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七七。”
我远远地喊出来,目睹她蹲在路边,像只可怜的小狗,哭的泪眼模糊,妆也花的不像样子,很不是滋味。
也许是这个不是滋味,又或者是那个不是滋味。
我迈开腿跑过去,扑到她怀里。
她终于失声痛哭了。
我的心里沉沉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我想一定是因为我不舍得七七难过吧!可笑的是,我脑中不断浮现刚刚那个人!
六年了!他到底还要困扰我多久!像个挥之不去的梦魇,怎么丢都丢不掉。
在忙碌交织的岁月里,在心中的脆弱不堪一击的时候,陪着彼此的,只有彼此。不是传说中爱的人,也不是传说中被爱的死去活来的那个人,而是可以轻松交心的朋友。
可是我的秘密,她还不知道。
我舍不得告诉她,怕她为我难过。
“七七……”
我想说什么,又合上了嘴。
我忘了,我不擅长安慰人。
我将手放在她后背,轻轻拍着。
她现在,一定是又累又难过。
我不断安慰着她,搀扶着她,想要带她回家,不曾想,这个女人——径直拉着我去了一家附近的酒吧。
“穆七七!你带我来酒吧?”我看她也没什么眼泪了,眯着眼质问她。
“筱凌,这次,就一次,陪我喝一次。”
她的眼眶还是有泪水在打转儿,看得出,她很难过,很难过。
“行叭,七七,今天你随便喝,喝成什么样子,都有我带你回家。”
听到这里,她闪烁的泪光止不住,用手遮住眼睛,擦了擦泪水,“你这个女人,怎么别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罢,拉着我进了一个包间。
没有彩灯,没有歌曲,安安静静的,只是酒杯换了再换,摔了再摔。
出乎她意料的是,今天我也喝了酒,喝到了不省人事。
再次清醒过来,我俩还是在房间里,她趴在桌子上,睡的很沉。
我看了看时间——19:53,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我结过账,不忍心地看了看账目,心中想道:可恶,这个女人,因为被个渣男伤害了宰了我这么多!
我扶起她,拿上包,缓缓向外走,开了门,忽然手机提示音响了,这是……盛年发来的消息。
盛年?
这个人,我不禁冷哼一声。
「筱凌,明天中午出来见个面吧,地点爱尚餐厅。」
他是觉得,和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吗?
脑中想起很多年前,我轻率暗示的喜欢,和他的借口拒绝,到后来,半年后,他主动和我聊天,分享喜悦,说早晚安。
当初我是怎么想的,当是变成了鱼塘里的鱼,还是……他找不到女人,想到了我。不管怎么想的,我似乎在过了几天这样暧昧的日子后不再搭理他了。
他不知道的是,自从他拒绝我一次过后,最多只能是朋友了。
我回:「怎么,有事吗?」
我扶着她,上了出租车。
屏幕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了好久,终于发了过来。
「嗯……就是想请你吃个饭,好久不见了,当是朋友请客吧。」
明天中午?
「明天中午不行,我很忙,我的事务所缺人,这个月的事务超标了。改天吧。」
说罢,我关了手机。
一件件烦心事蹭蹭地涌上心头,今天,真不是个幸运的日子。
我苦笑一声,这些旧时的人,偏偏要挑个集中的时间一同出现吗?
话说回来,这些年,我变得不像我自己了。
这有什么。
我看着车窗的风景换了又换,可没有一处为我停留。
是,我承认,我的心中总是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也仿佛什么都没有拥有过。
“江辰……江辰……”睡在我膝盖上的七七流下了眼泪。
“情,到底是什么啊,会让人这么痛苦。”我只是弱念了一句。
前排的出租车司机是个女人,她透过反光镜注意到了我,说道:“都会过去的啦,你朋友是这样,你也是,爱情嘛,总归不是个必需品,说不上难在意,也说不上忘得了,但,着实是锤炼一个人的!”
“姐姐,你?”我痴痴地,唐突地开口。
她笑道:“我的嘛,哪里有什么爱情可言啊,我老公是出租车司机,可惜前几天摔了腿,我是来帮他工作的!他对我很好的啦。”
“喏,你们到了。一共五十八,给你个幸运折扣,给五十吧!”
“谢谢姐。”我微笑着说了一句。
“妹妹,听姐一句劝,咱向前看,别吊在一棵树上,还有一片森林。”
“嗯。”我点点头。
可是,姐,我也很想往前看,但我这颗心,动过一次,就没有动过第二次了。
安顿好了七七,我摊在床上,一个朋友提醒我看看小群——同学聚会?像往常一样推了吧!这种事情我又不是没少干,毕竟没什么留恋的人。
留恋的几个,每年都会单独聚,所以,没意义。
不过这次好像不太一样,是班主任请的。
“行吧,又是在逼我想新招。”我打了个电话,问到了班主任的住址,网点了两箱牛奶,寄了过去。
顺带在微信发了个信息「老师,明天晚上我来不了同学聚会,我明晚有工作会议。抱歉。我给您寄了两箱牛奶,算是一点心意。」
「收到,抱拳,以你的工作时间安排为主。」
我说完了,愧疚难耐。
自从那天过后,我失眠变少了,可却患上了抑郁症。看了医生,他跟我说了一大堆有关神经功能紊乱的话语,给我开了一大堆药,让我按照医嘱吃药。后来我嫌麻烦,也不想花这个钱,便只开了一回药。
可是可是……
我拿出手机,翻来覆去,找到了高中班群,最新一次发消息是六年以前,忽地,心里不是滋味。
我好后悔遇见他,可是……
向池晚……
是什么样的人,才可以把喜欢说成讨厌,明明很想念,说成不想想起。
是我这样的大冤种,嵌入了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以这种不相打扰的方式折磨我自己。
说的好听,我这是作妖,说的难听,就是傻子。
还记得在那个湿漉漉的操场上,我徘徊许久,模拟了好多好多次的坦白,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口。
他听后笑的那么天真,高兴地拉过他女朋友说,你看看,我这么受欢迎,你要是不对我死心塌地一点,可怎么办呀!一不小心可就被别人抢走了。
“对了,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
连笑容都那么不加收敛。
我的坦白,像是个笑话,变成了他和他女朋友之间的润滑剂,又或者是开心果。
我记不清我当时做了什么,依稀记得骂了他,离开了。
离开的很决绝,哭的很狼狈。
当天晚上,我哭的喘不过气来,这些年,总是反反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