第49章 白色上衣

一个女人年轻的时候，就应该有一件心仪的白上衣。很幸运，在春天的一个节日来临时，他带我进入服装店，在几次的试穿和他的参谋下，我选择了一件白色上衣。它是刚上市的春装，有一圈毛领，底部是白色，顶部的毛梢烧白加黑，毛领很独特，穿上它，犹如领养了一只俏皮可爱的小猫。

衣服的表面是许多密密麻麻颗粒绒和一条白色绸帛绕成的花朵，花朵的轮廓被颗粒绒迷织得若隐若现，模模糊糊，就像一幅没有主题的画。

白色上衣较短，刚到腰下。穿上它，显腿长。当时流行裤腿裤，我喜欢臀部窄，裤脚宽些的长裤。为了搭配白色上衣，我买了一条这样黄色条纹裤，白色和黄色搭配，显得整个人精神，内敛。他也喜欢着我的这身衣服，穿着这身衣服，我穿梭于小城和乡村之间。

乡村的孩子们也喜欢我的这身衣服，他们时常围在我身边，听我讲春天的童话，听我讲春天的山川。他们总把家里杏树上绽放得第一株花带到学校，插进我的讲台上的瓶子里，粉白色的花瓣将阵阵清香送来，洒满我白色的上衣。我带着花香，备课，批改作业，温暖的阳光照进来，将金光铺满整个教室，孩子们专心地读书，写字。我时常沉浸其中，觉得孩子们带给我的这份宁静，足够让我觉得生活静美。

那时候，我喜欢读季羡林的散文。学校图书馆没有，有一位西北民院的实习生，经常会从她们的图书馆给我带来两本。日子风轻云淡，内心一直很安静，静静地看书，和孩子们友好相处，努力用最好的方式引导他们学语文。

季羡林的散文读来令人内心安静，闲适。大多数写的都是他去某地遇到某人，某事，他从这些平常人事中的感受。文字平实，但感情真挚，在这样的文字中，我常常被世间的真情所感动，觉得生活处处有真情。我也应真情待世间万物。

偶尔，在春暖花开的时候，我穿着那件白色上衣，带着孩子们去周围的农家乐。乡村的学校一个班学生十多个，容易组织。他们顺从的跟在我的身后，像一群出逃的飞鸟，闹哄哄地嬉笑着，不时地拉着我的衣角，问问脚下的植物，身边的庄稼，当我无法回答他们的时候，他们显得非常高兴。春风吹着我白色上衣的毛领，它们乱哄哄的挠着我的脖子，好像变成了一只俏皮的小猫，为这美好的春天兴奋不已。那时的田野充满生机，地里的菠菜绿莹莹的，柳枝正抽出新芽，在春风中风情万种。远处的山脉被朝阳照得火红。太阳的光线拉长了我和孩子们的身影，我们好像远离了尘世，来到春天的童话里，每个女孩都是白雪公主，每个男孩都是勇敢的小矮人。我们在森林里，寻找松果，观赏野花，做着游戏。

尽管回来时，我的白色上衣上印着众多的小手，灰色的，褐色的，黑色的……各种样子重叠在上面，成了我收到的春天的第一幅画。

后来，白色上衣陪我参加学校的优质课比赛，它见证了我努力的身影，奋进的步伐，也见证了我挫败后的失落。但那时有一颗春天的心，尽管有时阴雨连绵，但面前的万物生机勃勃。春天的色彩加上一件白色上衣，就是一个女人最美丽的时光。

如今，那件白色上衣挂在衣柜的角落里。我时常都想穿上它，去看看春天的杏花白，桃花红，樱花艳，春水流。奈何时光清浅，我常困在深秋时节，穿着一件深红色呢子大衣，走在落叶纷纷的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