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佛像
在众人的恐吓里，一家三口都缩在地上，战战兢兢。张鬼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着愤怒的人群又不敢说话。
李鸿此时心里无端的生起一丝怜悯，可能是对于这个小孩的关心，毕竟一切都是他父亲的错误。如果张鬼头被烧死，他们娘俩到时候该怎么办？
只是，而今人群已经是这个反应，又该怎么善了？
“少爷，少爷。帮帮我，我把药方给你们，你放了我们三人，我们即刻离开客家村，好不好？”他明白，这里只有李鸿一个人能救他。
李鸿看着他，讥讽的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张鬼头三人暂时被锁在一个屋子里，每个窗口都有人把守。一只老鼠也逃不出来。
同李鸿一样生起怜悯的一些人，也有一些。在李鸿帮助下，决定放张鬼头一马。但要在等大家病都好了，药起效果后再放他们离开。
药铺里，房间被翻的烂七八糟，满地的衣服、打破的罐子……只有药柜没有一个人敢动。那是他们救命的东西。
有些人还是不信药方，自顾自的在家里观望别人的情况。胆大的人抓完药后，人还没回家，家门口已经有一妇女拿着扇子在点炉子。整条街都带着一丝淡淡的柴烟味。
药材的多少，由于张鬼头事先的准备，那些需要的药材储存了很多。
可一个村子还是负担不来。几乎有一半的人都没有药喝。拿药需要钱，这里面的药材有些很贵。
陆陆续续开始有偷药的事，还发生几起打人事件。每天熬药的都不再只是女子，旁边肯定有一个壮汉站着。
夜里一些人抱着药材睡觉，似乎媳妇这时候都不香了。药铺的柜子已经里外被翻个底朝天，什么药都撒在地上，就是再没有一点药方上的药材。
这时候急切的需要李鸿出来引导客家人，帮助其他人。
第二天，李鸿让村长老头，将各家都号召起来。那些喝药的，眉间都有一丝得意。对于李鸿有一种特别的感恩。
“我是一个外人…”李鸿刚开口，还没说完。下面人就接过话去。
“您怎么是外人？您是大家伙的救命恩人。大家都要感谢您，不然我们就入了张鬼头的套，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
客家人很热烈，一时间场面有些失控。
李鸿示意大家安静。“等我……说完。现在客家人的药已经被抢完，药铺里是再也没有药了，每个药柜都被翻了个遍。有些更是撒在地上。”
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几年。现在再不容易，也必须挑这个头，不然那些人就真的死了。
“街上有些人就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就和之前你们的亲人一样。他们也是一个人的孩子，说不定还是谁的丈夫，和父亲。你们客家人一直说，客家人是一家人。”李鸿走到窗口指着那大街。
“我们不能就这样放任他们，像一只野兔一样死去。客家人需要的是一整个客家村的人，不是你们极个别。我们需要去买一些药材。”李鸿停顿一下。“我这里有一些钱，但应该不够。这个时候是我们要团结一致的时候，不能再顾全自己。客家人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李鸿拿出五大袋银子，沉甸甸的袋子放在桌上。客家人都瞪大了眼睛，这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这完全就补足了大头，平摊下来他们也不需要拿多少？
聪明人是不会错过的，那些吝啬的守财奴，在大家的推动下也纷纷加入。
李鸿最后还说了一句“一切自愿，想给多少给多少，想给就给。”
日子一天天有好转。客家人在药方的解救下，渐渐恢复这往日的景象。
李鸿在院子里玩弄着黑宝，没想到黑宝这么久还没走，不知道吃的是些什么？
张鬼头急匆匆跑到李鸿院子里。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家孩子生病了，他……他们，他们不给我药。我就这一个孩子。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孩子，不然我也不活了。”
李鸿本来还没什么精神，却仿佛一下就醒了。“得了什么病？”
“热毒。”
“怎么治，要哪些药。”李鸿急匆匆出门，边走边披上衣服。
当两人来到药铺，果然有两人双手环在胸前，冷冷看着张鬼头。脸上却带着笑走过来。“李少爷，您来干嘛？这么晚了是他把您叫醒来的吗？”
“去，把药拿出来。小孩得病了又不是他，张鬼头可恨，小孩是无辜的。”李鸿非常气愤。他的痛处几乎和现在一模一样。落井下石这种事，他一直看不惯。
张鬼头到店子里，寻好药材。过了一会儿出来，看着李鸿热泪盈眶，扑通一声跪下，砰砰砰三个响头。“少爷，您的大恩，我张某没齿难忘。我以前真不是一个东西。我真不是一个东西啊！”
“我活了大半辈子，现在才明白过来。我不是人啊！”张鬼头一边说，一边打自己嘴巴。
“你先去救救你孩子吧！你的事以后再论。”李鸿看着张鬼头，这时又可怜又可恨。看着张鬼头远去的背影。李鸿心里却在苦恼。
张鬼头一日就变好了？是在装还是真的？要放过这个李望昌的眼线吗？他走了李望昌必定到这里大肆收捕。
客家人对于他的敌视。就算将他留下来，恐怕这也不是他一个人能解决。
终于，客家人最后一个病人也被治愈。迎来了瘟疫后的首个“晴天”。
李鸿在飞将河畔。张鬼头和他面面相觑，眼睛红肿的，哭哭啼啼的看着李鸿，也不知道说了多久。
“少爷，你的再造之恩，我无以为报。”张鬼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墨色的盒子。“这是属火灵药，正好补您的身子。口嚼即可。少爷，我真的谢谢您，小立一定记得少爷的样子，少爷是我们的恩人。以后长大了要报恩的。”
当张鬼头带着一家人，远远消失在黄泥路上。李鸿看着手里的盒子。不知道让这张鬼头离开，对自己是福是祸。
一个人慢慢回到村子，之前已经给阿辛找了户人家，他们的一对儿女全死在瘟疫中。
阿辛这女孩是一个外表开朗，其实内心多愁的孩子。还好，和李鸿仅仅呆了几天而已，也谈不上什么深情厚恩。
李鸿明白对自己那么热情，不过是当阿斌哥哥的一个朋友在相处。加上李鸿这几天刻意的疏远。现在找到这夫妻俩，也算说一个完美的结局。
……
此时一封信件，已经送入李府。
就在李府对面府邸的高楼中。帘子卷起，露出一只纤纤玉手，女子探出头看着李府的门匾。表情看不出变化，只是无形之间却多了一抹哀愁的氛围。
“李鸿怎么样了？”纤薄的嘴唇，红润，就像一枚樱桃。
“回殿下。客家村的瘟疫已经散了。过几天李望昌应该就要派人去客家村拿人。我们是不是要先人一步，我们之前可是好不容易才把李鸿闹出京城。”
“不必了，他既然已经选择活下去，那就让他自己去干。如果回到京城我倒要看看，李鸿的真面目是怎样一个人。听说他曾经在酒馆和别人闹过？”女子双手叠在桌子上。“还把别人吵赢了。这在京城可没见他这样过。”
“那个江昭落怎么样了？”女子突然提到江昭落。
“她是太阴门的人。”
女子终于露出笑颜，四周的一切仿佛都不一样。“这可好了。李晋跃你的儿子终究还是要走上这条路。我就等着看他把这路闹个底朝天。”
……
在山里寻到佛像的那个地方。
清闲、没人，很适合吃灵药。李鸿在最中间的祭坛上，盘膝坐下。
刚打开盒子，一道红光溢出盒边，里面血一样红的药材。晶莹剔透的表皮，可以看到里面流转着的血红能量。
第一次见到这灵药。不知道这药材全部吃了之后，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恢复。
在手里是温热的，像鱼冻一样，却没有半点香味。凑近了闻也没有半点香气。
表皮皮很薄，一口下去，里面的汁液顺着破口处，全部顺入口中。
炽热的灼烧感在他体内流淌、扩散，李鸿感觉自己的身子炸了，真是虚不受补。
如此孱弱的身子，虽然近段时间吃药恢复些，但那不过是表面。他喝了几十年李望昌的药，根上面已经有问题。
足足喝了一根完整的灵药，身体撕裂一般的疼。
李鸿咬着牙，倒在地上痛苦的抽搐。浑身通红。每一寸皮肤都传来胀裂的痛觉。
“啊！这药太猛了。我……我要死了吗？”李鸿又一次想到死亡，可这一次死了就太可惜了。
咬着一口劲。在顽强的意志下，李鸿坚持着不让自己昏迷。他怕那样就死了。火烧一样的疼痛是躲也没办法躲。他的皮肤渐渐冒出黑的东西。
血液还是从鼻子里流出来，滴落在祭坛的石头上，却很快消失在祭坛里。
迷迷糊糊的李鸿只觉得有什么声音在闹，很不舒服，像蚊子一样的的杂音。可就在这些杂音里，李鸿陷入昏迷。
是周围佛像里穿出来的声音。一些个金色的经文悄悄漂浮在祭坛上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围着李鸿旋转着。声音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密集，一些佛像裂开细密的纹路。滚下的石头，敲击在祭坛上。
李鸿的身子渐渐平复下去，睡梦中的他安详的笑着。所有经文全部进入李鸿体内，消失不见。祭坛从西到东裂开一大道口子。李鸿随着裂痕裂开，凭空消失在祭坛上。
大部分佛像顷刻间崩毁，无数碎石砰砰砰的滚落。好在那个入口完好无损。
李鸿觉得自己在云朵里，周围都很软，很温暖。自己从来没有这个感觉，就像来自亲人无私的关怀。
他想到很多美好的东西，结婚、生孩子、在一个村子里住下和别人聊聊天。这些不止一次出现在他梦中。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第一眼就是一个死去不知多久的骷髅头。李鸿从不畏惧这些，但刚从梦中醒来，反差太大。忍不住叫了一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