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儿子换来了票子

计划生育政策放开了，王改常的老婆二胎生了一对儿子，由于现在风声越来越紧，这半个月来，他一直在分批分期把他的那些同学、朋友接到他的家里，在庆贺之中收着贺礼。今天晚上，当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之后，王改常独自坐在客厅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口气，不是因为他有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也不是由于今天操办这件事情的劳累，而是在他数了那些送来的“人情”之后，感觉自己终于掀掉了压在身上的那块巨石，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说来也是，王改常这七八年真的财运不佳，天天晚上和双休日，不是别人约他就是他约别人带水打牌，结果一个个“扒钱”的希望梦幻般地化为泡影，上万块的本钱全部输光了不说，还问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借了百把万元钱的赌债。久而久之，借了赌，赌了输，输了再借，循环往复，恶性循环最后的债务竟然达到了三百多万。长期以来，要债的人整天三三两两地跟在他的屁股后头，明眼人一看猜得出更看得出王改常过的不是日子，这若是放在别人面前，怕是早就寻了跳楼之类的短见了。

王改常之所以在被人逼得几乎没有退路的困境中，没有走上这样的不归之路，是源于他有着一种与人不同的强大而沉稳的内心定力，这是熟知王改常的人在亲眼见识王改常一次又一次地化险为夷之后得出的谁也推翻不了的结论。他们无数次地见过那些怒火中烧、来势汹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赢家”和“债主”，白天冲进王改常的工作单位或夜晚踢开王改常家里的大门之后，要不了七八分钟的工夫，一个个好像被灌了“迷魂汤”或完全被洗脑了一样，失去了进门时的霸气与威风，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人们在无尽的担忧中刚刚捏出的那一把把汗，忽然间在极度的佩服中显得无端的多余。

对于王改常在惊心动魄的事件面前总是能够表现出的“电闪雷鸣出彩虹”的驾驭能力，人们不约而同地认为这才是王改常“摆平就是水平”的气质所在和乐观豁达的可贵之处，联想起科局级的袈裟加身已是多年的王改常，普遍断定他在具备上述素养的前提下，从虚职必然走向实职，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一切美好的东西和吉祥的运势都会向身居要职的王改常走来。

时序的变化和事态的发展果然不出人们的预料，三年之后，算得上王改常几辈子造化，毫不知情的王改常在一位贵人的引荐下，奇迹般地走向一个实职又一个实职。人们把他视为当下的一颗政治新星，投来了一束束羡慕与尊敬的目光，当年那些索账、催账、逼账的人，也生出了难以言状的自责与懊悔，他们恨不得抽自己耳光，让王改常从此忘掉往日那些不快的记忆。

说归说，做归做，人家王改常确实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打成功以后，他只栽花，不种刺，平日和任何一个人见面说话，他的那张嘴总是笑得跟开喇叭花一样，更使人不可思议的是，过去的仇人成了现在的友人，不可一世的债主在他面前成了低三下四的哈巴狗。于是乎，他欠下的几百万元赌债，除了必还国家公务人员的那一少部分之外，其余社会上的哥儿们弟兄主动赔着不是地跟他一笔勾销，有的甚至找上门来，送上一纸诸如王改常从不欠钱之类的证明，用以表达自己的情谊和拥戴。面对此情此景，王改常习惯地拍拍对方的肩膀，接着补上那句他说惯了的老话“你真是太搞笑了”，然后使劲地握手，给对方留下一个真挚而放心的印象。

现在，王改常终于把这口长气出来了，因为他笼统地算了一下账，自从他这两个儿子来到人间的这半个月里，他收的这些“人情”用于还债之后还剩二十多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