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设伏兵备劫王府 获全胜声斥宅邸
于外进到赵爵的房间,在关公像前跪下,满心愧疚。香灰缸有些装不下香灰了,刚烧掉的熏香掉到了桌子上,于外叹了口气,起身开门:“拿个袋子来,收拾收拾香灰。”智化听了赶忙应道:“是!”智化拿着袋子,跪在桌前,先把左面香灰倒进袋子,又把右面香灰倒进袋子,这一倒,有什么成块的东西也一起倒了进去。于外正神经紧张,这时看到异样也就格外敏感,他竟比智化先惊怪:“别动!”说着也不管香灰的脏,用手在香灰里摸索,终于摸到了一个纸夹。于外打开纸夹,细细翻索,虽然纸张已经发皱,但字迹仍很清晰。于外眼前一亮:“这,这是盟单啊!这赵爵……竟然……竟然藏在了这种地方!”智化稍作嗔怪,又跪下道喜:“恭喜钦差,贺喜钦差大功告成!”
随后,于外让人收监盟单上的人,又对其他人说:“赵爵心有反意,理应当诛;其同党助纣为虐,也应诛灭。念尔等或不知其心,姑且饶恕,但切记,日后行事需更加谨慎,不可再误入贼穴。倘若以后再有人现身谋反,定不轻饶。盟单之人午时三刻问斩,令尔等在一旁观看!”
宅邸内。陈玉形和萧泠川准备着饺子的原料,她们见夜轩也不干活儿,还一直往窗外看,以为她在偷懒。萧泠川笑道:“夜轩,你干嘛呢?不是要吃饺子吗,怎么不干活儿?”夜轩一脸正色,低声道:“我得等信儿,一旦有需要,我得在这拦住追兵。”二人背后惊出一身冷汗。陈玉形也不急着问,问不问最终夜轩也会说明白的,更何况还有萧泠川在问。萧泠川小声道:“你们今天不是成功了吗,怎么还会有行动啊?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还会有追兵?”
夜轩一脸疑惑,低声道:“沈仲元为了打探消息签了盟单,钦差知道的话不会放过他的……你们不知道啊?”陈玉形压低声音,斥道:“还说呢,这么大事我们怎么不知道?你们现在进行到哪了?怎么样了?”也许陈玉形自己都没发现,尽管她极力控制,她的声音已经近乎焦急。夜轩一脸懵,呆呆地看着陈玉形,她猛然间明白为什么那天在武馆,自己说出一大串奇怪的话以后,智化没有借机调侃。
陈玉形接着说:“说话呀!”夜轩有些回过神:“应……应该没事。”陈玉形追问道:“什么叫应该没事啊?”这一问让夜轩彻底清醒,夜轩赶忙解释,虽然声音小,但气势很足:“不是,之前是应该没事;现在是肯定没事。那个钦差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他要是还不放人,我们就以朝廷抢了卧虎沟的功为借口,和卧虎沟的人一起,劫了襄王府!”
萧泠川惊道:“劫王府?”夜轩想着让陈玉形和萧泠川放心,故意淡然一笑,轻飘飘地说道:“那也没事,王府里自己人多,容易得很。而且我们还有外援,现在,卧虎沟和军山水寨的人,已经把这座襄州城,给围好了!”陈玉形不再说话,夺过刀开始切菜。萧泠川道:“我来帮你们调味吧。”二人都不吭声,突然的安静让萧泠川吓了一跳。许久,夜轩回道:“嗯。”萧泠川看了看二人,不敢再说话。
午时三刻已到,于外下令行刑,卢方等人盯着官吏,只见刀起人倒。随后,于外又道:“此番鲜血,希望尔等引以为戒。”又对衙吏说:“所有人不必再拘禁于此,让他们出去,再有,襄州衙门衙吏可以回州衙了。”
智化来一本正经地跟于外请功:“钦差,如今反贼已除,小人愿随你一同前往京城,听候差遣。”徐庆假意生气,拿着刀使劲打了一下桌子,叫道:“闭嘴吧你!你都干什么了你就有脸要封赏啊,啊?”智化惊怪道:“徐护卫,你这话说的可太不近人情了,难道这策反水寨的计策,不是我想出来的?”
徐庆越喊越来劲:“去你的!你就一纸空谈还敢想当官?人卧虎沟从上到下个个出生入死,到头来想不被通缉都没门,你就动动嘴你凭什么能当官啊?”智化露出委屈:“我们背景不同啊,他们事先都已经犯了错……”“狗屁!”徐庆边把智化往大门外顶边喊:“你敢说你屁股后面就是干净的?我告诉你,你最好赶紧给我滚,要是再让我看到你跟别人抢官当,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是疯了!是被你逼疯的,你最好现在就从我眼前消失,滚!”智化急匆匆地回了两下头,挤出灰头土脸的样子,走开了。
于外早就觉得智化只会耍嘴皮子,本来就没打算向皇上推荐他,正想着怎么赶走他,徐庆的做法正合他意,他当然不会想得到这其实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帮智化脱身的计划。智化当然不会跟着钦差一路去京城,他之所以选择徐庆跟他配合,就是为了能让徐庆发泄一下,能让他对于之前诈死的事不介意。当然,徐庆确实介意过,但也就那一小段时间而已。
智化转过街角,沈仲元站在智化的前面,听见他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回过头,白金堂和谢双也赶过来,几人相视一笑。
宅邸内,饺子刚出锅。陈玉形和夜轩各自坐各自的,萧泠川没说话,就算说话那两个人也不会回答她的。她心里也有些担心,虽然万事俱备,但毕竟行百里者半九十。
门开了。三人猛地起身转头,只见智化装模作样地环视四周,看了一会儿才往里走,沈仲元、白金堂和谢双也相继进来,大家松了口气。智化接着嚷道:“听说中午吃饺子啊,我都闻到香味了!”沈仲元径直走向里屋:“你们吃吧,别来打扰我啊。”说着关好房门。智化刚想去拦住他,陈玉形也不客气,也向里屋走去。智化故意道:“他们怎么还没来啊,不会是找不到地方吧,我们出去看看吧。”几人微一怔,会过意,谢双急着叫道:“对对对,我们可得出去看看,这地儿可不好找!”说着,几人都走出门外,关好门。
沈仲元正坐在那转动着茶杯,陈玉形没好气儿地打开门,夺过茶杯,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一脸冷色:“谁让你进来的?”沈仲元望向她,他知道陈玉形是在担心自己,但仍嗔怪道:“这是我兄弟租的房子。”陈玉形斥道:“那又怎么了,现在这是我和萧泠川的房间,你知道里面都有什么吗?连声招呼都不打,你说进就进呀?”沈仲元哼声一笑:“不是,白金堂他们两个不也进过吗?”
陈玉形气势不减:“白金堂?白金堂他们那是必须得来,你这算怎么回事啊?是你没钱还是外面没客栈啊,你非得进?这也就是我,要换做别人,进来了你还走得了吗你?”沈仲元不再惊怪,笑道:“我说陈大掌柜,你在这含沙射影玩的挺好啊。”陈玉形赌气道:“谁跟你含沙射影呢?你以为那锅饺子是给你准备的啊?等着喝醋吧!”
陈玉形这是在以房子暗指盟单险地,她说完就往门外走,沈仲元却满心高兴地笑了。
陈玉形气冲冲地打开门,智化倚在门口,见陈玉形出来,来不及憋笑,忙道:“那个,我进来看看饺子熟没熟。”陈玉形也不理他,径直去厨房。智化一脸奸笑,看向门内,沈仲元无奈一笑,起身往外走。
说话间,卢方几人也走进来,徐庆笑道:“我都闻到酒味了,怎么,开个荤腥呗!”陈玉形笑着说:“开!饺子刚出锅呢!”大家也赶忙和她一起忙活。
席间,智化半嘴饺子,却不耽误他嚷嚷:“我们下家还没找着呢,过两天我们跟你们一样,也往京城走吧。我、沈仲元、陈玉形、白金堂还有谢双,我们一起走地方道,和你们走官道的速度差不了多少,兴许我们还能一起到京城。”白玉堂道:“我跟你们一起走吧。借口好找,就说陪颜查散叙叙旧,晚走些时候。”谢双兴奋道:“好啊!堂哥,之前老有事,我们还没一起待久点、好好说说话呢!不过你放心,我会挑时候和你说话的,我绝对不打扰你和白大哥!”白金堂接道:“你说什么呢,我们一起说不更有意思!”智化接过话:“就是啊,不然我跟你们一起走,我一路上别说话算了!”
蒋平又问:“到年底了,你们明年准备什么时候行动啊?”智化靠向沈仲元:“怎么也得过十五吧?”沈仲元看了看陈玉形,对智化说:“我是不知道你又从那于外那捞到多少东西,要是住宿费够,过正月也行啊。”谢双笑道:“够够够!我这还有我沙大哥和江湖北侠给我的宝贝呢!”沈仲元问道:“夜轩,你跟萧泠川本来就是走什么道都行,不然跟我们一起吧?”夜轩心头一暖,微微慌乱后又摆正情绪,笑道:“不用了,正好也体会一下官道的风貌!”
徐庆道:“白玉堂,你这算不算做大事了啊?”白玉堂笑道:“算。”徐庆急着问:“那怎么,回去就不干了呗!”白玉堂没回答,韩彰接着说:“这下好啊,咱们也敞开了在京城好好逛逛,等正月一过,该干嘛干嘛去!”
傍晚,夜轩在宅邸外面吹着风,智化走出宅邸,见她在,便来到她身旁,笑道:“醋喝多了吹吹风解解酸啊?”智化知道夜轩看出来了陈玉形的心思,所以才故意问问夜轩的想法。
夜轩会过意,笑道:“我觉得,你们两个应该换个绰号。”
智化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一脸懵:“啊?”
夜轩满是赞赏:“你调兵遣将安排得多明白啊,片刻之间把乱哄哄的卧虎沟调理的井井有条。你说计划的时候,可像是诸葛亮排兵布阵了!而且你还设计定了军山,相比起来,可不是你更像嘛!”
智化知道夜轩的话没说完,笑着说:“这么说,我确实比他像,那他呢?担得起我黑妖狐这三个字吗?”
夜轩深情不减:“暗藏心事,伪装心情,是狐狸般的本事;心志异于周围的人,对他们来说,他就是妖一样的异物;身处万敌军中,这是环境的黑暗。而他,是黑暗里的光啊。”
智化正想着怎么说,往前走了两步,又道:“我得去趟卧虎沟,告诉他们成功了。”
夜轩叫住他:“智化!”智化停下来,等夜轩说下去。
夜轩开口道:“我是让你带过话,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我希望他知道,我很欣赏他,我很渴望成为像他那样的人。如果需要,我会做最忠实的陪演。”
智化坦然一笑:“话一定带到。”
夜轩自顾自地说:“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智化也不躲,正色道:“我们是战友,是搭档,是兄弟,是亲人。”没等夜轩愣完,智化转身便走。
夜轩猛然间关心起战友来,对智化道:“明天再去吧,天黑山路不好走。”
智化听了,故作嗔怪,转身面向夜轩,说道:“你觉得狐狸会怕山路吗?还他也能担得起这三个字,我今天就让你好好看看,什么叫黑妖狐!”
智化来到卧虎沟,众人忙到正厅迎接。智化对沙龙行礼道:“沙大哥,实在抱歉,我算来算去,也没算到官府会抢了我们的功,不但没让朝廷降旨赦罪,还让兄弟们涉险。”沙龙笑道:“我们既然在此闯荡,哪还指望朝廷的圣旨。你无需再见外,快请坐!”
随后,欧阳春和丁兆蕙道别其他人回到丁家庄暂住,再做打算。智化也道别众人,回到宅邸。艾虎听了谢双的介绍,前往客馆酒楼,打算开开眼界。柳青和白玉堂叙过旧,也先行告辞。
两天后,众人启程奔赴东京。几人刚到,卢方就替五人递了辞官请表,出乎他们的意料,晚上的时候皇上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