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圣与小圣
羌人是起源于青藏高原上的古老民族，后来迁徙到河西一带，还跟着戎人攻破过周幽王的镐京。
匈奴人崛起后，将河套平原当做了牧马地，羌人被驱赶到了祁连山以南。
生活在大河以北的被称为熟羌，他们和来往的商客做生意，过着半游牧半农耕生活，是匈奴人的附庸和眼线。
不堪匈奴人袭扰的一部分搬到了大河以南，被称为生羌，他们不与外界交流，生活较为原始和野蛮。
但不管是生羌还是熟羌，他们都信奉从远古就传下来的十三家神。
后世的张义还专门研究过羌人历史。
但张义还是低估了羌人对神明的敬畏程度，原本他想装神弄鬼，假装是羌人的祖先神，还准备了几个戏法来唬一唬他们。
可当他说自己是下凡天神的一瞬间，众人纷纷跪倒，连急匆匆赶来的头人也匍匐在张义脚下，祈求祖先神赐福。
“咳咳！”张义清清嗓子，“祖先神饿了，把吃的供奉上来！”
等两人吃饱喝足，张义朝淳于衡使个眼色。
“我是来拯救陷入神罚的羌人的！”
张义抑扬顿挫的说道。
“天神见不得羌人再受苦，所以派我来拉你们出苦海！”
听完淳于衡的翻译，头人感动的涕泗横流，带着众人不断的朝张义磕头。
“母牛、母羊是吸息系神（羌人的牲畜神）的妻子，以后不要再用嘴去喝‘鲜奶’！这是对神的亵渎！”
“把生病的人和没生病的人分开，玉莫神（羌人死神）眼神不太好，会拉错人的！”
“水要放到瓦罐里烧开再喝，这样才能去掉水里的毒！”
于是羌人寨子里终于掀起了第一场轰轰烈烈的抗疫行动。
长安城中，张义走后不久，霍去病和李敢也被征召去了西北前线。
张珏等纨绔看到蒙学馆没了主心骨，便几次三番过来挑衅。
只是他们没想到，前些日子还挺老实的刘据竟然扛起了大旗，带着小不点们和杂学馆的人打的不亦乐乎。
刘据揉了揉昨天打架受伤的右手，“大兄们怎么还不回来。”他嘟着嘴巴有些委屈。
这时一个小不点哭着走进了课堂，“杂学馆的人打我！”他哭诉。
“啪！”刘据一巴掌拍在书案上，“反了他们了！”他满脸愤怒，不见了刚才的半分扭捏，“兄弟们抄家伙！”
然后带着一群小不点气势汹汹的杀向了杂学馆。
“翁主，这柳环都枯了，要不扔了吧？”刘陵的侍女问道。
“不丢不丢就不丢～”刘陵做个鬼脸，又将已经枯了的柳环戴到了自己头上。
这可是心上人亲手编的。
一旁的老嬷嬷看着怀春的少女，不禁叹了口气，远在淮南的王爷会同意这门亲事吗？这帝王家的女子，可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翁主，休怪老奴多嘴。”她恭敬的站在刘陵身边，“翁主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想做皇帝，却没人愿意生在帝王家吗？”
刘陵俏皮的摇摇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说完蹦蹦跳跳的跑开了，像一只轻快的蝴蝶。
老嬷嬷突然想到了一句古诗：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一晃又是十多天过去了，在张义这尊假大神和淳于衡这个真大夫的帮助下，寨子里的痘疮疫情被控制了下来，没有再新增一个病患，甚至患病的人里出现了几个痊愈的。
头人带着全寨子的羌人跪在张义和淳于衡面前，他们尊称张义为“大圣”，尊称淳于衡为“小圣”，还用刀划破脸颊，立下血誓——愿为张义赴汤蹈火。
羌人们唱着赞美张义的歌谣，将天神赐福、消除痘疮的消息传到了大河以南的每个寨子，张义还不知道，他已拥有了数不尽的羌族勇士的效忠。
头人极力挽留着张义，他认为祖先神的化身就该留在寨子里。张义摆摆手，说他的商队还等着自己呢，让抓他来的捕奴队赶紧把他送回去。
“所以说，你是去西域的使者？”
淳于衡挠着下巴，“不是什么行商？”
张义最终还是向淳于衡坦白了，他想邀请淳于衡加入自己的使团，毕竟这小子的医术还是可以的，至少能治个头疼脑热啥的。
“行吧！”淳于衡很痛快的答应下来，“要包吃包住哟！”
“还包找婆姨，找几个都行！”张义打着包票。
父昂眼泪巴巴的跟在张义和淳于衡后面，大有跟到天涯海角的架势。
“带上？”淳于衡有点可怜这个孤单的小男孩。
“带上呗。”
张义朝父昂招招手，示意他坐到牛车上来。牛车上满载着头人送的粮食和肉干，还不断有羌人朝车上扔着吃的喝的。
在众人的目送中，他们赶着牛车向寨子外面驶去。
广场平台上，又有一批被抓成奴隶的倒霉鬼在‘拍卖’，路过的张义揽着淳于衡的肩膀看着热闹。
哎？怎么台上几个人这么眼熟？
那个捆成粽子的壮汉怎么如此的像阿大？脸上涂着牛粪的死娘炮简直跟安国少季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终军认出了被羌人众星捧月的张义，他用舌头顶掉嘴里塞着的草坷垃，大喊着“阿义！阿义！”
不是使团众人还是何人？
“快快快！”张义赶紧招呼众人解救下终军他们，“自己人！”
终军和阿大狼吞虎咽的吃着羊肉，安国少季已经洗了十几遍脸了还在搓，“不是，怎么你们也被抓了？”张义纳闷的问着终军，“使团几十号汉子，怎么就剩这几个了？”
终军被羊肉噎住了，他锤着胸口费力咽下去，“别XX的提了！我们几个被XX的甘有道给坑了！”
终军罕见的爆了几句粗口。
原来又寻了几日张义无果后，甘有道私下串联了使团大部分人，他们趁着夜深，将睡熟的终军、阿大、安国少季等几个人给绑了，丢在营地等死，他们打道回府回长安去了。
“真他娘的没义气！”张义骂了一句，还画了几个圈圈诅咒他们。
或许是张义的诅咒生效了，百十里外，甘有道一行人正被几百个骑马的野人给团团包围着。
“是河西马贼！”见多识广的向导凄厉的呼喊着。
只有常年往返河西走廊的人知道，跟河西马贼相比，杀人不眨眼的匈奴兵算的上是大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