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铃儿响叮当
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
所有的商场饭店都在搞各种活动,不亚于传统节日春节。
到处都贴着圣诞老人和圣诞帽子,到处响着铃儿响叮当的歌声,到处是抱着鲜花挽着男友的幸福女孩,天气似乎都没那么冷了。
盛福商场在门前小广场竖起五层楼高的圣诞树,挂满铃铛、彩星和礼盒,夜幕还未降临,彩灯已经闪烁。
邱鹿鸣仰头看着圣诞树,眼中也泛着光,她想起樊楼门前的彩楼欢门,虽没有这么闪烁的彩灯,但是比这个更宏伟更喜庆。
邱继业蹲下来,给女儿拍了一张全身照,又调焦距照了个头部特写,笑着发给女婿,“毅鸿你看看。”
苏毅鸿打开手机看了看,笑着回答,“很好看。”
“我手艺不行,你妈教我我才知道,你得蹲下,才能把女人拍得更好看,拍出大长腿。”邱继业指着照片,又补了一句,“我手机像素也不行,主要是我闺女好看!”
赫春梅忍不住哈哈笑了。
四人是出来吃西餐的,因为赫春梅坚持圣诞节一定要吃西餐。
邱鹿鸣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家里,只有赫春梅有绝对话语权,比如她说要过圣诞节,本应元旦前才返家的邱继业立刻就坐飞机飞回来了。邱继业问邱鹿鸣想吃啥,她说吃川菜吧,赫春梅却说要吃西餐看电影,邱继业立刻也说吃西餐,又问邱鹿鸣想看什么电影,邱鹿鸣识趣地看向赫春梅,赫春梅说看那个《大闹天竺》吧,过节乐呵乐呵,邱继业二话不说,立即订票订座位。
西餐厅和电影院都在盛福商场五楼,离邱继业家不远,三口人咯吱咯吱踩着雪走路去商场,一到门口,邱鹿鸣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苏毅鸿,他不是最高的,却是最耀眼的,邱鹿鸣把红围巾拉了拉,心里却有些难过。
“毅鸿冷不冷,怎么不到商场里面等!”邱继业夫妇像什么都没发生,像苏毅鸿从未失联几个月一样,热络和气地和苏毅鸿打着招呼。
苏毅鸿也一脸忠厚孝顺地恰当迎合着岳父岳母,“不冷,我也是才到,应该回来第一时间去看望二老的,是我的不是。”
“没事没事,一家人没那么多讲究......”
赫春梅挽着邱继业的胳膊,当先进了商场,苏毅鸿看了邱鹿鸣一眼,见她没挽自己,也跟着走进去,邱鹿鸣落后半步,跟着他。
电影是晚上八点的,他们有富足的时间吃饭。
赫春梅看着脱去羽绒服的苏毅鸿,忍不住赞道:“我们毅鸿就是帅气!搞不懂我们学院儿的女孩儿,怎么会疯狂迷恋那些涂脂抹粉奶油气的男明星!”
邱鹿鸣忍不住点头,有几次看电视,她都分不清是男是女。
邱继业笑着听赫春梅说话,也不插言。
赫春梅继续说:“以我个人的观点来看,好男人有这样几种,一种,就是你们爸爸这样的,博学儒雅,终身学习,且爱岗敬业,顾大家,爱小家。一种,就是像我们毅鸿这样的,刚毅强健,爱国奉献,且有责任有担当!”
直截了当的夸奖说得两个男士都有些不好意思,赫春梅又补充,“他们两个还有个共同点,就是都有品德,我最看重这一点,无论男女,无论做那一行,品德修养都是最重要的,小毛小病都可以忽略,只要他有德行!毅鸿你知道,鹿鸣从小不在我跟前,我对她的教育不够,使她有着这样那样的毛病,你能担待她,妈妈真的很欣慰。有一点,我对鹿鸣很满意,那就是她这孩子心地善良,一点儿坏心眼儿都没有,你看她能毫不犹豫地在车轮下挽救自己的学生,这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做到的吧。还有就是,我女儿挑老公的眼光和我一样,都是一等一的好!”赫教授拿出上课的架势来,长篇大论。
说完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捂着嘴巴笑起来,邱继业也摇头笑,于是,邱鹿鸣和苏毅鸿也只好都笑起来。
一顿饭吃得还算开心,邱继业给苏毅鸿讲了邱鹿鸣受伤的经过,“当时联系不上你,知道你在外执行重要任务,唉,没什么,做军属的这点觉悟是有的。”
苏毅鸿以为邱鹿鸣只是轻伤,没想到流了那么多血,还有脑震荡和失忆,他心里生出些愧疚来,对邱继业说:“爸,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我应该早点回来看鹿鸣。”
“鹿鸣忘了很多事情,这次假期,你们好好谈一谈,去谈恋爱时候常去的地方转转,找一找回忆。比如,这家餐厅,就是毅鸿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对吧。”邱继业笑着说。
“是。”苏毅鸿点头。
邱鹿鸣轻咬下唇,慢慢切下一块牛肉,放入口中,有些凉了,但仍然很美味。
饭后,是苏毅鸿买单,然后又去张罗买爆米花和雪糕。
邱继业把邱鹿鸣拉到一边,“鹿鸣,好好珍惜,别再闹了。毅鸿是个好男人,你相信爸爸。”
邱鹿鸣胡乱点着头,心说你怎么不跟他说去啊。
电影情节很夸张,服装色彩艳丽,邱鹿鸣很不适应,加上坐在苏毅鸿的身边,她脑子里时常是空白一片的,还下意识地吃了很多爆米花,喝了很多饮料。
赫春梅和邱继业头碰头地低声讲解,“这四个人的名字是西游记那师徒四人的谐音。”又叹口气,“就是太无厘头了,我想回家。”
邱鹿鸣的胃正难受,就说也想回家。
没想到赫春梅说:“不舒服就别挺着了!还不快回家,好好休息,我和你爸接着看!”
邱鹿鸣有些呆,只得和苏毅鸿拿起衣服皮包慢慢向外走,到了过道,邱鹿鸣回头看。大屏幕上一个胖胖的男人吊在半空说:“如果一个男人装疯卖傻都不要你,那他一定不爱你!”
邱鹿鸣站住了,他继续说:“人的一生会错爱很多人,老天爷一定会把最好的,留到未来。你要等。”
苏毅鸿已经走远,邱鹿鸣默默转过头,跟了上去。
电影院外面灯火通明,苏毅鸿负手站立等在出口,邱鹿鸣脑中想起罗女官在大长公主婚前说的话:世间最苦最怨,莫过于求而不得。偏这世间最难得那两情相悦,若有一天大长公主厌了驸马,或者驸马移情别恋,就只管去恳求官家再赐个驸马。万不可泥足深陷,夹缠不清。
人声嘈杂,混着铃儿响叮当的歌曲,邱鹿鸣脑中嗡嗡轰鸣:他会因为你救了两个孩子就中意你吗......相处久了他真的中意你了怎么办?要陪他睡觉吗......说多做多会不会露馅?露馅了他会怎么做......
苏毅鸿见她走过来,便放下手,径直朝电动扶梯走去。
邱鹿鸣自然而然落后半步跟在旁边。
商场里人很多,他们几次被人冲散开来。
走了一段,苏毅鸿察觉到了异常,从前无论是否吵架,只要一同出门,邱鹿鸣都要挽着他的左臂,如果他走快了把她落在后面,肯定要生气撒娇的。看来是真的失忆了。
他也不是非要离婚的,离不离也都是一个人,离了家里又要催婚,再结,或许又是同样的烦恼。再者打上去的报告也没批,象征性的说要调解,大概要他多打几次才能批复吧。
今天岳父岳母的意思很明显,是在劝和他们。他对妻子虽不满意,但对岳父岳母一向是敬重有加的。
苏毅鸿叹口气,想起妻子曾经受了重伤,于是站在扶梯口停下等她。
邱鹿鸣穿了条橘红色的羊毛裙,款款而行,她终于赶了上来,还是落后半步跟着。
苏毅鸿心中觉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