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与村民的第一次冲突
周三时，顾晨曦特地跟老师请了假，和黎秋心一道前往清西。一到清西顾晨曦才意识到，创业之路并不如像她想象的那般容易，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顾晨曦第一次见到农村的真实模样。
晚上回到旅馆房间，顾晨曦挠着后脖颈说道：“可算能洗个澡了，这一天，快累死我了。”黎秋心笑笑道：“我暑假在这边支教的时候，一周都洗不了一次澡。”
顾晨曦闻言吐吐舌头道：“我是真佩服你。”
黎秋心道：“你可想好了，咱们要是决定了今后创业卖农产品，可就得在农村扎根了。”
顾晨曦一脸励志地说道：“这点小困难算得了什么？完全动摇不了我创业的决心！再说，咱们今天的事情不是进行得挺顺利嘛。”
的确如顾晨曦所说，章小雨的父母一听说她们要免费帮自家卖苹果，不需要他们家里承担任何成本，立刻便答应了下来。
顾晨曦又道：“哎，对了，既然咱们要创业，是不是得注册一个公司啊？”
“注册公司？”
“对呀，现在大学生创业还有优惠政策呢。”
“那公司叫什么名字呢？”
顾晨曦低头想了一阵，抬头说道：“这公司既然是咱俩合伙创办，不如就叫‘秋日暖阳’吧。用一个你名字里的秋字，我名字里有两个日字，公司名称里也有两个日字。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咱们既然是卖农产品的，自然是盼着大丰收，所以便取这个名字。”
黎秋心赞叹道：“晨曦你可真是太有才华了。”
两人回到清门后便着手注册公司，顾晨曦又找了自己学艺术设计的同学帮忙设计了网店首页。两人除了上课，几乎全部时间都投入到了公司的运营之中。黎秋心依旧每周五晚前去清西，不同的是，周六给秦慕轩补习完后，周日黎秋心便下到田间地头，调研当地农产品的种植情况。
顾晨曦不似黎秋心一般每周都去清西，但一个月至少也会去村里一趟。黎秋心不愿意向顾晨曦隐瞒什么，但也不好意思将秦慕轩的事和盘托出，便对顾晨曦说，自己周六白天要给一个清西一中的学生做家教，所以顾晨曦都是周六晚上前去清西找黎秋心。
因为要和顾晨曦轮流盯网店，黎秋心在学校时总是睡眠不足，导致她给秦慕轩补习时总是哈欠连连。
秦慕轩不满地道：“你老打哈欠，弄得我都犯困。”
黎秋心也愧疚，抱歉地道：“对不起啊，我尽量注意。”
秦慕轩道：“你每天干什么了，怎么这么缺觉，是不是谈恋爱了？”
黎秋心瞪了他一眼道：“你每天脑子里没别的吧？就是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我是因为学习太累了。”
秦慕轩撇撇嘴道：“骗鬼吧。”
黎秋心与顾晨曦初战告捷，短短两周之内便替章小雨家以不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卖出了全部的苹果。顾晨曦劝说章小雨的父母帮助自己广为宣传，争取让全村的人都委托她们进行销售。在章小雨父母的宣传下，部分村里人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将自己的部分农产品委托给秋日暖阳。
随着公司规模不断扩大，黎秋心还在网上招聘了一名专职在线客服，帮她和顾晨曦分担了不少压力。
黎秋心对顾晨曦笑言：“这是咱们公司招聘的第一个员工，从今往后，咱俩就再也不是光杆司令啦，顾总。”
“太好啦，黎总，哈哈哈。”两人笑了一阵，又打开电脑开始给网店改版。顾晨曦偶然发现黎秋心电脑里正开着证券网站的网页，便问道：“你还炒股票呢？”
黎秋心点点头：“我是学金融的嘛，这也算是实践。”黎秋心顿了一顿又道：“其实，主要是因为……你知道的，我想早点实现经济独立嘛。”
然而，事情并非一帆风顺。秋日暖阳的在线客服接到一名消费者的投诉称收到的苹果大部分都是烂的，要求全额退款。顾晨曦和黎秋心商量道：“这笔损失不能由咱们承担，咱们得先找这个果农了解情况，品控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咱们需要特别注意。”
黎秋心和顾晨曦找到种植那批坏果的果农郑金龙，郑金龙一听就急了：“啥？让俺赔钱？凭什么？俺那批果子寄出去的时候可是好好的，谁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给弄烂的。”
黎秋心闻言皱了皱眉，快递运输途中发生损坏也是有可能的，但是郑金龙发货前并没有拍照存证，所以此事责任不好界定。
黎秋心思忖了片刻，说道：“这次的事的确是我们没经验，今后我们会和快递公司联系，在每次发货前都拍照留证，方便界定责任。这次的损失，我们承担一半，郑大叔您承担一半，你看这样行不行？”
郑金龙闻言道：“啥？说来说去还是让俺赔钱？门都没有！”
“郑大叔，您也得讲讲理吧，”顾晨曦道：“这次的事可能是您的责任，也可能是快递的责任，可唯独不可能是我们的责任，我们都同意替您承担一半损失了，您还想怎么样？”
郑金龙一甩手道：“俺不管，你们爱谁赔谁赔，反正我不赔。卖苹果的钱你们都得给我，一分也不能少！”
“我们都还是学生，没有那么多钱，您能不能体谅体谅我们？”黎秋心道。
“哼，没钱？”郑金龙冷哼一声：“你们帮我们村里卖了那么多苹果，赚了那么多钱，谁知道你们从中落了多少！”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我们帮你们卖苹果，要开网店，投广告，还要招客服，你知道我们前期投入了多少？我们只赚我们作为经销商应得的那部分钱，我们对得起良心！”顾晨曦急了。
“你看看你看看，”郑金龙指着顾晨曦对围过来看热闹的村民们说：“说实话了吧？平时没少挣钱，现在就该吐出来点。”
“你……”顾晨曦气急之下竟流下泪来，黎秋心见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不少人都对她们指指点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某一瞬间，黎秋心很想脱口而出：“好啊，那以后苹果你们自己卖吧，我们再也不管了。”但她忍住了，这是她第一次创业，是一次尝试，她可以选择放弃，但是放弃之后呢？再重新寻找新的项目？新的项目还是难免遇到困难，如果再遇到困难，是否还要放弃？
一念之此，黎秋心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扬起头来，朗声说道：“既然大家伙都在，那我就说几句。我叫黎秋心，这是我的同学，顾晨曦。我们俩都是清门大学的学生。我们今天之所以会站在这儿是因为我之前在清西一中支教的时候认识了咱们村的章小雨，她说她家的苹果滞销，卖不出去了，所以我想帮她在网上卖。可是开网店需要很大成本，我们又都是学生，时间精力有限，谁也不愿意干赔本赚吆喝的事，所以我们收取我们应得的费用，但即便如此，我们从没让乡亲们亏过一分钱。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完全可以赔了钱之后一走了之，从此再不踏进咱们村里一步。但是我们的愿望是希望能和咱们乡亲们共同发家致富奔小康。我相信你们每一个人都希望能把日子越过越好，村口刷着脱贫致富奔小康的标语，我想那不仅是一句标语，也是咱们每个人的愿望。但是咱们想脱贫、想致富，就得把目光放长远一点。这一次用坏果坑了人的钱，表面上看起来这回是赚了，但是败坏的是咱全村，乃至整个清西的名声。今后别人都不买咱这的农产品了，咱们种出来的果子没人买，这才真是赔大发了。今天的事，我想你们每个人心里头都有杆秤。你们来说说这事该怎么处理，如果你们都想教我们独自承担这个损失，那我们也认。”
村民们议论纷纷，但却没人站出来说话。要说教黎秋心她们赔钱吧，实在太不在理，但说教郑金龙赔钱吧，又怕得罪郑金龙。
正当此时，一名年轻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跑到黎、顾二人面前说：“村长叫你们过去一趟。”
黎秋心和顾晨曦对视一眼，惴惴不安地跟着那年轻人来到了村委会。村长看上去五十多岁，指间夹着正在燃烧的香烟，指缝早已被香烟熏黄，他面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两人进门后，村长抬眼看了一眼两人，从鼻腔里“嗯”了一声，又指了指对面两把旧的已看不出原色的木椅。
黎秋心深吸了一口气，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又将顾晨曦拉过来坐下。而后直视着村长的双眼，一眼不发。
村长被她看了半晌，在桌上的烟灰缸弹了弹烟灰，方才开口道：“你们俩……就是那两个卖苹果的大学生？”
黎秋心点了点头，不卑不亢地说道：“我们帮村民通过网络卖苹果，收取正常的费用，同时也帮助村民打开销路。”
村长点点头道：“我听说了，你们帮着卖了不少苹果。但是你们和金龙的事，我也听说了。我回头会把他叫来，教他把该赔的钱放到我这里来。”
顾晨曦眉毛一挑，似有喜色。却听村长又道：“但这个钱，你们要拿走，还得有个说法。”
黎秋心抑制着内心的紧张，问道：“什么说法？”
村长又弹了弹烟灰：“你们可以直接从我这儿把钱拿走，这样的话，从今往后，你们也不必再来我们村了，更不用再来帮我们卖苹果了。”
黎秋心一惊，问道：“如果我们不拿这个钱呢？”
村长再次弹了弹烟灰：“这钱先放在我这儿，我绝不会动你们的，要是到了年底，你们能把我们村的苹果和大葱卖出去八成，这钱我就还给你们，今后我们村种啥都卖给你们。要是卖不到八成，这钱，我就还给郑金龙。”
黎秋心与顾晨曦对视一眼，这次郑金龙造成的损失并不大，一共不过几百元，村长提出的这个解决方式，更多的是以今后村里的销售渠道作为赌注，考验两人的销售能力。
黎秋心开口道：“好，那这钱就麻烦您保管到年底了。”
黎秋心与顾晨曦两人走后，之前唤她们的那名年轻人对村长道：“就这么两个丫头片子，能行吗？”
村长吐了口烟圈，说道：“行不行的总得试试，今年乡里下的脱贫任务时间紧、任务重，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