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丁零野人
李广认赌服输,黑着脸,大手按着李敢让他给车轮下跪喊姨,李敢梗着脖子和老爹角力,嘴里嚷嚷着什么‘士可杀不可辱’,霍去病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呼小叫给李敢爷俩加油,卫青剑眉快竖成了罗马数字“Ⅱ”,大脚一开,踹向了霍去病屁股,还不忘往张义头上招呼了几巴掌,“肚子里才几两墨水就敢出来显摆!”
李沮揪着山羊胡砸吧着嘴,“此文虽异于以往诗赋,读来倒也别有一番味道!”他评价着张义的诗。
“给老子喂马去!”
卫青大手一挥,把霍去病、张义、李敢三人发配到了马厩。
张义捏着鼻子,用粪叉插起一块马粪丢到背篓中,霍去病撸着袖子,正哼哧哼哧的给马梳着毛,李敢生无可恋的躺在干草垛上,“阿义你跟他打什么赌不好,非赌个车轮!”他抱怨着。
“没给你找个匈奴小娘就不错了!”霍去病打趣道。
“义哥!我来看你了!”郭野极具辨识度的尖细嗓音在马厩外响起,他背上的刀伤已好了大半,整个人看上去胖了不少,还隐约有了双下巴。
“好吃的!”郭野举起手里的食盒,像献宝似的跟众人打着招呼。
霍去病丢掉刷子,双手沾满了马毛,手也不洗就抓起食盒里的点心吃起来。
“咋这么埋汰呢?”张义指着霍去病的手,“没看见上面沾着马粪吗?”
霍去病将点心叼在嘴里,顺势将手在张义衣服上擦了几下,“干净了!”
“这衣服没法要了!”张义夸张地拿毛巾拍打着被霍去病擦手的地方,他突然想到了后世关于霍去病英年早逝的传闻——喝了被匈奴人污染的水。
看着霍去病这随意的样子,张义信了大半。
“嘭!”张义将食盒盖子狠狠地扣上,恶狠狠地说:“都给我去洗手!”
霍去病还是第一次看到张义如此生气,他朝李敢使个眼色,两人悻悻的走到马厩外的洗干净了手。
“喏,干净了吧?”霍去病将手举到张义面前。
张义这才打开盖子。
“吃东西前一定要洗手!”张义像个老妈子一样唠叨着,“兄弟我是为你们好,我老爹就是不干不净吃东西才得病的!”
为了增加说服力,张义搬出了自己的便宜老爹。
“伯父不是得伤寒过世的吗?”郭野疑问道。
“谁说不干不净吃喝不能得伤寒了?”张义狡辩着。
“我给你们讲,在野外行军打仗,吃东西前一定要洗手,水一定要煮过再喝!”张义踢了脚霍去病。
“没错!”李敢接上了话,“我听我爹说过,匈奴人经常把死羊死牛丢到水潭里,人要是喝了其中的水就会得瘟疫!”
“知道了!”见张义盯着自己,霍去病大咧咧的表示自己会记得。
“是一定要记得!”张义再三强调。
霍去病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
张义咬了口面粉混合着奶做成的精致糕点,入口奶香十足。
“这是谁做的呀?”张义可不相信伙头军那群大老爷们有如此巧的手。
“右谷蠡王抢来的那些边民女子。”郭野往嘴里塞着点心,“被大军解救了,安排在伤兵营打下手。”
“对了!”郭野赶紧吞下嘴里的点心。
“你教老医官他们捣鼓出来的药太神了!”
“暖房里两百一十多个像李恭一样的伤热症,这几天活下来了一百八十多!”
“听医官们说以前一百个伤热症里,能活下一二个来就算烧高香了。”
“连大将军都惊动了,说老医官是扁鹊在世,要给他们向陛下请功。”
“老医官说是你教的,正满营找你磕头呢!”
“呼!”张义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千万别告诉老倌儿我在这!”他警告着郭野。
郭野看了看马厩四周,马粪的臭味着实让人不是很愉快。
“大将军也太狠了吧!”他替三人鸣着不平。
“你不懂!”张义摇摇手指,“大将军是爱护我们。”
“是真拿我们当子侄对待!”
“我们这般胡闹,换作旁人也就一笑了之,只有自家长辈才会踢你几脚,让你专心向上!”
“反正大将军那声‘侄儿’我会记一辈子!”
霍去病也极为肯定的点点头。
他们没注意,此时卫青刚好巡查到马厩,完完整整的听到了几个人的对话。
卫青嘴角微微上扬,转身招呼卫兵往别处巡查。
跟在他身后的军士用手指掏掏耳朵,大将军是在哼歌?
夜幕再次降临,郭野踩着点溜回了伤兵营。
张义、霍去病、李敢三人躺在马厩外的干草堆上,一起看着满天的星星。
“这草原上的星是不是比长安城里的亮?”霍去病问。
“没觉得呀。”李敢揉揉眼,“一样吧?”
“回长安再看看不就知道咯。”张义翘起腿,“是明天撤军吧?”
“嗷!”霍去病发癔症一样哀嚎起来,左右扭动着身体,“我不想回去!”
“那你想留在草原上当野人呀?”
“当野人也比在宫里强!”
“再娶几个野人婆子,生一窝小野人!”李敢憨憨的替霍去病盘算着。
三兄弟畅想未来时,几个黑影悄悄摸进了马厩中。
“咴儿咴儿!”战马不安分的躁动起来。
霍去病猛地站起来,“嘘!”他示意两人噤声,从腰间拔出短刀,警惕的望向马厩。
霍去病朝李敢打个手势,两人一左一右包抄向马厩,张义抄起一根碗口粗大木棍跟在两人身后。
“嘶!”战马凄厉惨叫,几十匹马嘶鸣着挣脱绳索四散逃走,马厩中传来令人脊背发凉的咀嚼血肉声和吞咽声。
“哪里来的歹人!”霍去病大吼一声,径直冲进了马厩,李敢、张义紧随其后。
马厩中,一大两小三个穿着兽皮的野人正趴在一匹战马尸体上啃食,吃的酣畅淋漓。大个的野人身高两米多,状若黑熊,两个小的有一米左右。
“嗷!”大野人见张义三人打扰了自己进食,站起身来,愤怒的咆哮着。
“别动!”霍去病制止了要一拥而上的李敢,他眼冒精光,可算遇到了一个好对手,“让我来会会他!”
说着将短刀插回腰间,赤手空拳和野人掐起架来。
看着两人打的拳拳到肉,张义伸出大拇指,“这才是爷们的打法!”他对李敢说。
野人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霍去病渐渐落了下风。
“阿敢,阿敢接力!”霍去病气喘吁吁,一个闪身退出来。
李敢捏的拳头咔咔作响,很是自负的加入了战团,可几个回合下来也被野人按着揍,他刚想喊张义接力,可看到张义的小身板,想想还是算了吧。
“一起上!”李敢摇起了人。
“啊!”张义壮起胆子大喊着上前,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了马粪,一下子滑倒了,手中棍子飞了出去,刚好砸在黑熊野人头上。
野人汉子被突如其来的一击砸晕了,硕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听到动静的卫兵姗姗来迟,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一大两小三个野人给捆住。
两个小野人虽小,却也野性十足,将捆绑他们的汉军咬了好几口。
“嗷嗷!”他们呲牙撕咬着绳索。
不一会儿大野人醒过来了,他关切的朝两个野人娃娃说着什么,得到野人小孩肯定的答复后,愤怒的朝张义咆哮起来。
“这是哪个部落的野人?”张义问霍去病。
“我哪知道?”霍去病一摊手。
“问问匈奴俘虏不就知道了!”李敢难得机灵了一次。
一个瘦猴一样的匈奴俘虏被踢到了马厩中,他围着三个野人转了几圈,点头哈腰的对卫兵呜哩哇啦的说了一通。
“他们是丁零人!”
懂匈奴话的汉军翻译着。
“原本生活在北海一带,几十年前被冒顿大单于征服。”
“后来不堪匈奴的掳掠和压迫,丁零人联合着其他几个部落一起造反,结果被匈奴人给镇压了。”
“现在活着的丁零人都被匈奴给赶到荒野中,成了茹毛饮血的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