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210」世界上最美的火焰

（……滉？）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时，他已经不在了。

我不知道自己何时陷入的睡眠，但闭眼前的瞬间，我确实在他怀中。

（……）

只是，比起一个人入睡时，更凌乱的床单，提醒了我昨晚的一切并非梦境。

我穿好衣服走出公寓，有些不安，害怕再次看到地上潵满乌鸦的羽毛。

（滉！？）

他站在渐渐消散的晨雾中。

“……”

他手中拿着一封信，寄信人不言而喻。

（……是那个人寄来的吧？写的什么？）

我接过他手中的信纸，打开一看，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啊。

『今晚十点地下见。』

（……这是……）

“这件事——你不要管。”

（咦！？啊……）

滉劈手夺过信纸，焦躁地将它揉成一团，然后他沉默着转身准备离开，我连忙拉住了他。

（等等！你不能一个人去！）

“你别管。”

（……滉，你想错了。）

“……想错了？”

（这已经不只是我……不，不只是我们的问题了，你不能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滉；“……”

（滉……你讨厌我们，讨厌鸱鸺吗？）

“你在说什么……”

（你已经不想留在这里了吗？你想离开我们，再也不想见到我们了吗？）

“……没错，我才不想留在这……”

（我希望你留下。）

滉：“……！”

（我希望，你一直留在这里，而且……你至少现在依旧是鸱鸺的人，必须向朱鹭宫小姐好好报告才对。因为你……还是我们的同伴，对吧？）

“所谓的『地下』就是举办拍卖会的那个房间，大厅后面的贵宾室走廊到头，最里面的房间壁画——就是通往地下的入口。”

“竟然有……这种机关。”

“和这里一样，是用地下防护壕改造而成的。要是没有意外，那里今晚并没有包括拍卖的任何活动。

这样可以避免客人被卷进来……也就是只能抓到他一个人，不过，他身边的手下众多，在那里设下陷阱的可能性也很高。”

朱鹭宫栞提议，“这封邀请函，又没写只请一个人去，机会难得，大家一起去看看他的下场吧。”

隼人：“就是！”

“隼人……”滉表情有些苦涩地看向隼人和翡翠。

“想说什么就说吧，虽然我从朱鹭宫小姐那里听了个大概……但我想听你亲口说。”

“……”滉有些紧张地动了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在鸱鸺……卧底了将近一年，我一直向乌鸦传递搜查和稀有之物相关的情报，我不觉得你们会原谅我。”

“……”之后滉脸上的表情，不停变换的模样，肯定给大家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交集、害羞、安心——那些十分复杂的表情，大家都铭记在了心中，虽然有一点对不起本人。

“……咦？客人都回去了？”

（……真的啊。）

衣着华丽的客人们，走到店门口，不知被告知了什么，又纷纷折了回来。

“怎么突然休业，真少见。”

“还没发生这样的事呢，难道有警察来了……”

“嘘，不要乱说。”

客人们交头接耳地离去后，隼人微微一笑，“这是特地要招待我们啊，挺让人期待啊。”

——仅限今天，我装备了内部藏有刀的手杖，和滉他们一样。不过也只是临阵磨枪的准备，派不上什么用场，稍微大了一点的护身用小刀。

乌鸦成员看到我们后，“来了！是那些人！”

“久等了！谢谢各位的招待!”

乌鸦成员看向隼人身边的他，“滉！你……果然成了叛徒。”

滉也没否认，“嗯……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呜啊……啊……！？”藏在大厅里的男人们纷纷冲了过来。

“……麻烦死了。”翡翠见状伸出了手，下一瞬间，红色的火焰从那些人的脚底升起，阻拦住了他们。

乌鸦成员看到面前的火焰，“哇！这是什么？戏法吗？好烫……谁来把火灭了！”

翡翠面带笑容提醒他们，“我会控制火候，你们入火灾保险了吗？没入就对不起啦。”

滉向她申请，“朱鹭宫小姐……我去地下！”

(滉！我也和你一起去！)

他的眼神刹那间有些悲哀，但他——没有拒绝我同行。

（这个房间……！？）

走下了长长的阶梯后，刚踏入那个房间，我们就僵在原地。

（怎么会有这么多稀有之物……！？）

我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光景，无数灵韵的火焰妖异的摇曳着，隐先生的书库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欢迎。”四木沼乔只身一人站在那里，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中央，手里没有任何武器。

“你先退后！”滉喊着，并把我揽到背后，但我不得不问出口。

（你……这些书……）

“怎么这么惊讶？你不是已经知道我在收集稀有之物了吗？”

（我、我知道……但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多……）

尽管心中明白自己不能大意，我的目光还是无法从书中的灵韵上离开。

“……紫色。”四木沼乔说了一种颜色。

（咦？）

“离你最近的稀有之物是——深紫色的灵韵吧？”

滉震惊，“什么……！”

四木沼乔继续说，“……旁边那本是淡蓝色，下一本是……白色。”

（骗、骗人……难道你……）

我在和他书本之间……来回看了几次。

四木沼乔大方承认，“正是，我和你一样……都能看到灵韵的颜色。”

（什么……！？）

我看向站在旁边的滉，似乎也说不出话来，看来他也不知道，四木沼乔能看见灵韵这件事。

“遗憾的是——这能力不像你一样安定，我并也不是想看就能看见，不如说通常是看不见的，就像海市蜃楼一样虚幻。”

(为什么连你也……)

“所以，我才说我们是『同伴』，但今夜却看得很清楚，是因为与你再会太高兴了吗？”

滉咬牙，“怎、怎么会这样……开什么玩笑……”

“随你怎么想，反正你看不见，滉，你都不会是『被选中的人』。”明确至极的侮辱，四木沼乔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在看自己异母的弟弟。

我正愣怔着，他向我缓缓走了过来，“你不觉得那些光、那火焰非常美吗？”

（我……）

“人类的思念，被囚禁在书中化成火焰……那才是世界上最美丽最高贵的东西。我得到这个能力……大概是这只眼睛受伤的时候。”

滉：“什么……！？”

“那天，我在宅邸的书库，看到了未曾见过的光，一开始我以为是错觉，因为那时候我连稀有之物都没听说过。

但是……我迅速被那火焰俘获了，我想看到更多的火焰，想被那些火焰包围。我把那本书带回房间，就像看着恋人一样一直一直看着它。”

（……）

“后来，我听说有寄宿着灵魂的怪书……就将它拿到了手，那本书果然也被火焰包围着，我被那美丽的火焰迷惑了心神，只想收集得越多越好。但是……实在是太遗憾了，这么美丽的东西很快就要不存于世了。”

（！？）

“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就要毁灭了，我又遗憾又心痛。”

他笑了笑，看向摇曳的灵韵，“被拍卖会引来的人，还有那个百舌山和尾鹫都愚蠢至极，太可怜了。

他们不懂得欣赏这美丽的光辉，百舌山只想着利用假货，赚些小钱就满足了，而至于尾鹫，他根本不相信有『真的』稀有之物，还是个……只懂得战争的莽夫。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世界上有美丽就有丑陋，所以真正的美丽才有价值。”

（……我已经知道……你是国内最大的稀有之物收藏家了，那你为什么要拍卖假的稀有之物？难道……你想操纵这个国家吗？）

四木沼乔否认，“我可没想过，这种俗事。”

滉：“……！？”

“正因为，我深爱着这个国家，所以我要消灭它。”

（什么……！消、消灭……是什么意思？）

“在这个国家，民主主义正在崛起。平等？同权？将所有人一视同仁，未免太过愚蠢。只有，不懂历史的人才会这么想，大多数人根本无法独立思考，只配被人支配。

他们作为齿轮兢兢业业地生活，连反抗都不会，正因为有利于人上之人，他们才能活着。而『华族』……正是最合适立于顶点之人，众多维系国家之人，代代相传的尊贵血脉……

只为统帅而存在，而我们这样的人，竟然要被剥夺爵位变成平民？这就是——新的国家？既然如此……这愚蠢又丑陋的国家，还不如被我毁灭。”

（……你说什么……！）

“我会掀起下一次大战。”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我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军队参谋们已经设好了陷阱，现在的局势一触即发，而下一步……”他愉快地笑了，“火种已然埋下……只需等待点燃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