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卷二

新托管因为是一个三室一厅所以空间并不算太大，一个房子里会有好几个人，我刚去时阿姨分配的房间里有四个人。第一位是我姐姐日后再讲，第二位是阿姨自己，因为她看我年龄最小觉得这样方便照顾我。第三位是一位叫崔菲菲的高年级姐姐，她比我大两个年级，并且她每个周末都会去出去练古筝。看起来似乎自幼就有自己的爱好与特长，但是她学古筝最初是为了初中的艺考。（好的是到我的时候艺考制度被取消了，说实话我觉得自己非常幸运，因为我没有特长，连手工也不会什么，对于自己的动手能力和艺术细胞可以说是一团糟了。）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崔菲菲姐姐，因为我觉得她又尖酸又刻薄。她和托管里所有人包括阿姨在内大部分交流最后基本都是吵架，明明都是小学生，可我们总觉得她更年期到了，怼天怼地怼空气。记得有次早上出门前阿姨照例问每个人要热水还是凉水。阿姨很贴心的前一天晚上烧了一壶水晾着，早上又烧了一壶水。我们排着队打水，轮到崔菲菲姐姐是她告诉阿姨她的水要下面装热的上面装凉的分开喝。阿姨问是不是掺在一起，她有点不耐烦的说上面要热水下面要冷水。阿姨苦笑着说这不可能，崔菲菲姐姐当场歪着嘴骂骂咧咧的说不喝了，显然她觉得阿姨不尽责。我们没有一个人同情她，只有一个男生半嘲弄半出主意的说“你可以试试下次用两个杯子！”

中午吃饭，因为我们人多所以分成了两波吃饭。年龄大的去饭桌，年龄小的坐着凳子在茶几上吃饭。大部分人都觉得很好，结果吃饭时她一边吃一边抱怨说阿姨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就像狗一样感觉好像趴着吃饭呢。一时间包括午托的一些小朋友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埋头吃饭不搭话。又因为我是左撇子和她有点打筷子，她立刻拍桌子不干了，阿姨无奈只能让她去餐桌吃饭。可是她上桌吃饭凳子太高，桌子太远，吃饭很别扭，结果她又发脾气了。某个下午照例喝汤，阿姨煮的汤里有韭菜，崔菲菲姐姐非常生气的表示阿姨不尊重她。打饭前都不问问谁吃谁不吃，阿姨说：“不好意思，阿姨给你重新盛一碗。”于是阿姨无奈的重新给她挑着盛了一碗，她还是不乐意，阿姨只能问：“今天是阿姨错了，要不今天你就先不喝汤了，光吃饭吃菜可以吗。”崔菲菲姐姐立刻又回怼道：“不喝汤消化不良了拉肚子怎么办，你负责嘛！”阿姨也有点生气了于是回应道：“今天你少喝一碗，生病了我负责！医药费我掏！”原本开心的饭桌氛围立刻变成了乌云密布的深山老林……

不久之后崔菲菲姐姐总算是换了一个托管，拿着行李下楼时还一直大声的和她母亲抱怨托管的不好。我们听着都觉得她有点不识好歹，阿姨更是面色不悦。当面说坏话确实有点过分，但是对于她的离去我们大部分人还是拍手称快的。

事实证明少了一个什么都看不惯的人托管里的氛围真的好了很多。

她走了以后茶几上我最大（其他小朋友都是午托，只是中午来吃个饭，睡一会儿。）我管着大家，一起聊天讲笑话好不快活。

托管还有一个固定的娱乐项目，周五下午放学到托管可以不写作业不背书。天黑之前小区范围内随便玩儿，这是我们玩的最开心的时候。天略黑，集体回去吃晚饭。因为阿姨以前刚刚成立这个托管时为了孩子们的学习着想就把电视线剪了，一直也没有修好。避免了我们分心，但是周五晚上阿姨会用笔记本电脑播放一部电影。每次看完电影可以选择在屋里收拾东西，要回家的可以准备，不回家的给阿姨打个招呼也可以下楼做游戏、散步消食儿。印象最深的就是那部至今仍被誉为神作的《阿凡达》，因为家庭条件和年龄我不经常看电影。但是那一部电影却永远刻在了我的心里，无与伦比、精彩纷呈。

后来我到了初中也有幸能够一周看一部电影，我想对我而言这大概是离家生活中最快乐的事情之一了。

所有人一起趴在大床上围着小小的笔记本电脑看电影时，听起来很温馨，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看电影的途中许多人的家长回来接孩子，于是人就会越来越少。以至于最晚到的人需要趴在其他人身上，或者去的晚了就需要用一个非常难受的姿势歪着头看电影。只有随着人一个个的被家长接走才能逐渐舒展成自己舒服的姿势，那个时候是我为数不多不羡慕他们每周周末都可以回家的时候，因为我是两周回一次家所以我可以看完电影的全程。有时候阿姨也会在吃晚饭之前让宇宙去商店买十几块钱的油炸大豆，看电影的时候摆在旁边，大家一起吃。油炸大豆很脆但是不那么硬，油很大，撒在上面的白砂糖也都已经因为高温融化在了大豆里，吃完我们都喜欢吸吮手指，很香，很满足。同时大家会避免拿最大的那一颗，否则一定会因为免费而害羞，进而不好意思吃其他的大豆。同时袋子里最后几颗也没人吃，阿姨让吃的时候都会推辞说晚饭吃饱了不饿、吃撑了吃不下了之类的话拒绝。哪怕心里无比渴望也一定会拒绝，生怕因此让阿姨觉得我们是贪心的坏小孩儿。

宇宙是托管阿姨的儿子，那时候我三年级，他已经初中了，在我眼中其实他和大人没什么区别，只是更加平易近人，所以对其他人我回加上一句某某哥哥或者某某姐姐，唯独对他向来直呼其名。因为一开始我的害羞，所以其实刚开始和他的交流并不多，仅仅是局限于偶尔他放学早拖管里的小朋友们一起玩捉迷藏时他会参与。我总觉得我和他的关系的转折点是在一个暖阳刺眼的周末。

阿姨从来没有凶过除了宇宙之外的任何人，因为宇宙是她自己的儿子所以她会在非常愤怒的时候打骂。但是面对其他人时她绝对不会真的发脾气，但是我们每个人都很尊重和喜欢她。阿姨在生活中其实就是一个温柔的无微不至的人，后来离开时我还带有诸多不舍。

周六的早上如果我没回家，那么拖管里就只剩下宇宙和我了，阿姨要出去工作。有时何进军也会在，人最多的一次有四个，因为皇刂也在不过只有那一次。周六的早上阿姨会把饭留在餐桌上，当我和宇宙醒来后吃过早饭完成阿姨交待的扫地拖地之后我们就可以自由活动了。当然阿姨一般会要求我们完成作业，然后好好学习。每一次阿姨走之前叫醒我们交待事情时，我们两个人可都是睡得“不省人事”。阿姨只要一关门，我们就立刻起身开始看表，三分钟后我下床到阳台看楼下的阿姨是否骑着电动车去上班了，而宇宙则直接去书房开电脑。只要我大喊一句阿姨走了他就立刻启动电脑，同时我们两个人吃早饭洗漱，打扫卫生都能在半个小时之内全部完成。然后齐齐的坐在电脑前开始玩游戏，说实话后来发现那些游戏自己玩的时候总觉得很无聊，但不知道为什么能和宇宙一起玩或者只是在旁边两条腿交叉盘曲弯着，手撑着下巴看宇宙玩的时候我就觉得非常好玩。那个时候有一个游戏叫做《造梦西游三》，有双人模式，但是一开始我很菜，所以总是害他无法通关。他为了照顾我的情绪就开了外挂，我们打怪就像一个游戏的广告语一样“一刀九九九，一刀九九九！”基本都是平推，这个游戏有一个平台是可以真人对战。有次我们两个人对战另外两个人，他上去就准备打，因为我们开了外挂伤害爆表，基本接近无穷大，所以只要被碰到一下对面必死。结果对面用了二师兄猪八戒，二师兄有一个技能可以反弹一部分伤害。结果宇宙只是一招就和对方同归于尽了，因为无穷大的一部分也足够打死任何一个角色。结果他当时就从凳子上跳起来，跑到旁边大喊“我去，我勒个去！”连着喊了几声才回来，看我技能打不准他着急的直接上手替我操作秒了对面另一个人，赢下了胜利后相识一笑击个掌继续准备下一把，不久我们俩就使用外挂被发现被平台封号了。

有时候宇宙也会玩《穿越火线》，这个游戏当时还超级火。非常考验操作意识，宇宙其实有技术，有次他说他听说好多人开挂贼爽。我说什么挂伤害无穷大吗，他表示太小儿科了，他说是一种打绿框就可以制霸比赛的外挂。我一直表示不信于是他为了刺激也为了向我证明决定开挂，站在原地打墙上的绿框就可以杀人。结果被封了三分钟，解禁了再开，又被封了三天，下周末解禁了又开，最后兜兜转转封了三年……于是他又玩我的号，同样的结果……

我唯一没见过他开挂的就是一个叫做《QQ飞车》的游戏，他很认真的向同学求教，各种学技术，是一个妥妥的高手。他的车也贼炫酷，这是氪金的结果。（阿姨反对我们玩电脑估计除了怕影响学习以外，也有这个原因在其中。）但是我个人更喜欢看他玩穿越火线，当他杀人时我非常开心。当然他被杀时气的摔鼠标的时候我更加开心，莫名的觉得有意思。

飞车和CF我都不玩但是我喜欢看他玩，后来我才知道我们的行为类似什么——游戏直播，不过直播就是多年后流行的活动了。

他还玩过一个游戏叫做洛克王国，抓宠物升级，对战的游戏。操作性不强，但是很有意思，我看他玩了很久，甚至后来自己都在玩。他还会充钱变成vip。vip很有用，有次活动非常诱人，于是我从出生到高中之前我第一次在游戏里充钱就是花了十块钱充的那个vip。（后来在高中冲过两次一次四块一次四十，除此之外我是一个坚定的零氪玩家。）洛克王国可以说是被宇宙一个人推广给了每一个托管的男生：何进军、皇刂、我...。直到后来他又在这个游戏里开挂，升级变得简单无趣他就放弃了这个游戏，他用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外挂叫做“东哥”，他用东哥外挂帮我把我的金币改成了无数多个九，并且大方的说随便挥霍，结果我花了一会儿买东西就发现自己钱不够了原来只是表面变了实际金额一点儿没变……记得当时他得意的笑的肚子疼，知道现在我的账号登陆后依旧显示金币无穷多……

后来长大了，或者说是离开了那个托管我也放弃了那个游戏，唯一值得自豪的是我有几只绝版宠物是那次充vip抓到的，有几只满级宠物是我从一级练到一百级没开过外挂的……

至于我们一起玩电脑其实也有风险，记得有一次阿姨杀了个回马枪，回来拿文件，结果发现我们俩玩电脑……我们俩当场愣住，阿姨非常生气的骂了我们。还罚我背课文晚上检查，罚他写卷子（作业之外的那种。）当天我们俩可以说苦不堪言，于是后来我们经常玩一会儿就去看看楼下有没有阿姨的电动车，可以骄傲的说回马枪阿姨只成功过那一次，其他之后我们都成功预警提前防范了。阿姨不知情还表扬我们认真自觉的学习态度来着……

而后的一个周末阿姨突然担心我们中午吃饭了没，就打了个电话慰问了一下。我们一番搪塞本以为没事了可以放心玩儿，结果阿姨热心的买了两份饭送回家，我们俩又被抓了。惩罚必不可免，于是每次早上阿姨走之前我们都会多问一句，“中午饭我们吃啥？”阿姨不回来我们就玩儿，阿姨回来送饭我们就提前关电脑。

在我们斗智斗勇的一次次较量中，阿姨所有的招数都只在第一次有用。我不由得深深的感叹未来果然是年轻人的啊。阿姨把网线藏起来，宇宙能找出来并且接好；阿姨设置开机密码，宇宙直接用u盘下载了一个软件，破解密码……最关键的是宇宙直接换了一个密码，阿姨回来发现她自己打不开电脑了最后还是想宇宙“服软”才作罢。我想宇宙的计算机才能绝对算是因为爱好或者说生活培养的吧。

再后来阿姨很小心地放了一支录音笔，我们又被抓了。并且那天阿姨先礼后兵，她问我们人不认，我们俩都不承认。结果阿姨非常生气，因为那天我们不是单纯的玩电脑，宇宙硬生生修好了电视，用它投屏，接手柄打游戏，我们声音贼大。阿姨一开始问，我们死活抵赖，后来阿姨拿出录音笔当场播放。我们俩再没敢说一个不字，只是乖乖受罚。又是一个周末，我们俩早晨起来，首先就是“大扫除”，各种搜索终于在沙发底下的木纹的一个缝隙里找到了那只对我们而言有无边罪恶的录音笔。宇宙毫不犹豫的直接把它关掉而后我们相识一眼大喊着又打开了电脑……

我总在想或许我们周末玩的最大的游戏就是和阿姨的博弈吧。其实宇宙也会主动关闭电脑拉着我学习，看书。我想宇宙从来不排斥学习，只是他想按照自己的顺序自己的节奏来做事而已；又或者他只是想皇刂一样到了叛逆期有了一点点叛逆性。记得有个早晨阿姨上班时间晚，其他人都已经吃过走了，只剩下我和宇宙了。阿姨热心的给我们俩一人又夹了一个包子，让我们多吃一点儿。宇宙非常无奈的说真的吃不下了，但是阿姨看着我吃完了就嗔怒道：“瞎说！你看人家小不点都能吃完，你怎么可能吃不下呢。儿子乖，儿子再吃一个，然后今天活力满满，好好学习。”宇宙的性格或者也有可能是他的逆反心理，他用筷子挑开包子吃了皮儿就不吃了。阿姨看见也开始生气，两个人逐渐吵了起来，后来阿姨生气的直接用扫把打宇宙。扫把打在宇宙的手上时包子馅儿被打散了，四处飞溅，阿姨怒喊着让他全部捡起来吃掉。宇宙捡了但是坚持不吃，阿姨又用扫把打宇宙的嘴，这一次是扫把把儿飞了出去。最后宇宙哭了却也没有屈服。他出门的时候擦干了眼泪，但是依旧在哽咽，脸和手一片红，阳光从阳台直接穿过客厅照在了餐桌上，一团包子馅儿的影子长长的拖曳在餐桌上。我第一次见阿姨这么生气，我害怕的一句话不敢说紧随其后，离开托管去学校。路上路过了一个小吃的摊位，我看到宇宙买了一个手抓饼。那个时候我想不通为什么宇宙就是不愿意吃下那个包子，但是后来看完《肖申克的救赎》我突然在想或许他也只是在追逐着自己心中的那个在夕阳照耀下的楼顶，惬意并且自由。

阿姨除了开了这个托管以外，还找了一份工作是卖化妆品。阿姨应该算是一个女强人，据说入职之后用了一个半月就凭业绩变成了店长，半年后她买了一辆红色的轿车。其实阿姨工作的店就在我原来托管旁边离得很近，但还是买了车。可能是为了工作的排场，也可能是为了面子，又或许是为了日后办事方便，比如宇宙未来的高中学业等等。宇宙和阿姨同姓，一开始我还疑惑过为什么宇宙和阿姨同姓，后来才知道宇宙的父亲和阿姨也同姓，并且宇宙的父亲星河对我们而言非常的神秘。

星河叔叔的工作我只是听人说好像是一个包工头，但是据我观察他的衣着应该不是那么简单，可能是技术人员吧。星河叔叔工作很忙我在托管两年他似乎一共也没回来过几次。第一次是在一个暑假，开学我返回托管后收拾东西时阿姨告诉我“小不点，帮忙把茶几上的东西收一下，都是你星河叔叔的东西。”我好奇的询问了一下星河叔叔是谁之后才知道他是宇宙的父亲。那一次他就先在我心中埋下了一个神秘的种子，不过见面却是错过了。后来有一段时间星河叔叔突然回家了，据说是来出差就只住了两周就离开了。星河叔叔在的时候对我而言是一段比较快活的日子，星河叔叔不会像阿姨那样抽背我，检查我的作业。每次都是问我有没有好好做，然后就直接签了字。我非常喜欢他的洒脱，因为这对我而言可是省了大功夫。并且星河叔叔会躺在客厅用电脑看电视剧，而我就可以在写作业的时候听着，写完以后还可以和他一起看。常年在外的我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电视，因此那段时间的生活对我而言真的是美滋滋。星河叔叔在我的印象里和宇宙说的话不算太多，有一种生疏的感觉，但是宇宙和他的交流又能显示出他们之间的相互信任。他们父子俩有时候交流的误解造成的囧事儿常常逗笑我，我总是在想或许这样的父子关系才是最有意思的：平等的交流，不是一味谈成绩，同样看重娱乐爱好。长大后看的一部电视剧《少年派》中主角与父亲的关系就与之相近，我常常想未来我面对自己的孩子绝对不会像我父亲一样打我，必须想他们一样，和谐平等。星河叔叔脾气很好，无论怎么看都算是一位慈父，而阿姨就是宇宙的“严母”。星河叔叔走的时候我非常舍不得他，或许是舍不得他的电视剧，也有可能是舍不得他的零食等等……总之最后他又出去工作了，托管里管着宇宙的还是阿姨。星河叔叔在的时候不仅对我而言是一段幸福的时光，宇宙也是一样，因此星河叔叔走的时候我们都舍不得他。

记得有一次一起吃饭时阿姨突然问：“问你们个问题，如果你们长大以后有一天你们去参加一个宴会，特别正式，你们也穿的特别华丽，你突然发现有一个穿着破烂的人在捡瓶子。细看发现那是你妈妈，请问你去不去帮她捡瓶子。”

因为妈妈经常给我做好吃的，我觉得母亲很辛苦所以我不假思索的说：“帮，我会扶着她坐下然后替她去捡。”阿姨点了点头有去问在写作业的宇宙，宇宙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句，阿姨笑着撒娇似的摇晃着宇宙问：“儿子你到底捡不捡吗？”宇宙无奈的的说：“这就不可能发生，我要是能衣着华丽去参加宴会，你还需要捡瓶子吗？”阿姨哎呀了一句继续推宇宙，不放弃的问他到底捡不捡。宇宙一脸苦笑着说：“捡捡捡，你说捡我就捡，明天我学都不上了上街给你捡瓶子去，行不。”阿姨瞬间喜笑颜开，搂着宇宙说：“好儿子，真孝顺，来让妈妈抱一下，儿子你明天的继续上学，不用你捡瓶子，你只要努力上学好好学习，妈妈一定努力工作，好好挣钱……”

阿姨絮絮叨叨的讲了讲了她对宇宙的规划，宇宙表面上总会表现出不耐烦但是私下里曾经告诉过我未来要按阿姨的规划走，挣够钱给阿姨好的生活保障之后再辞掉工作追寻梦想。

看着阿姨和宇宙一个热心真诚一个装的不耐烦却也漏出开心的笑容我也忍不住笑了，对我而言最早的记忆就是在幼儿园里，而关于家的美好记忆大多发生在这个时期。不只是自己的父母姐姐也有阿姨和宇宙他们都给了我一种家的感觉，老实说，家的定义很模糊但是感觉真的很好，让我很舒服，就像是筵席上吃过热菜后的舒适和对接下来甜品的期待。

每年刚刚开学时发了新书，老师就会要求我们包书皮。有一种是塑料书皮直接套上就好方便快捷但是样式少还贵。另外一种是便宜好看但是需要自己动手的纸书皮，报道完之后父亲会给我买好新学期需要的东西而后帮我送回托管。两种书皮都各自买了一些，可惜的是我手笨并不会包纸书皮。阿姨看着我们包完书皮发现我有些书没包，她没有过多的询问就明白了我的窘迫。她主动拿了工具帮我包完所有书皮之后压在沙发下面，第二天早上在我吃饭的时候帮我拿出来整理好整整齐齐的放在我的书包里。我当时不仅只是对于阿姨的感激还有一种感动，阿姨没有帮宇宙却帮了我。无论是不是因为宇宙可以自己动手我都觉的作为一个外人，我受到了足够的关注和关爱，直到多年以后我依旧感激阿姨那两年对我的各种帮助。

阿姨对我的关爱并不止于日常小事，记得那个时候我每两周就可以回一次家。周五下午做一班公交车到一个人流量很大的市场转坐一趟客车，我需要的就是从起点坐到终点。一路上天色由火烧云造成的彩霞满天变化到日月同天，再之后的繁星璀璨，天色很美。可是四年级的时候第一次离开姐姐独自一人坐车时我毫无欣赏美景的心情。我一个人在车上并没有任何通讯工具，更没有认识的人同行聊天，天色黑了以后车顶的灯有点昏黄，大叔们叼着烟高谈阔论。他们声音的洪亮顿挫和我在电视剧上看到的暴徒极其相似，昏黄的灯让每个人的脸都模糊不清，加上烟雾缭绕，我不敢说话只是努力看着窗外的路线和标志物。直到现在我都记得回家路上的每一个隧道，土堆和田野，有时遇到司机换路我就胆战心惊到不敢闭眼，紧紧的抓住座椅不敢乱动，就怕遇到坏人。脑子里一遍遍回忆着父母的电话号码，熬过了艰难的三个小时之后到家给阿姨回电话报平安。这样才算是真正的完成了回家的步骤，记得有一次忘记回电话阿姨还主动打过来询问情况。周天下午再坐车回托管，每次回家再返回托管时，阿姨都会有一个惊喜留给我。阿姨总是会留着门，我一进来她就大喊：“是不是小不点儿回来了，快去冰箱里拿……专门给你留的，再不吃坏了。”我记得阿姨第一次给我留的是山竹，那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吃山竹。每一个周末如果我不在阿姨无论给宇宙买了什么好吃的都一定会留一份，那是我最难忘的记忆，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惊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