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掉牙

突然有一天我牙疼起来，疼得我直哭。从白天疼到晚上，煤油灯已经点起来了，整个屋子非常昏暗。很后悔这一天回到自己家，这要是在姥姥家姥姥姥爷一定能帮我缓解疼痛。

奶奶只会抱着我，对我的疼表现出了正真的束手无策。母亲这时大概认为我的疼不太严重，只是让我含上一口水漱口。而我一直在哭，牙疼并没有缓解。

不知过了多久，父亲终于回家了，他说不行就试着用牙膏刷牙看看。

母亲拿来大人们用的牙刷和牙膏和一个水杯，奶奶端着一个脸盆。母亲先把牙刷沾水。然后往牙刷上挤出白色的牙膏，父亲这次态度比较好，他让我张开嘴，并说只要用牙膏刷牙就好了。我只好不情愿地张嘴，尽管母亲是很小心地把那只粘了牙膏的牙刷伸进我嘴里，但我还是很抗拒地想躲开，父亲的大手固定我头部不让我动。硕大的牙刷伴随怪异的味道进入我的嘴里，虽然哭声不得不降低了，但我的双手开始推母亲的胳膊表示抗拒。母亲没刷几下只好拿出牙刷，终于能说话了，我哭喊着不要他们再给我刷牙。看我这样坚决，奶奶心疼了，便说那就含一口水漱一下口，咱不刷了。

我平生第一次刷牙就这样宣告结束。

奶奶把我抱到她的房间后，我依然牙疼的哭泣，但不敢大声哭了，我担心父亲听到后再给我刷牙。也不知哭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牙疼似乎缓解了一些，但母亲还是说服我要不定期刷牙。我表示不同意，牙刷不只是刷牙，会刮到整个口腔的肉，再说牙膏的味道太诡异了，我无法接受。

我坚持了一天，牙疼慢慢好转了。

有一天早上醒来，躺在奶奶的被里，就在我睁开眼睛迟钝的一瞬间，舌尖顶到下牙齿时感觉到有一颗牙有点松动。牙根好像不稳了，我用手摸摸，确信牙真的在动。我一下就清醒了，很紧张地告诉正在做饭的奶奶。奶奶居然说不要紧，小孩子都掉牙，掉了旧的还会长新的。她这样一说我多少有些释然。

虽然不再担心掉牙，但我仍然小心地呵护着有些晃动的牙齿。吃饭很注意，不敢直接咬任何硬一点的东西。吃玉米面窝头时，我会掰成小块直接放嘴里用其它牙咬。

终于有一天我感到了异常，那颗摇晃的牙下面已经冒出了硬硬的新牙根。我用舌尖舔一下，很硬很牢固的新牙根，再舔一下前面已经显得多余还在摇晃的旧牙。我把这一发现告诉奶奶。

父亲听到后要带我去找村里的医生拔牙，我坚决不去。这次父亲没有强迫我，表现的很大度。

终于在某一天的夜晚，那棵摇摇晃晃的牙再也坚持不了了，就在我再一次无意识地用舌尖舔它的时候连根掉了，没有流血，一点也没疼。我从嘴里拿出这棵牙，激动地向奶奶报告。奶奶也很开心，接过我手里的牙保存起来。并且说小孩掉了下牙要往高处扔，这是寓意新牙会往上长的意思。

第二天，奶奶果然拿出我掉的牙交给父亲，让他扔到了房顶上。

此后，我的新牙在一天天往上长，奶奶提醒我，不要有事没事老用舌头舔新牙，否则会长歪或长出锯齿牙。经她一说，我很是注意，努力克服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

经历了首次掉牙后，再有其它牙松动时，我心态就坦然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