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使求生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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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野遇生羌

“你说你跟来干嘛?”张义埋怨着正埋头大吃的阿大,“粮食都被你吃光了!”

使团一行人还没出长安地界,阿大就风风火火的追了上来。副使甘有道见阿大生的魁梧,便不听张义劝阻,极力将阿大留了下来。

“老甘你听我说,这家伙胃口大!”

“生的壮,吃的多一些没毛病!”

结果才刚过狄道,使团粮袋子就见了底。

“这也太能吃了!”甘有道欲哭无泪。

张义他们走的是张骞回国的旧道,从长安出发,不走西北,躲开河西走廊,经义渠、狄道一路向西,穿过羌人聚落,沿着祁连山以南的柴达木盆地翻越南山,最终达到西域。

一路上需要翻越无数高山,还有数不尽的马贼、盗匪、野人出没。

张义看着张骞画的地图,离他们最近的黄羝羌还有至少五天路程,而现在他们的口粮只够做一顿饭的了。

“嗷嗷!”阿大做了个射箭的动作,表示可以去打猎。

“那走吧,还等什么呢?”张义无奈道,顺势踢了阿大一脚,还帮他向匈奴向导借了弓和箭。

临时营地附近山高林密,时不时传来野兽嚎叫,张义跟在阿大后面,亲身体会到了李白所感叹的蜀道难,“噫吁嚱,真是危乎高哉呀。。。”

阿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远处,一头白臀鹿正低头啃食着大树根部的青苔。

阿大搭弓射箭,张义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认真,“噔!”弓弦震动,长箭射中了白臀鹿的屁股,鹿“呦呦”惨叫着逃跑了。

“柱子,你他娘的打歪了!”张义指着鹿逃跑的方向急呼。

“唔!”阿大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咆哮,他丢下弓箭,撒开丫子追了上去,敏捷的像一只原始丛林大马猴。

“等等我!”张义没跑几步便气喘吁吁,他喊着阿大,可阿大早已在密林中不见了踪影。

“XX!”张义骂着他,“等老子回去非饿你三天!”

山林中笼罩着稀薄的雾气,不知什么种类的鸟嘎嘎怪叫着,张义心里不自觉的响起了一部恐怖电影的背景音乐,他不禁有些发怵。

更恐怖的是他迷路了。

“阿大大爷!您老快回来吧!”张义牙齿打着颤祈祷着。

忽然,他好像听到了前方雾气中传来了脚踩枯枝的声音。“阿大?”张义试探着呼喊,那脚步声却戛然而止。

张义亡魂大冒,手哆哆嗦嗦的拔出防身匕首,“谁!”他壮起所剩不多的胆子喊道。

此时起了一阵风,刚好吹散了薄雾,张义看到十几个穿着兽皮和麻衣的“野人”正站在他前方,“野人”们脸上涂着颜料,手里拿着石矛、石斧,身上挂着乱七八糟的骨制装饰。

张义咽下口吐沫,他遇到生羌了。

听甘有道说这些生羌野蛮未开化,甚至还吃人。“看飞机!”张义手指着天空大声喊,然后趁着生羌们看天空的功夫转身就跑。

没跑几步,张义听到耳边传来了破空声,“嘭!”他被生羌丢出的石头砸中脑袋昏了过去。

遍布屎尿的羊圈里,张义迷迷糊糊的醒来,一头羊正用舌头舔着张义的脸。

“哎呦~”他摸着自己鼓着大包的后脑勺呻吟着,“这是给我干哪来了?”张义眯着眼观察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这还是国内吗?”

这是一个建在平坦河谷上的羌人寨子,寨子周围是木头围成的栅栏,寨子里满是用泥巴和牛粪糊起来的茅草房,几乎每家房子旁边都带着一个篱笆院,院里散养着牛、羊、鸡鸭。

张义就被扔在其中一个院里,脖子捆着牛皮绳,被拴在一根木头上。

“兄台,你终于醒了!”张义听到一声熟悉的汉话,他扭头看去,另一个木头上也拴着一个汉人打扮的小伙,小伙还背着一个小医箱。

“在下淳于衡,幸会幸会!”

“在下张义,久仰久仰!”

两人寒暄着自己的身世,张义说自己是过往的行商,和同伴失散,被生羌给劫了过来,淳于衡说自己是大夫,进山采药误入陷阱,被捉到了此地。

几个膀大腰圆的羌人汉子走了进来,他们解开牛皮绳,像牵羊一样牵着张义和淳于衡往寨子广场走去。

张义这才注意到寨子里不少人正躺在门口呻吟着,脸上、手上起着疱疹,有些人的疱疹已经破裂,正向外流着白色脓水。

“起痘疮了!”比张义早来几天的淳于衡皱着眉头说,“没得治,咱们不跑怕是也要得!”

广场上立着一个木台子,张义、淳于衡连同其他十几个奴隶被赶上了台子,一个身穿骨甲的头人正吆喝着,时不时捏开某个奴隶的嘴,把牙口展示给围观的人看。

“这是要卖咱们!”懂一些羌话的淳于衡告诉张义,“我都被卖了两次了!”他挺着胸膛,语气里居然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自豪,“都是被抢着买的!”

时不时有人出价买走台上的奴隶,最壮实的一个换了三头牛。过了好久,台上只剩下了最瘦弱的张义和淳于衡。

见没人出价,头人拔出铜刀呜哩巴索的说了一通。

“完了!这几天饿瘦了!”淳于衡哭丧着脸,“他说没人买就把咱俩杀了祭天!”

张义吃了一惊,堂堂的侯爷竟然没人买?他一把扯下上衣,露出上半身,不停地做着健美动作,展示着自己还算精壮的肌肉。

淳于衡张着大嘴巴看呆了,不知张义何意。

“别看了,快跟我做!”张义催促着淳于衡,“不然一会儿该被祭天了!”

“哦。。。”淳于衡赶紧模仿张义动起来,只是动作略微拙劣。

看着两个大男人在搔首弄姿,围观人群爆笑,甚至那些得病的人也伸长脖子哈哈两声。

一个拖着袋子的小男孩从人群中挤出来,他吃力的把袋子丢到高台上,指着张义和淳于衡,对头人说了一通,头人抱着肩膀想了一会儿,最终点点头。

小男孩很高兴的爬上台子,围着张义两人转了几圈,或许是觉得两人太瘦了,他恶狠狠地从袋子里抓出一把青稞放回自己的口袋。

“得!”淳于衡拍拍屁股,“咱俩被这小屁孩给买了,不用祭天了!”

“咱俩就值一袋青稞?”张义挑着眉毛很是不满,“凭什么?百里奚那老倌儿还值五头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