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北京的城墙,城外人看城内景
北京的城墙的确可观。史志有载,说北京雉堞一万一千三十八,炮窗二千一百有八。内城周长约四十里,墙高三丈五尺五寸,雉堞高五尺五寸,通高四丈一尺三寸(《光绪顺天府志》)。而在1924年由瑞典人伍尔德·喜仁龙撰写的《北京的城墙与城门》一书中,作者以满怀敬仰的目光这样仰视北京的城墙:“纵观北京城内规模巨大的建筑,无一比得上内城城墙那样雄伟壮观。初看起来,它们也许不像宫殿、寺庙和店铺牌楼那样赏心悦目,当你渐渐熟悉这座大城市以后,就会觉得这些城墙是最动人心魄的古迹——幅员广阔,沉稳雄劲,有一种高屋建瓴、睥睨四邻的气派。”
北京的城墙,这一重重巨大无比的障碍物,与其说是一种实体的建筑,不如说是映射于人的心灵中的城市意象。因为在中国传统士人的想象中,从北京的城墙联想到的是北京的城门,而从北京的城门进而联想到的则是登堂入室,终于进入中国权力的中心。因此,北京的城墙所折射出的是一个威权重治的北京,一个权欲炎炎的北京,正所谓“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20世纪60年代的紫禁城神武门外侧(自张先得编著《明清北京城垣和城门》)
紫禁城鸟瞰图(自《中华古文明大图集·铸造》)
以此去想,似乎可以明白一个事实:实际上,以北京城墙为城市意象所看出的北京是一个充满欲望的北京,那么这一双透过城墙看北京的眼睛和一副以城墙来揣想北京的心态必然不是“城中人”,而应是城外的过客看北京,是“城外人”看“城内景”。
那么,被高墙掩映后的真实的北京是什么样子?这个城市的深层谜底又在哪里呢?
北京城真正的生命力不在崔巍的城墙上,也不在危机四伏的宫廷传奇中,而在它的一泓碧波中。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又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中国智人对于柔善的水的感情似乎要超过刚健的山,“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其实这里的“仁”山也应该指的是山温水软、“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的绿水环绕之山。水以其向下滋润的养护之力成为一切生命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