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失败和鲁莽

圣巴拉拉号的汽笛声在海面上回响，离别终究如约而至。

“敬礼——”

随着教官一声令下，所有低年级的学员都将手握成拳头，锤在胸膛上，齐声喊道：“祝前辈武运昌隆！”

声音洪亮、严肃且持久。

李景天亦在此列。

此时船尚未开远，他还能看得清甲板上挥舞着上衣的石里，站在张平鲲身旁巧笑嫣然的崔月，以及不知道在看哪里的卢微雨。

在道别了那些熟悉的人后，李景天再度投入了刻苦的修炼中。

……

时光荏苒，半年也只是转瞬间的事情。

李景天张开双臂，瘫倒在山崖的草坪上，海风呼呼的灌进他的衣服里，又掠过他的耳朵旁，天上的星辰和圆月高远缥缈，仿佛触手可及，实际却又触摸不到。

就像是他的源力等级，似乎距离LV15，就只有那么一丝一毫，但这毫厘之差却宛如天堑。

“没有天赋的话，终究不能以高等级突破是吗？”

李景天自言自语，顾影自怜，一副惺惺作态。

回到宿舍后，同舍的室友早就变成了新入学的学弟，大家虽然嘴上恭敬的叫着学长，但心里其实并不存在多少敬意，私下里大家都叫他“穷学长”或者“难渡河”。

李景天其实也很清楚这些，只是超负荷训练了一天，他根本没有精力去和这些人纠缠，倒床上就睡。

小早川校长其实也一直关注他的状态，知道他越来越颓丧。本想开导开导他，毕竟人生漫长，很多事情退一步，就海阔天空了，人生又是另外一番活法了。

但转念一想，其实晚点再说开也不错，起码让他认清楚自己的极限，今年顺利毕业的事情说不定就成了。

说实话，小早川还真的有些害怕自己要连续开十年的延毕通知。

转眼，时间来到了次年三月。

每年一度的赤道分校名产——全校大乱斗又开始了，这是一场不分年级、班级、性别的无限制多人乱斗，考验的就是学员在混乱场景下的作战能力。

当然了，机动甲胄、光束武器，这些东西，全都是不准使用的。

每到这个时候，学员们就会显得跃跃欲试，因为大乱斗的嘉宾，全都是军部和各个部队的高层大佬，要是遇上赏识自己的伯乐，将自己内定下来，大腿和前途不就都有了吗？

上一届的学长张平鲲就是最好的例证，据说他就是被地球圈太空戍卫司令给看上了，如今已经平步青云，毕业后，只花了短短半年多的时间，就从上尉晋升到了少校，早早跨过了绝大部分同龄人最头疼的沟壑。

李景天自然也是知道这些的，听着身旁的人在议论张平鲲的光辉事迹，他的内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愫，胸口像是被什么给堵上了似的，肌肉里仿佛有万千虫蚁在骚动。

就连教官宣读的比赛宣言，比赛须知，也仿佛在远离他的耳朵，直到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他这才如梦初醒。

周围的人群早就散了开来，各自去寻找关系亲密的战友，先组成暂时的联盟。

只有李景天一人呆呆的伫立在原地。

说话，沟通。

这些原本简单的事情，仿佛在此刻，都是他烦心的根源，暂时联盟什么的都去死吧！

他的内心在咆哮，脸上却面如死灰。

也不管熟不熟悉，认不认识，看见一个学员，就冲了过去。

反正，现在是大乱斗，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挥拳。

他的第一个目标，一拳便被锤跪在地。虽然他资质一般，但胜在资历老，源力等级更高，像这种没突破LV10的低年级学员，源力回路对他们身体的增益还是差了许多的。

但大乱斗毕竟是大乱斗，眼见自己的伙伴被锤，怎么能忍，更何况对方单枪匹马，既没有战友，也没有奥援，这要是被击败了，丢人不丢到姥姥家？

在连续放倒三人后，李景天终于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偶尔还能还手的他，已经只能用手臂护住要害，蜷缩成一团。

远处临时搭建起来的看台上坐满了将校，由于李景天是第一个出手的，也是现场唯一一个单人刷团的愣头青，所以他很快就被大家注意到了。

起初他一拳干掉一人的时候，大家还饶有兴趣的猜测他的极限在哪里，毕竟没有金刚钻，也不会揽瓷器活，想必只有每一届的精英才敢这么大胆。

甚至有一些，都略有意动，在心中犹豫，要不要抢先向小早川艾米利亚打听一下这人的来历。

可谁知李景天帅不过三秒，就立马被人群淹没，别说反抗了，能护住要害都已经算大家手下留情了。

那些犹豫的将校瞬间将视线挪开，生怕被别人发现自己方才看走了眼。

“哼，匹夫之勇，累死三军。”只有一个面庞威严的中年人发出了不满的声音，“小早川，这就是你教出的学生？没有独战千军的实力，又不懂得精诚合作的道理，这样的学生，不配为军官。”

老者的言辞直白诛心，众人皆面面相觑，心中全都浮现出这样的想法，“那个傻子完蛋了。”

因为，这个老者乃是地球邦联体星际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局长奥尔芬·夏尔马中将，是邦联体最大的特工头子，一言一行都有无数人关注，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给李景天的事情定调，那以后可就没什么军队和机关敢收李景天了。

小早川艾米利亚一听，顿时有些忧心，他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学生，就这么失去前途。

就当他准备为李景天说情的时候，老者身旁的一名中校就从AI助手里调出了一份资料，并投射在老者的右手边。

小早川心中一凉，大感不妙，因为那绝对是李景天的学籍信息和军部的档案。奥尔芬中将本就对李景天不满，如果再发现他延迟毕业的事情，后果……恐怕……

果然，奥尔芬中将的眉头突然拧在了一起，小早川直呼完蛋。

“艾米利亚，跟我过来一下。”

奥尔芬·夏尔马中将站了起来，沿着看台两侧的楼梯，缓缓走了下去。

小早川校长跟着他来到百米之外的沙滩上，奥尔芬中将负手问道：“这个李景天怎么回事，去年就LV11了，怎么没有毕业？”

听到这话，小早川顿时觉得还能补救一番。

“这小子属牛的，他做事喜欢追求极致，非要达成LV20突破才愿意毕业。”

小早川将争风吃醋的事情都隐而不言，期望把奥尔芬中将对李景天的看法，往热血、有志气、不服输上贴靠。虽然，她也知道有些事情只要奥尔芬中将愿意去查，就能轻易查到，但问题是这种小事，大人物们很可能不会特意去唤人询问。

说不定奥尔芬中将回去之后就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