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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大战太学

当张义走进太学蒙学馆时,授课博士董仲舒吃了一惊。

他第一眼,哎?怎么教授幼童的蒙学馆来了个十六七岁的‘大孩’,第二眼,嗨~这不是那个在食肆教他吃泡馍的‘一饭之师’嘛。

张义顶着一张苦瓜脸,看着满堂几十个叽叽喳喳的小不点,他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元朔五年,为了‘养天下之士’为国朝所用,刘彻在董仲舒的建议下设立太学。

太学分三大部分,蒙学馆、五经馆以及杂学馆。

蒙学馆专司幼儿启蒙,其中的学生多为宗亲、勋贵、富商幼子。

五经馆教授儒家经典《诗》、《书》、《礼》、《易》、《春秋》,学生多为各郡县推举的贤良,一般结业后直接入仕。

杂学馆顾名思义,教以诸子百家之学说,法、农、道、墨皆有,学生也又多又杂、良莠不齐,只要交的上五十金的束脩就可入学,多为纨绔镀金所用。

张义还是杂学馆的第一批学员。

本来董仲舒是教授五经馆的博士,因为主张教化民众而得罪了不少想把持教育事业的‘文宗’,被清流们冠上了‘逢迎媚主’的恶名,只好委身在这蒙学馆与稚子为伍。

“张义?”老董读着张义的名帖,了不得,还是个侯爷,哦,原来是因为伤了脑袋变成了不识字的白丁,这才要重新开蒙呀。

“请坐在后排吧。”董仲舒温和的对张义说。

张义躬身行了一礼,耷拉着脑袋走去了最后一排。

“哇!好高的个子!”

“喂喂,你多大了?”

“不会吧,不会吧,这么大了还不认字?”

。。。。。。

小不点们好奇且很没礼貌的蛐蛐着张义。

张义假装听不到,晃晃悠悠的坐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他从书袋里掏出竹简,糟糕,笔墨忘带了。

一个正襟危坐的小孩哥坐在张义旁边,虽然才五、六岁,却一副大人气质,看着又乖又守规矩。

张义还不知道,小孩哥的名字叫刘据,是刘彻和卫子夫的长子,刘彻不愿自己的儿子长于深宫、沾染过多的脂粉气,便让他以宗亲的身份埋名就读于太学。

刘倨见张义因没带笔墨而急的抓耳挠腮,便大方的将自己备用的毛笔和砚台借给了张义。

“大恩不言谢!”张义向小孩哥拱手道谢,小孩哥颔首回礼,举止标准的一塌糊涂。

“仓颉作书,以教后嗣。幼子承诏,谨慎敬戒。。。”

董仲舒读起了秦汉蒙学所用的《仓颉篇》,他负着手,一边读着,一边在一块挂着的白绢上写下洋洋洒洒的数百字。

“诸子当诵而摹之!”

说罢一甩袖子走出了课堂,当起了甩手掌柜的。

张义握着毛笔,认认真真的在竹简上学着写小篆。小篆笔画极多,横竖勾折繁琐,才写了十几个字,他手腕便又酸又痛。

张义抬头扫视周围,三十几个小孩大多在摸鱼玩闹,只有自己旁边的小孩哥,挺直腰板跪坐着,小手握着毛笔,在认认真真的临摹,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挂着不少汗珠。

张义朝小孩哥比了比大拇指。

午时已过,董仲舒还没有回来,此时到了饭点,小孩们成群结队的打闹着吃饭去了。

太学离家远,李氏给张义带了盒饭。张义拿出木质饭盒打开,一阵饭香扑面而来。

还温热的黄米饭上盖着煎豆腐、水煮菜和炖肉,炖肉很明显缺了一块,看样子是被馋嘴的星儿给偷吃了,用筷子拨开菜码,饭上还窝着一个煎蛋,是月儿早饭没舍得吃留给哥哥的。

张义笑着摇摇头。

还在写字的刘倨闻到了张义饭的香味,他早上才喝了一小碗粥,肚子早就饿了,可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没写完。

刘倨又饿又累,心里委屈急了,眼泪没忍住流了出来。

刚准备大快朵颐的张义注意到了刘倨,“怎么不吃饭呀?”他问到。

“没写完。”刘倨委屈巴巴。

“吃了饭再写呗!”

“没带饭。”刘倨眼泪吧嗒吧嗒掉到竹简上,眼睛却忍不住往张义饭上瞟。

张义以为自己把人家小孩给馋哭了,急忙将一半饭菜匀到饭盒盖上递给刘倨。

“先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写字!”

刘倨扭捏着不好意思接。

“拿着!”张义把饭盒塞到刘倨手里,“你借我笔墨,我借你饭菜,咱俩扯平了!”

刘倨可怜巴巴的拿着饭盒,用询问的眼神望向站在窗口的老宦官,老宦官微笑着点点头。

刘倨大喜,站起身来恭敬地朝张义行了一礼,“刘倨谢大兄赠饭!”说罢抚平衣服,小口却迅速的吃起来,

“好吃!”刘倨脱口而出,比宫里那些水煮肉什么的有味多了!

“那我明天还给你带!”

刘倨飞快点头。

“刘倨?”张义嘴里正叼着根菜叶,心里嘀咕着,“不会是刘彻的好大儿吧?”

“不可能!”张义摇摇头,“天潢贵胄都是养在深宫的,能扔到鱼龙混杂的太学?”

“估计是重名。”

“老祖宗!”窗外随立的小宦官急切地唤着老宦官,“不能让贵人吃来路不明的饭食呀!”

老宦官白了小太监一眼,“人家是圣眷正隆的侯爷,还能害贵人不成?”

用过午饭,学生们陆陆续续都回来了,可还是不见董仲舒身影。

张义百无聊赖的画着小篆,他感慨着后世的简体字是多么的伟大。

不管过了多少年,小学的课堂永远是最乱的,几十个小孩在课堂上打闹玩耍着,嘈杂声都传到了杂学馆。

张珏正趴在案上午睡,昨晚他和红玉楼新来的倌儿厮混了半晌,今天累的走路都发抖。

“不当人子的小畜生,扰你阿翁好梦!”被吵醒的张珏一脑门起床气,“走!”他无视正在讲学的农学博士,带着几个纨绔好友向蒙学馆杀去,扬言要好好教训教训这群不知好歹的小屁孩,顺便再收点保护费,晚上还要投红绡呢。

“嘭!”张珏一脚踹开蒙学馆课堂大门,“吵什么吵!”他叉着腰,“扰了爷的好梦,都得给爷赔钱!”

敲诈小孩这种事,张珏等一干纨绔已不是第一次干了,这群小不点全是受害对象。

课堂瞬间安静下来,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

“老规矩!”张珏抱着手臂说,“宗室、勋贵家的少收点,商人家的多多关照!”

“要是谁敢说出去,阿翁我打断他的腿!见一次打一次!”他恶狠狠的威胁着。

“啪!”张珏一巴掌抽在司马相如的胖儿子脸上,“怎么就这点?!”他拿着一锭金子质问着,“不是让你带十金的嘛!”

胖娃娃七、八岁,是卓文君所生,名字也姓卓,单字一个定。

卓定“哇”的一声哭起来,张珏气恼,挥起手就要再来一巴掌。

此时一卷竹简划着优美的弧线精准的砸到了张珏脑袋上。

“谁!”张珏捂着脑袋大吼。

“我!”张义伸个懒腰站起来。

张珏顿时吃瘪,他知道现在张义是侯爷了。上次他被打后想让老爹找回场子,可却挨了张次公几巴掌,并严厉告诫他别去惹张义。

张珏极力压下怒火不去管张义。

“啪!”张义又丢出一捆竹简砸到张珏身上,“在小屁孩面前耍威风?给老子滚!”他骂着张珏,“这里老子罩了!”

“张义!你XX少狗拿耗子!”张珏爆发了,“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关内侯嘛!”

“有本事咱再打一场!在这里打生打死不论,出了太学的大门便一概不究,别XX拿爵位压人!”

“正有此意!”张义活动活动筋骨,抄起砚台杀向了张珏。

在蒙学馆敲诈的纨绔大约有四、五个,张义孤身一人,不多时便落了下风。

但张义深谙打群架的技巧,不管自己身上挨多少拳脚,就按着张珏一个人揍,砸的张珏哭爹喊娘。

堂下的小孩们一半吓的躲在角落,另一半握着小拳头愤愤不平,往日他们被张珏这些泼皮欺负惨了。

看到替自己出头的张义在挨打,张骞的混血儿子张绵被激发起了匈奴血性,他嗷的一声加入了战团,用牙齿狠狠咬着一个纨绔的屁股。

有了张绵的带头,小不点们终于鼓起了勇气,或拿着竹简砸,或用牙齿咬、手指挠,与几个纨绔混战在一起。

刘倨在犹豫,平时他也没少被‘校园霸凌’,可打架有违礼制呀。

可自己真的好想抽那几个纨绔。

当刘倨看到小胖墩卓定被一个纨绔踩着肚子大叫救命时,他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入了战场。

喧闹声终于引来了太学的仆射叔孙襄,他看着几十人殴作一团,顿时气的七窍生烟,胡须直抖。

“成何体统!”他杵着自己的拐杖。

然后“嘎”的一声气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