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木剑入江湖，以残身出江湖
【意难平第十名。】
【我以手足换手足，敢笑黄龙不丈夫！】
当金榜上出现这两行字的时候，整个九州纷纷哗然。
“手足换手足？什么意思？”
年轻的朱厚照好奇道，“我大明有相似的事迹吗？”
“爷贵为九五至尊，哪消理会这种小人物。”曹正淳在一旁谄媚道。
目光短浅。
朱无视心中冷哼一声，对曹正淳看低了几分。
单只九州大地，就不知道有多少万万人了。
而天道金榜拢共只有十个名额。
哪怕只是第十的奖赏，恐怕也足以让整个九州震动了。
小人物？
如果真的是小人物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要能找到他，自然能将天道奖赏夺回。
朱无视暗自定计。
客栈后院。
“老白，你也是跑江湖的，听说过这个吗？”
现在客栈里的人都被金榜吸引，也不着急上菜，李大嘴索性解了围裙也坐到了院子里。
听见李大嘴这么问，其他人也都纷纷看向白展堂。
“手足换手足……”白展堂想了想，摇头道：“从未听说过，可能并不是江湖中人吧？毕竟这金榜也没说老百姓不能上榜啊。”
“噢……也有道理。”
众人失望不已。
只有邀月微微一皱眉，问道：“然哥，你是不是给我说过这个人的故事？”
“呵呵，你可还记得，曾经你问过我其他王朝的江湖？”
林然淡淡一笑。
他确实给邀月说过六大王朝乃至蒙元北莽等地方的一些江湖故事。
但大部分他只半句话带过，并没有多说。
所以邀月对这个故事记得并不深刻。
其他王朝的江湖？
听到这个，白展堂等人也好奇了起来。
郭芙蓉直接坐到近前，问道：“林公子的意思，这个上榜的人，莫非是其他王朝中的顶尖强者？”
“应该不会吧。”
老白也凑了过来，“除非是蒙元或者北莽，九州之内的中原侠客，但凡一品境界者，就没有不天下闻名的，毕生事迹也早就传的沸沸扬扬，我看还是普通人的可能大一些。”
“你们说的对，也不对。”
林然并不介意众人的靠近，笑着说道：“此人现在是普通人，但曾经是一位剑道高手。”
就在林然话音刚落的时候。
天空上的卷轴出现了新的文字。
【作为一位剑客，他常年木剑随身。】
【作为一名刺客，他拒收不义之财。】
【作为一名侠客，他实力尚不入品。】
【襄凡城外，他有机会师从剑神，却毅然拒绝，坚持自己的剑道。】
【又被黄龙释看重，得授高深武功。】
【本应成就陆地神仙境，却因恩义两难，自废一手一足，就此退出江湖。】
【——木剑游侠儿，温桦。】
每一行字出现，就让所有人的心态转变一次。
木剑？
谁拿木剑闯荡江湖啊？
随便与什么人争斗，别人持着明晃晃的刀剑，你拿着根儿木头。
还不立马被削成两截？
这不找死么？
而且，没有入品？
真的假的？
要知道，天下武道十品。
虽说只有一品才是高手，余者九品皆不入流。
可入不入流是另一回事。
不入品就有点过分了。
就连一些客栈的伙计，都有十品境界，作为一个仗剑游江湖的侠客，品级都未曾入得。
这不是搞笑么？
等到文字呈现“有机会师从剑神，却毅然拒绝”，更是天下哗然。
江湖上，能称得上剑神之名者无非就那么几位。
而无论哪一位都是一品境界的强者。
有机会师从这种人物，怕是任谁做梦都要笑醒。
这个木剑温桦，居然拒绝了这种天大的机遇？
此时，更多的人是惋惜、痛惜，觉得此人太年轻了，根本不知道这种机遇有多珍贵。
最后。
黄龙释这个名字刚刚一出现，瞬间掀起了更猛烈的议论。
黄龙释？
春秋十三甲，独占棋、算、书三甲的黄龙释黄三甲？
众人惊惧。
这位可是春秋三大魔头之一啊！
如果说剑神之名还让人心中有些许疑虑，可黄龙释这实实在在的人名出现在金榜上，其本身蕴含的分量，就让天下人不敢小觑。
只是……
这种人物，为什么会看重一个木剑游侠？
所有人不解。
最后，一句‘本应成就陆地神仙境’解开了众人的疑惑。
这位未曾听闻过的温桦，居然有如此高的天资！
还来不及等天下人唏嘘，金榜上的文字渐渐消失，转而换成了一副实景画面。
画面中，父母早逝的温桦，虽然有位对他很好的哥哥。
但因受不了势利嫂子的刻薄挖苦，和街坊的冷嘲热讽，这个穷得叮当响的年轻人，便提着一柄木剑，单枪匹马的踏进了那座他以为是江湖的江湖。
哦，对了。
因为穷，他并没有钱买马，所以算不上单枪匹马。
甚至就连那柄木剑，也是他自己一点一点慢慢削出来的。
因为买不起马，温桦脚上的麻履鞋补了又补，始终舍不得换。
入江湖也没有目的，走到哪儿算哪儿，天大地大，四海为家。
可温桦穷归穷，却有一个大志向：
学那么一两招绝世武功，练出个大名堂，成为天下有名的绝世高手。
这样就能回家光宗耀祖了。
说不定还能讨回个漂亮媳妇儿。
最关键的是，他如果出息了，就能让哥哥扬眉吐气，不用再每天受嫂子的气了。
到时候还要弄把那种带剑穗的铁剑，天天挎着，别提多气派了。
然而梦想归梦想。
此时卷轴画面中的温桦，比起大侠，更像一个市井里的泼皮无赖。
而真正的江湖，毕竟少有一剑断江，力拔山河的决定高手。
更多的还是他这样的无名小卒，做着一个个遥不可及，滑稽可笑的江湖梦。
就这样，摸爬滚打了一阵子的温桦，机缘巧合之下，在一片瓜地里遇上了同样正在偷瓜的少年。
这个少年，名叫徐风年。
两人初一见面，便发觉彼此臭味相投，索性结伴同游。
加上徐风年的老仆，三个人一起在江湖上闯荡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要说有什么雷打不动的事情。
那就是在路过各地的时候，但凡遇见了比武招亲，挎木剑的温桦就很自不量力，非要上台一试。
而每次其他的江湖人都是一跃而上，说不尽的潇洒。
温桦却只能老老实实的从楼梯走上去。
在擂台上被打到吐血，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家常便饭。
但好在他病恹恹几天后，又马上生龙活虎起来。
与他同游的徐姓少年只能不停感叹：何苦来哉。
但感叹归感叹，虽然上擂台的只有温桦，但偷瓜摸鸡的事儿，三人没少一起干。
就算被发现了，无非也就是被恶犬和扛着锄头的壮实汉子撵出几里地。
虽然这样的生活有上顿没下顿的，但对温桦来说也是过的开心肆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位徐姓同伴的俊逸皮囊。
不为别的，每次途径乡野村舍，只要姓徐的出面讨要吃食，收货都比他多得多。
而且那些小娘们施舍的时候，都喜欢趁机吃豆腐，捏捏姓徐的手和脸，巧笑嫣然。
每次看到这些个场面，温桦总觉得自己风头被抢光了。
嗯，不得劲。
再过不久，徐姓少年就离开了，说是要回家继承庞大的家产。
分别时，温桦嚷嚷着等自己成了大侠，一定要请好兄弟吃几斤酱牛肉，一斤不够就三斤。
能一次吃三斤最好的酱牛肉，已经是此时的温桦所能想象的极限了。
少年也记下了这句话。
到这里，卷轴上画面一转，已是几年之后。
温桦依旧如同当初那般，穿着寒碜，抱着那把木剑，以天为被以地为席，靠着一处凉亭，鼾声雷动。
游侠做到这个份上，也没几个比他更惨的了。
恰好在这个时候，当年结伴的徐风年也出现在了这里，一脚踹醒了酣睡中的温桦，“温桦！”
温桦猛地跌了个踉跄，睁开眼后看清对方，惊喜叫道：“姓徐的？！”
久别重逢，自当对饮一番。
可此时的徐风年却穿着一身华贵至极的装束，温桦打眼一扫也知道很值钱。
‘人模狗样！’温桦感觉自己的风头又被抢去了。
饮酒期间，两人聊起了很多。
聊起了当年做过的荒唐事。
聊起了曾与二人同游，已经逝世的老仆人。
也聊起了那个声色双甲，李白施。
最后，温桦拒绝了徐风年再次结伴的邀请，也拒绝了他的好心引荐。
伴随的这天边第一缕曙光，木剑游侠儿与权贵子弟再次击掌，而后擦肩而过。
再然后，温桦就遇见了独占三甲黄龙释。
虽是名震江湖的三大魔头之一，可在卷轴上面看起来，黄龙释也就是个普通小老头儿。
温桦就这么成了茶馆小二。
黄龙释教了他两招剑法，温桦也没当回事，心情好的时候才会练上几遍。
虽然没觉得自己变厉害了，但黄龙释提出要带他去京城比剑，温桦还是答应了。
他的想法是，虽然自己就会这两招，但要是实在打不赢的话，还是可以跑的嘛。
事实也正是如此。
温桦上门后，但凡对方接下两剑，他就开始嚷嚷着认输。
就这样，看热闹的人就给他取了一个温不胜的诨号。
然而，连败几场后。
温桦战平了棠溪剑仙——卢白杰！
自此，一举成名。
比剑回来后，温桦觉得自己终于成为了高手，便想起自己答应过教他剑的黄老头，要替他杀一个人。
现在自己厉害了，是时候该完成约定了。
茫茫大雪刺骨。
两人面对面而站。
黄龙释说出了那个名字。
“徐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