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死者父母到来2

夜深人静，对于蓝洪英夫妇注定是个不眠夜，即使奚肖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也搅扰得其他乘客无法入睡，却使她略显压抑，无法排解烦躁情绪。蓝洪英官场一辈子，沉稳的性格锻炼得炉火纯青，陪着老伴来到车厢连接处当听众。奚肖的嗓音恢复正常，说到激动处，甚至盖过了火车行进中发出的“哐当哐当”的声音。奚肖已经说得口干舌燥，嘴角边泛起白沫，最后连口水都喷溅不出来了，却嘶哑着声音还在不停地说。幸好蓝洪英出门前随手拿了个保温杯装进包里。多年工作养成的习惯，每次出远门开会都会带上这个保温杯。蓝洪英接了水给她，却只拿在手里。

到站时天刚擦亮，他们随着人流被挤下车，没有了周围人的支撑，奚肖的双脚落到站台上刚要迈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蓝洪英赶忙上前几步搀扶住。站了几个小时，再加上一夜未合眼，体力明显跟不上，但精气神却很足，眼睛泛着精光。下火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电话亭，奚肖给儿子打了几遍传呼，还是没有回话。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还给女儿打了呼机，当然也是没有来消息，他们心里的阴霾再次加剧，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老两口到达央美院时间还太早，约好的老师还没有到。他们在校园内转了几圈，连个人影都没有。眼前的校园不再是几年前的样子，洪水过后的大街上已经清理很干净了，这里却是一片狼藉。

一位打更模样的老头从宿舍楼里跑出来，应该是出来晨尿的，看见他们喊道：“这么早，干什么的？”说话一点儿也不客气。

“学生家长。”蓝洪英简单回道，背着单肩包，风尘仆仆而疲惫的样子，一眼就能看出刚下车，而非出来晨练的。

“这里是怎么了？”奚肖的声音。这所校园他们是来过的，虽然有些年代，但是之前规划得很漂亮。

“这里地皮宝贵，要搬迁了，到别处盖新楼了。”老头还没等蓝洪英夫妇再张嘴已经跑进树丛里。

“……对不起，我们没和你们说明，是考虑到你们年纪的原因，怕来的路上出问题。”四十岁出头的女同志，见面抱歉道。自我介绍是学生科科长，大概是假期原因吧，来得晚些，把刑警向学校说的情况跟他们详细说明。奚肖当时就瘫软在椅子里。

再次见到女儿是在冰柜里，奚肖已经泣不成声，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女儿冰冻的脸，嘴里喃喃地重复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一直好好的，怎么会是这样！果果，你睁开眼睛，妈妈来了，你看看妈妈，你爸也来了，你不是说要告诉你爸好事吗？你和你爸说啊，快说啊，果果......”说着，扑到女儿的尸体上，声嘶力竭地大哭起来。人生最悲惨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死者的父亲——蓝洪英木呆呆地看着女儿，女儿鲜活的样子在脑海里过电影，从小到大，一幕幕的。

警察催他们几次，认领完尸体可以办手续了，却都没能成功让他们离开。最后还是理智的蓝洪英拽起老伴离开了冰冷的房间。“逝者已矣，生者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