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生活不易
多世为人，乐凡哪里看不出，自己这是被嫌弃了。
不过这也正常，谁让他现在吊儿郎当一副混混样子，人家小艾则是文文静静的乖乖女。
老太太看起来有些气质，应该是个文化人，她的子女家住在东苑小区，如此是公务员的可能性很大。
能培养出这样的家庭，最少也是个书香门第。
如果乐凡是普通人，两家注定没有交集，这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就算结合也不会幸福。
而现在的乐凡，虽然很咸鱼，但他最不缺的就是自信，在任何人面前都不会自卑。
哪怕是一些巅峰人物。
抬头看了看太阳，应该是正午时分，别问他为什么看太阳，因为他没有手表，手机更是没有。
老爹乐军倒是有一台传呼机，也叫BB机，以前乐军夜不归宿的时候，谭芳总会带着乐凡去后街打电话。
大冬天的半夜三更，把乐凡冻得直发抖，可是母亲就是这样，心里始终放不下，也顾不上他了。
也许，这就是爱吧。
他是个意外。
后来手机普及了，主动打电话的都是谭芳，乐军被弄得不耐烦，经常不接电话。
两个人的矛盾就这样一点点累积。
很多人不会明白，在这个年代，晚上回家，是理所当然……
工资上交，是理所当然……
男主外女主内，是理所当然。
可随着时间，手机出现后，虽然方便了联系，却疏远了距离，打个招呼就可以不回家，让多少妇女独守深闺……
貌似有点跑偏。
“钟声响起归家的讯号，在他生命里……”
哼着歌，乐凡一路来到市场。
所谓的市场，不是那种农贸市场，也不是纯粹的人才市场，而是一群底层百姓，聚集找活的地方，基本上是一条大街。
这种地方很多城市都有，树荫下坐着一排人，有手艺的会弄个简易的牌子，上面写着：泥工、瓦工、水工、电工等……
乐凡站在马路对面，远远的寻找着父亲，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旧的工服，头发有些长，一只手拿着两个馒头，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咸菜疙瘩。
盘腿坐在那里，腿边摆着一个罐头瓶子，里面是半瓶子茶水，时不时的拿起来喝一口。
再看其他人，大多数都差不多，这年头上学还要花钱，养活一个孩子不容易。
下岗后没有工作，很多人都会沦为底层，虽然还不至于饿死，但真的很苦。
炎热的天气，空气中都能看见热浪，知了在树上鸣叫，马路上来往的汽车并不多。
乐凡静静地站在这里，他没有去打扰父亲，此时他满头大汗，显得有些狼狈，见面一定很尴尬。
乐军其实很“臭美”，是乐家最“浪”的一个，年轻时还会画画，也算是有一些才华，听说当年在厂里还是“厂草”。
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为了生活已经顾不上形象了。
一般这个时候，已经很难找到活了，可这些人都不走，不是他们不怕热，而是回去没法面对妻儿老小。
过了片刻，乐凡转身离开，终究还是不忍心。
他知道跨越阶级的难度，普通人想要翻身，除了运气爆棚，就只有在梦里了。
一个家庭的崛起，其实往往需要几代人的努力，乐家一直很穷，毕竟子女那么多，养大后还要成家，也就这几年好一些。
父亲如果没有自己的帮助，迈出那一步不知道需要多久，所以乐凡决定帮父亲一把。
就当是改善生活了。
回到家里，乐凡打水洗了个澡，然后开始思考怎么帮父亲。
以前重生，他都是亲力亲为，凭借自己带动身边的人，这样他就会成为矛盾的中心。
这一世他要做咸鱼，要远离是非，那就不能亲力亲为，他只需要指点，就像采摘园那样。
这样他的家庭富裕了，他就可以踏踏实实当咸鱼了，将来如果成为富二代，好像也不错。
只是父亲当初是从刷墙开始的，乐凡这个地方叫刮大白，还有的地方叫仿瓷、腻子，总之就是刷白墙。
而乐军现在什么都不会，显然不敢轻易尝试，否则也不会呆到现在。
“明天跟着老爹去看看吧，要是有活我就跟着。”
家传手艺乐凡当然会，他不但会刷墙，还会制作涂料，有一世他做过，后来改行了，因为不赚钱。
打定主意，乐凡开始练功，然后等父母回来，吃饭睡觉。
第二天早上，乐凡早早起来，谭芳有些诧异。
“小凡，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不睡了，今天我打算和我爸去市场？”
乐军闻言皱眉：“大热天的，你去市场干嘛。”
“去玩啊，我在家实在太无聊。”
“那你和你妈去公园，顺道还可以帮她干点活。”
乐凡摇了摇头：“那个破公园，一点都不好玩，而且现在是夏天，也没啥活。”
谭芳听了不干了：“没啥活？那你妈我每天逛街去了啊！”
乐凡有些委屈：“现在又没有落叶，你也不用太认真，否则到了秋天你得累死。
要我说这活你干不久，迟早得换！”
“你小子，三天没打你要上天啊……”
谭芳好不容易找份工作，现在乐凡说她干不长，谭芳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抬手就要打人。
“哎，爸，我去外面等你！”
说完乐凡就跑出屋子，谭芳这才作罢，看着丈夫皱眉，忍不住问道：“咋啦？”
“没事儿，去就去吧，你给我五块钱。”
听到要钱，谭芳立刻警惕起来：“干啥？”
“中午我爷俩吃饭啊！”
“之前我不是给你五十了么！”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我现在天天吃馒头咸菜，总不能让我儿子也吃馒头吧！”
听丈夫这么说，谭芳心软了，一边拿钱一边念叨：“哎，没多少日子小凡就开学了，还得交学费。
咱们家又要吃饭，现在米我都不敢多买，你要是在找不到活，咱家就要断粮了。”
“我知道了。”
“我连小凡的钱都要回来了，他奶只给了二百，要是没有小凡，他们能赚那么多钱……”
“行了，别念叨了……”
“对了，小凡应该还有钱！”
乐军终于忍不住了：“我一个当爹的，还能管儿子要钱？”
谭芳不说话了，递给丈夫五块钱，虽然不是很多，但二人午饭足够了。
乐凡在院子里看着这一幕，感觉胸口有些闷，这就是普通人的悲哀，同时也表达了父母对他的爱。
乐凡忽然想起曾经的自己，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
那时候他根本没想过这些，可重生在看到这一幕，总会忍不住泪目。
“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