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林惊雨这边交代了清楚，薛女官就道：“柳御医也是这般说的，说不好频繁用药。”

猛然听了这话她先是一愣，转而才明白过来薛女官这是在提醒她，不要太过于擅自专断了。不管是论年龄还是资历，又或者是身份，柳御医都比她高出太多。

甚至于，连着医术林惊雨也自然是比不过柳御医的。

她连忙抿唇对着柳御医笑着道：“我就是多嘴，那旁边放着的帕子和温水，定然是柳御医嘱咐的。”

柳御医原本心中还有些不适，毕竟林惊雨吩咐起人来旁若无人，这会儿听她这般说又忍不住笑了笑，道：“你这般安排确实很好。之前那退热的药，确实不宜用得频繁。”

林惊雨有天赋又有下药的胆量，加上那一手的针灸之术，也不知道是怎么教导出来的。柳御医看着倒是有些见猎心喜，又担心她年轻气盛。

谁知道，她人也机灵，薛女官不过是点了一句，她就立刻反应过来，还仗着年纪小耍赖说笑。

柳御医就带着几分指点的口味跟林惊雨讨论起了瑾王的脉案，两个人压低了声音讨论，你来我往之间，甚至把药方都改了几次，最后两人把改好的药方拿给一旁亲自伺候笔墨的薛女官，让她去抓药、煎药。

薛女官接了药方，这才笑着道：“王爷体温似乎略有下降，两位大夫可以先给王爷看看。”

两人这次又挪到了软榻旁给瑾王诊脉。

瑾王体温确实略微下降，这让林惊雨和柳御医都齐齐松了一口气。这种多重病症齐发引起的高热不退最为吓人，甚至一个不小心出没了性命也是常有的事情。

如今瑾王高热慢慢退去，用之前两人讨论的方子就更好了。

这般一折腾，原本睡了快一个时辰的瑾王自然也就醒了。

他眉头微蹙，见着软榻边一老一小两人凑在一起说话，唇角微微勾了勾，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又是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两人正好讨论到他肺部的旧伤，闻声齐刷刷转头看过去。

瑾王被瞧得连忙止住了咳嗽，只胸前猛然欺负了两下，脸上多了些血色。大约是休息够了，他这会儿一双眼睛都明亮了些许，看着林惊雨笑着开口道：“林大夫的医术果然高明。”

“不敢当王爷这般夸赞，是柳御医一直照顾王爷左右的。”林惊雨并不十分居功，转而就认真问病情：“王爷可张口让我看看喉间如何了？”

她说着就凑近上前，瑾王见状倒是不以为意就张口配合，让林惊雨看了个清楚。

“喉间肿胀确实好了一些，柳御医您看……”林惊雨还回头叫了柳御医一眼，惊得柳御医一身的冷汗，却见瑾王配合只好也上前仔细看了一番，这才道：“确实如此，看着几日王爷且要多喝白开水且是。”

林惊雨在一旁就用力点头。

后世常说多喝热水是一句废话，但是对于很多病症来说，多喝热水确实能够起到一定的好转作用，加快体内代谢和排出体内杂质。

以瑾王目前的状况来说，多喝些热水确实是有好处的。

她不止点头，甚至还左右寻了下，看到一个半大的杯子就拿在手中道：“除了喝药后一个时辰不能多喝水之外，王爷一天要喝这样的杯子大约十杯水才好。”

这个杯子目测一杯大约也就是两百毫升多一点，以瑾王的身量来说喝个四斤水绝对不算多。

一旁薛女官连忙问道：“只喝白开水，茶水饮子一类的，算不算？”

“这些东西都有碍药性，最好不要喝。”林惊雨说完就见薛女官露出些许的欣喜之色。她不由偷偷瞥了一眼靠在软榻上的瑾王，见他面色如常并无半点尴尬之意，倒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猜测错了。

总觉得薛女官刚刚问的那话是说给瑾王殿下听的。

她想着就顺手摸了桌子上果盘里的几颗葡萄。

林惊雨是上半晌的时候被请来瑾王府的，来之后就一心想着瑾王的病症，其后又熬了甘草糖，再跟柳御医讨论了下瑾王的症状，如今已经是到了下半晌，她除了之前吃的几块点心之外，腹中空得难受。

偏偏这是瑾王府，她一个看病的大夫也不好说饿了，只能趁着没人注意摸点水果吃。

瑾王却是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原本正在跟柳御医说话的，突然就侧过头来看了林惊雨一眼，目光在她脸上和手上一转，就笑着回头若无其事地继续跟柳御医说话了。

林惊雨整个人都僵住了，有种偷吃被人发现的尴尬。手中的葡萄是重新放下也不好，吃也不好。

恰在这个时候，瑾王结束了对柳御医的嘱咐，道：“万万不可让皇上再因为担心我而伤神了。”

说罢这话，他就道：“今日匆匆请了柳御医和林姑娘来，又一直忙到如今，两位都没能闲暇下来喝口茶——”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下，似笑非笑地看了林惊雨一眼。

林惊雨可不止喝了茶，还吃了点心，偷摸果盘呢。

瑾王声音中透着些许的笑意，道：“如颖去吩咐下厨房，备上一桌好菜，招待柳御医和林姑娘。”

薛女官就在旁应了一声，笑着道：“就摆在一旁偏厅，可好？”

“如此正好。”瑾王道：“我也觉得有些饿了，到时候就陪两位多少吃些。”

瑾王喉间不适，一早上醒来的时候不要说吃东西，就是喝水都有些艰难。如今略微好了些，自然也是要吃些东西的。

只可惜，有两位大夫在，他最多也是吃些清淡的白粥青菜，胖的荤腥油腻是一概不能沾染的。

瑾王府饭菜做得极快，林惊雨确实饿得厉害，就没有多推辞，一顿饭吃完她这才觉得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偷偷揉了揉肚子，然后就捧了丫鬟送来的消食茶慢慢喝着。

如今外面已经多少有些暮色了，柳御医今晚要入宫当值，林惊雨盘算着瑾王的情形，怀疑自己怕是不能轻易离开了。

她得知柳御医要入宫当值之后，就做好了可能会留宿瑾王府的准备，谁知道柳御医一走，瑾王就笑着道：“林姑娘是未出阁的姑娘，我府中尚无女眷，如今天色已有些晚了，让人准备马车送林姑娘回董府吧。”

薛女官闻言立刻道：“王爷身子更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