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 顺流:我的电视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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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意孤行的后果

就这样,在1999年9月中旬,我离开了《幸运52》。

这是我北漂生活中的第一次重大打击,令我深受重创。失去工作,让我断了经济来源,而且还变得不自信。

1999年的国庆节,我回哈尔滨参加老同事的婚礼,给完400元的红包后,剩下的钱只够买返京的车票。

迫不得已,我开始向朋友借钱交房租,那时我与人合租,每月的房租是500元。并且开始重新找工作。

这次更加不顺利。张海潮把我介绍给了《生活》栏目的一位负责人,可惜栏目正在调整期,工作一直定不下来。我又陆续找了很多人,但都没有结果。

秋天是北京最美的季节,然而1999年的秋天却只让我感受到了肃穆,并没有感受到美好。

那段时间,我经常在木樨地附近散步,满眼都是落叶,心情很沉重。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我甚至想到了自杀,挫败感让我变得很脆弱。如今看来,这都是正常的情绪变化,挺过去,一切都是柳暗花明;挺不过去,人生定格在那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世界上有一种失败叫“很优秀、很努力,但是方向不对”,所谓方向,就是要和主流保持一致。


还记得1999年那个中秋节,我过得格外凄凉。自己一个人喝着酒,看着女儿朵朵的录像带,想孩子,吧嗒吧嗒掉眼泪。

那时朵朵刚一岁多。早在她刚出生时我就买了DV机,记录下了她的很多生活片段。后来,我每次回哈尔滨都给她录像,这些录像成了我北漂生活中最大的安慰。

回想我在哈尔滨的生活状态,孩子刚出生,我在哈尔滨有稳定体面的工作与住所,是家族里的骄傲。省电台甚至还分了一套小房子给我,差几个月就可以入住了。却因为辞职,不得不把钥匙交了回去。

电台同事李涛对我说:“可以辞职,但你不应该那么做。如果你晚一些再辞职,可以把分的那个小房子卖了,至少可以得到5万元,你在北京就不会那么困难。”

他说得很有道理,然而那个时候我不懂这些(最不懂的就是“经济问题”),也不会考虑这么长远,只懂得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吃苦,都是自己找的。

当初快速辞职,是相信“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不给自己留后路,如今发现,“死地”出现了,“后生”却很难。


年轻,总要付出代价,重要的是代价有多大。

在大学期间和刚工作那几年,我把主要精力都用在提高业务能力上,而生活以及为人处世方面,却成了我的一大短板,如今,要补课了。

当初我如果及时低头“认错”,修改题库的类型,加大经济题的题量,就不会离开《幸运52》,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艰难。然而那个时候,我做不到。

到北京漂泊,也是为了成长。


记得有一次,在公主坟城乡商场,我忽然注意到一个角落里摆着一套高档的组合音响,两个主音箱很漂亮,正播着一首古琴曲,非常打动我,很贴合我当时的心境。

于是我驻足聆听。心里在想:“什么时候,我能拥有一套这样的音响呢?”

听完之后,我拿起了这张CD光盘,看见包装上面印着专辑的名称:一意孤行。

我全身仿佛过了一下电,被强烈地震撼了。这个成语不就是我在《幸运52》的写照吗?

那段时间,我去北图的次数非常多,那里很温暖,可以看书,还有电影院。我看了《莎翁情史》《U形转弯》《性书大亨》等经典名片。

就在那段时间,我喜欢上了台湾历史小说家高阳的作品,的确,挫折能让人成长得更快,其实所谓经验,不过是教训积累到一定程度的产物吧。高阳的小说在“人情世故”方面讲得很充分,基本上是在教不成熟者如何做人做事,比如“处事周到”“事缓则圆”(几乎在他的每本小说里都能见到这句话)等,这些都是我缺少的,因而我觉得与高阳很投缘。

高阳的小说文笔细腻、入情入理,细节描写尤其到位。他在一生中写了六七十部历史小说,我基本全都看过了,像《李娃》和关于胡雪岩的三部曲,更是看过两遍以上。而且,我的创作,也受到了他的影响,注重人物刻画,注重细节。


失业两个月后,我在一次人才招聘会上,找到了新工作,是在一家声讯电话服务公司做策划。这家公司推出了一些“声讯主持人”和分类频道,有关于股票的、外语的、体育的、影视的等。

当我听了一次股票主持人讲述的节目内容后,非常惊讶,他说得生动有趣,连我这种股盲都愿意听。真是行行出状元啊。

不过,进了公司后我才发现,这家声讯台也涉及一些色情的内容(公司最里面的大办公室内,有几位“女主持人”彻夜主持节目,与人“聊人生”),尽管与我无关,但还是让我很尴尬。

这段往事让我很难堪,我很少和别人提起。

不过,公司老板对我很好(应该是看重了我的央视工作背景),很快把我提升为部门主管,工资涨到了2200元,比在《幸运52》还多。

那段时间比较清闲。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我学会了上网和打字。

我喜欢积极的等待。


1999年底,我在《北京青年报》上看到了一个很突出的招聘广告,大连电视台面向全国招聘主持人,待遇优厚。

我动了心。

来北京的一大梦想,就是继续我的电视主持生涯。既然在北京没有机会,不妨去大连看看。

如今看来,这又是一个不成熟的决定。毕竟北京的电视工作机会比较多,北京又是全国的中心。那个时候,我更需要的是耐心等待。

我的性格比较急躁,做事过于主动,这样很多时候会带来麻烦。

我去了大连。


记得那是一个北京的雪夜,我坐在出租车中,带着几件行李,车驶向北京火车站。

我的脑海中浮现了俄罗斯伟大诗人叶赛宁的一句诗:我像洁白的雪花消融在蓝天里,一生和离别的命运联系在一起。


我的大连生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