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海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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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回乡路遭遇土匪 再重逢十里相送

小满时节,北方没下一滴雨,黄土地被撕裂出一道一道的口子,像刻进骨子里的伤痕。

甄福堂在沧州遭到军阀国民党司令的欺负,身心受到严重创伤,万般无奈只能带着家人离开,赶赴原籍河间。他们一家老小乘一辆大马车,出了沧州城。就要到“芒种”了,麦黄风吹的人燥热,道旁杨柳成行,火辣辣的太阳,照的赶车人汗流浃背,坐车人昏昏欲睡。马车正急急的行驶,忽然从道旁的荆条坑内,噌、噌,窜出两个人来,挡在车前,车把式赶紧勒住牲口,突如其来的响动把全家人都惊醒了。

甄福堂一看出来的两个人,都是头戴马莲坡大草帽,一身清布裤褂,每人手中拿一把“独一撅”,心想:坏了,土匪!

俩个土匪帽檐拉的很低,几乎看不见眼睛,他们高声喝令:“都下车,下车,逆道,头向外跪着,谁不听,老子就毙了谁。”

甄家谁也没见过这阵势,大家只好都下车,甄福堂毕竟见识些世面,上前拱手说:“二位老大,在下葛念(没钱),姓潘(家礼青帮的黑话),我们是吃张口饭的,因为身染重病,回乡医治,还请老大,高抬贵手,”甄福堂并不在家礼,而是在“清礼”(清礼指不吸烟不喝酒),但是多年的走南闯北,对江湖上流行的家礼有所了解,想说上几句,套个近乎,逃过此劫。

俩个土匪骂骂咧咧:“他妈的,什么姓潘哒,姓番哒,这爷们,关外的胡子不开面。”甄福堂一听心说:完喽,他们是诚心劫我们,恐怕不是为钱而来。

俩个土匪大声的骂着:“他妈的,你们找死呀!跪下!快!那边跪下!”

张庆山磨磨蹭蹭地往道边走,冷不防一个旋风脚,把左边那个土匪的独一撅,一脚就给踢飞了,同时枪也响了,右边的那个土匪,举着枪对准张庆山就要开枪,甄福堂离他最近,说时迟那时快,上前一步,左手一搪,枪打偏了,因为是独一撅,再上子弹就来不及了。

瞬时,庆山、庆昭、黑丫头、甄福堂四个人一起上,围住了两个土匪,几个人都是赤手空拳,俩个土匪手下的功夫还不错,从他们的出招路数可以看出,也是个练家子。甄福堂本来也是功夫傍身,会使八仙剑、七节鞭,怎奈手底下没家伙,加之经过牢狱之灾,身心还没完全缓过来,只能招招架架,赶车的把式也抡鞭参战。瞽(gǔ)目(盲人)刘先生,护在甄大娘和小丑身前,拿马竿瞎抡,甄大娘搂着小丑吓得浑身打颤。

正在紧急关头,就听得身后有人大喝一声:“土匪别动,动一动我开枪打死你。”俩个土匪一瞅来人手里有枪,吓得撒腿就跑,庆山赶紧喊:“先生,开枪呀…...跑啦!”庆山还要追土匪,甄福堂给拦住了。

他们这才上下打量这个救命的恩人,这人身材魁梧,头上戴着一顶古铜色的礼貌,身穿兰横罗大褂,戴着一副宽腿的大墨镜,来人摘下墨镜,微微一笑,庆山高兴地跳过去一下抱住他:“黑先生。”见到黑金铎,大家都很兴奋。昨天在撂地的书场,庆山告诉前来听书的黑金铎,回老家的事,但是没想到,他会来相送。

黑金铎对甄先生说:“甄老伯,我来晚了,让你们受惊了,”又回头跟大家说:“快走吧,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有这家什儿,我再送几位一程。”说着掂一掂手里的“独一撅”。

几个人都上了车,车把式哄起车来,一溜烟,车跑的飞快。庆山说:“黑先生你怎么不给他一枪呢?”黑先生笑了:“这支枪是你踢飞的那只,我没有子弹拿什么打呀!”大家一听都笑了,白姑娘心里想:天下哪里都有好人,如果不是黑先生,我们全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在白姑娘眼里黑金铎已然是个大英雄,她不止一次听到庆山说起,黑先生是如何机智地救他父亲,听书时如何的规矩,如何的仗义,她心里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今日一见,竟隐隐地萌生出爱慕之情,心里想着,不由得脸颊发烫,她用手摸摸自己的脸,托着腮偷偷看了一下四周,好庆幸,没人注意到她。

走出一片柳树林,行至大道,天快黑了,前面再走二、三里路就到甄德庄了,黑先生跳下车来说:“甄老伯,我就送到这里吧,咱们后会有期。”

甄福堂全家都下了车,一再挽留,让进村认认门,黑先生再三推辞,只是说有事,连白姑娘都讲:“黑先生天晚了,这时局不太平,还是住一宿再走吧,家里住的开。”黑先生只是客气地谢绝,甄福堂一看实在留不下了,只好说:“附上地址是?”又紧着补了一句:“他日登门拜谢。”

“这…..以后咱们还有见面的时候,我只有一句话,请您记住,他们的心还没死。”黑先生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手帕裹着的小包,放到甄先生的手里,不等先生开口,就挥挥手扬长而去了,全家人望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之中。

回到家中,着上灯,甄先生对甄大娘说:“我看这个手帕面熟,”大娘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三块大洋,大娘说:“这是当初为了搭救你,我包了三块大洋,让庆山带给他,用做打点的,这孩子又给咱退回来了。”

甄先生点点头说:“黑先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