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至尊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317章 翻虬掀城(其十一)

秦隽等人夺门而出,当落在三人最后的雷子辰也奔出这屋子的时候,这间房屋的结构终于支撑不住上部的重量,整个塌陷下来。

这动静够明大了,秦隽稍一回头,看不出那些玄衣卫高手哪个被完全压到底下,又哪个能爬出来,他就得调头再次奔逃。

自己这边三人都尚未脱险,又怎可能顾得上这些人的安危?

这房屋踏方的时间恰到好处,秦隽接连在其中先后以“卷天席地刀流大横走”这招极招刀法和诸位玄衣卫高手交招,之后又一记“离天远地刀威大横进”,他知道在那时这房屋的栋梁就已经完蛋。

郡守府里一下子亮起好多火把,把这院子的另一边照得通明。

秦隽心想既然事情已经办成,没有必要再像之前那样躲躲藏藏,扬起一脚入土一探,用右脚从地上掀起一块泥土踢向郡守府南院院墙。

只听“轰隆”一声,石墙被撞之后发出巨响崩塌好大一块,这足够让三人能直接从此缺口逃出。

这一手不光炼体者,连炼技者只要本身功力到达一定水准,配合炼技途威能的运劲妙处也可办到,只是因为一般修炼者都会收敛自己出手影响的效果,正常是没人这么做。

秦隽搞出这一声,就是要让郡守府中的府兵和其他裘非常带来的玄衣卫整个动员起来,人越多,形势越乱,三人也便更好逃脱。

毕竟之后要想隐藏行踪,那也该是脱出郡守府范围之后再设法甩掉能追者,还在一处晃荡算怎么回事?

如果有百姓被惊动了那便更好,秦隽三人只会更容易趁乱躲藏,至于庐江城里的治安,那是庐江太守于揭今后面临的问题,秦隽等人今晚之行已经替他免去了血光之灾,算得上仁至义尽。

雷子辰回望之时却看到另外一个景象,让他明白这并不能让三人马上安心。

十多只鸟从郡守府院里腾空而起,其中有稍微远点的还盘桓一下,近得便直往秦隽等三人逃脱方向升高,似乎要悬在三人正头顶上。

“是裘非常手下放出的奇禽,不能给它们一直盯住!”

雷子辰认出这些鸟的来历,同时挥起短剑击向这几只灰翎畜生,不过他功力较弱,破空剑气只能到两丈来高,根本触及不到这些奇禽。

秦隽虽做得到,但是也没把握确实全击落这些奇禽,于是向其他二人道:“借地形躲,往有遮拦的地方钻,再挤挤街市墙角和出来看情况的百姓!

想要把它们击落,只是拖住我们自己脚步!!”

雷子辰、言笑酬觉得有理,刚虽秦隽奔出几步,他们三个仍然放心不下,仍时时仰头注意这些奇禽的位置。

就在这时,三人同时看到远处一抹微小的灰影,响着凄厉叫声冲向这十多只奇禽。

随后几个细小的灰影点便在空中厮斗起来,雷子辰认出声音,把铁片哨子放进嘴里吹响,那几个灰点却没一个有反应。

“那是‘三斗’……”

雷子辰刚解释了这句,一个灰影点掉落下来,距离三人位置还有些距离,谁也分辨不出掉下来这只是不是雷子辰驯养的那猫头鹰“三斗”。

言笑酬大鼻子一抽,重重叹了口气,劝道:“雷校尉,我们走吧!”

“哎……”雷子辰也是叹了口气,赶紧跟着秦隽两人继续逃向街市方向。

秦隽也只能不回头地劝他一句:“但愿它‘吉鸟有天象’!”

三人专往小路走,能走檐下就走檐下,钻了又钻后摸到和藏真心分别之处不远一处死巷里。

这处巷子上方有各个民家晾晒食物衣物所搭起的棚子,遮拦最多。如果顺利,敢跟着三人追查行踪的奇禽便非要飞低不可。

“藏婆子!”

秦隽等人刚回头望,没看到高处情况先看到一个红衣身影跟着钻进巷子来。

果然是藏真心,他一看三人蒙面方巾都未解下就往死巷子里钻,已经把原因猜到一二,跟进来后不及打招呼,先问起:“你们被玄衣卫奇禽跟上了么?”

秦隽等人刚一点头,就见藏真心仰头向棚子上喊了一句:“拜托你,帮帮忙!目标是天上敢过来的鸟儿。”

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这一声是喊给谁,就从棚子缝隙中看见不是一抹而是一大块白影跃得越来越小,直往上空而去。

雷子辰关心最甚,又跑回巷子口抬头,他看见那一大块白影到了空中仍然显得明显,三个灰点从不同方向靠近去后就给弹开两个,这两个立刻往不同方向下坠。

就算到了那样高处,这白影仍比那些灰点明显得多,若玄衣卫奇禽里有人是驯了鹰,这白影怎么也得是大鹏鸟才对得上这样的体型差距。

空中灰点经这一出,没有再敢往巷子上空绕,而是尽可能远避这下落的白影,像是怕它再突然拔高几丈。

“‘井中人’?”言笑酬虽然看得不真切,却猜出那是什么。

秦隽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心情,只道:“你倒是把他驯……额,哄得不错。”

雷子辰看到不敢再往这边的灰点里,有那么一个灰点虽然时高时低飞行状况不像怎么良好,但是还是向另一个方向脱出远去。

他暗自希望那不是被惊到的玄衣卫众奇禽之一干脆跑掉,而是自己那猫头鹰“三斗”厮斗后仍然平安。

藏真心赶紧拉起秦隽:“看什么,我们再钻一钻吧,莫名其妙!”

郡守府中,那处塌掉的房屋中终于爬出五个人来,其中一人正是刚才在屋中密谈的玄衣卫小旗钱竞。

钱竞惊魂未定,他和施展“卷天席地刀流大横走”的秦隽交了一次刀剑,当时短剑就已经脱手,多亏屋塌时他把被震伤的手臂压在身下,才没有被压塌的瓦片木梁砸住受伤手臂,有用身体撑起再用力爬出的空间。

其余四名爬出来的玄衣卫中也只有一人短剑在手,其余三人的兵器也给压在废墟之下,这四人伤势最轻双手健全,出来后互相看看便着手挖出其他同伴。

其中一人挖出了试百户裘非常的无头尸身,饶是他平生身经死斗数场也不禁向后一跌,坐在了瓦片堆里。

被言笑酬以“凌紫霄”之招伤到的玄衣卫高手运气不好,他的位置使得他被崩落的瓦片刺入后脑一块,也和裘非常一起化为尸身。

玄衣卫小旗范丙还有一口气在,不过这口气将吊不了多久了,他最严重的伤倒不是房塌导致,而是之前就离裘非常太近没能避开秦隽那招“离天远地刀威大横进”的破空寒光刀气,左肩连同上臂整块被削掉,血流不住。

正是木屑和瓦片上的尘土盖住他的伤口,才让他仍有一口气在。

范丙虽然贪生怕死才肯跟着同样贪生怕死的裘非常,毕竟也年迈,恶斗之后他伤重且力亏,他知自己时间不多反而看得淡些。最后一口气,他用在向钱竞交待:

“……‘口舌至尊’,你们……去投靠庐江太守,把这事糊弄过去保全自己……”

说到这里,范丙挤出人生最后的声音,那是贪生怕死的他平生未用过的恶毒语气:“……有机会,江湖报仇。”

说完这句话,范丙看向这些同僚的眼睛变得浑浊,并不见得比把他弄成个土人的厚尘更加清明。

钱竞明白他的意思:“……让田光义来聚其他人过来,我们去以被江湖恶贼寻仇的名义要求于揭派人保护。

忍,忍到我们能自由行动,江湖路上必然有我们要向‘口舌至尊’和‘闭眼太岁’身上刺过去的几口剑。”

这话一出,代表这些人从此再不认为自己是天衡府平安司的玄衣卫。

扬州形势未定,裘非常虽然不是个东西,却是肯许诺这些人安危的唯一人物,他们跟着裘非常走到这一步,今后就要自己踏出走进江湖的另一步。

即使那意味着这些人从此再不是玄衣卫,而是身怀玄衣卫武功的江湖浪客。

玄衣卫不需要面子,但是身无其他长物的江湖人必要讨回“口舌至尊”当面杀人扬长而去的这口恶气,这将是他们今后江湖路上的底气。

这就是他们的想法。

至于其他同僚,没有被“口舌至尊”当面杀人的这份体验,未必会和他们一块走下去,他们却必须借助这些同僚之助,来营造出他们失掉首脑后断了念想安分投向于揭的短暂假象。

而那些同僚里,玄衣校尉田光义最爱闲聊,人缘也最好,钱竞于是想到必须第一个说服此人相助。

秦隽、言笑酬、雷子辰、藏真心东钻西钻,总算是再回到了泽生帮的据点,光看秦隽等三人一身赃物的狼狈样子,谁也想不到他们是成事那一方。

就算顺利杀了裘非常,雷子辰也还是因为奇禽“三斗”生死未卜而没好气,他选择把恶气出在泽生帮帮众的身上,吆五喝六地连斥数人,要他们为秦隽、言笑酬和他自己备好换用的成衣。

秦隽等着泽生帮众送来换用的衣裳,同时问起此时更稳重些的言笑酬:“我们这算平安了吗?”

言笑酬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想了想道:“平安也是一时。

如果我没猜错,这些玄衣卫应该会干脆倒向庐江太守于揭,就算于揭心里也怀疑这些人和裘非常密谋搞死他而最后因为裘非常意外身亡失败,这两边也能做到心照不宣。

后半夜庐江城会开始搜查,还剩下这几个零星的泽生帮众绝对不会希望事情到他们头上,相信散得更快。

他们要是搜,便是要搜你和那‘井中人’,太守于揭有率官兵和小吏捉拿你们的义理。

不过我们应该很好躲过去,于揭若是害怕还有阴谋,不会派出太多人手搜城,而是主要把人手留在自己身边,只派出足够安慰投靠的玄衣卫们的人数。

我们躲过了今晚,张铨生将会更快开口,我们没法从封城的庐江城里轻易逃出去,那个我们想要找出来的樊大龙也不能。

说不定此人还会慌张之下来求泽生帮帮忙,问是不是有偷偷离城的渠道,那便算他自投罗网。”

秦隽稍微安心,道:“首恶已除,那些玄衣卫要恨我们便让他们恨去。

真想再会会,江湖里咱们等着他们来快意恩仇,到时候各凭斤两。”

言笑酬似乎颇喜欢秦隽这态度,只大鼻子一出气:“正是。”

言笑酬今晚也累得够呛,主要还是因为神经绷得太紧所以精神上比较疲劳,他接了泽生帮众送来的衣服正想找个偏房换了洗一洗便休息,却又停了脚步。

“我可以说我越来越明白陈至为何欣赏你了吗?”

说完这句言笑酬便一走了之,秦隽还没接话他人就已经不见,秦隽只好说了句憋了好久的“莫名其妙”。

“下下签”夏尝笑和“三悟心猿”孙游者为了监视张铨生,乃是附近使了些碎银子,和张铨生一起在这户民家借住。街上越来越乱,夏尝笑趁机不带兵器小晃了一圈再回来。

“他们搞出好大动静。”

孙游者也吓唬起来张铨生:“现在你和老孙我是绑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再想蹦跶也先琢磨一下能有多高。明白吗?”

张铨生满脸赔笑:“怎敢?小的不敢‘蹦跶’。”

说完这句他硬挤出来的笑也散不去,经过一天,他已经开始认识到泽生帮其他帮众多不可靠。

没有张泽生,这些帮众就真只是一盘散沙。

泽生帮据地院子的柴房里,雷子辰把褪下的玄衣卫黑衣郑重用布包好,干脆随便塞进柴火堆底下。

从此他也再用不上这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