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
附录1 学生致辞
A
1.马克西姆·阿尼库申博士
2.海雅克·阿森延博士
B
3.亚山大·贝利阿科维奇
4.丹妮拉·布拉科
C
5.艾琳娜·克里斯托娃博士
6.乔维亚尼·伊曼纽尔·克鲁斯
D
7.迈克尔·迪瓦恩
8.古斯塔夫·迪亚斯-赫雷斯博士
9.西蒙娜·迪娜斯坦
F
10.彼得·范克维克
11.罗宾·弗洛伊德-爱泼斯坦
G
12.基里尔·格斯坦
H
13.黛安·彭德尔顿·赫尔
14.洪绮英博士
K
15.金永辉博士
L
16.李贞尹
17.李美正
M
18.索菲娅·米利科伊安
19.何塞·拉蒙·门德斯博士
20.亚历山大·马陶斯金
R
21.罗伯特·巴克斯顿
S
22.盛原
23.亚伦·绍尔
24.伊内沙·辛克维奇博士
W
25.王春
Y
26.柳正旭
27.俞志梁
Z
28.张韧
1.
所罗门·米科夫斯基对我的影响太多、太大,不是一篇小文所能说尽的。像洪国姬的这样一部著作,深入研究他的哲学,不啻是一重要贡献。至于我自己,我只能略述其中几个要点。
在做他学生前,我对音乐流派和作曲家所知有限,米科夫斯基教授扩展了我在这一领域的知识面。跟随他学习期间,我开始演奏很多法国、西班牙以及二十和二十一世纪作曲家作品,我的保留曲目得到了极大的丰富。
我也是通过他才了解到,曾经有一个时期,出现了一批钢琴家,他们对音乐的诠释风格颇为独特,那一时期后来被称作“黄金时代”。其最后一位代表人物是钢琴家舒拉·切尔卡斯基,米科夫斯基博士捐赠给曼哈顿音乐学院他的演奏厅的斯坦威大三角钢琴就是题献给他的,钢琴上有块铜牌,镌刻着我们的老师对这位伟大艺术家艺术造诣的致敬。在我学习期间,老师还向我介绍了弗里德曼、莫依塞维奇、所罗门、博列特、拉罗查和很多其他钢琴大师。
教学中,米科夫斯基博士不仅善于提建议,也乐于作示范演奏。他的演奏有着优美的歌唱性,音色、力度变化丰富,踏板运用精细微妙。他的讲解总是既简明又一语中的。我至今还记得他是如何解释贝多芬“皇帝”协奏曲第二乐章开头那段表情滑音的触键感觉。为了表现出贝多芬想要的那一片朦朦胧胧的断奏音,他要我借助踏板,每个音都要整个手臂在琴键上方移动到位再单独弹下,这种方法其实是在模仿小提琴一次运弓拉多个音符,也就是分弓奏法。
米科夫斯基博士有极强的组织才能。他知道一个学生什么时候火候到了,可以去听一场特别的演奏会,或可演奏给某位老师听,或可参与大师班演出。我从中受益颇丰:我适时去了卡内基赞克尔厅,听他学生演奏里奇亚诺的《幻想练习曲》;他鼓励我弹施托克豪森的《第八钢琴曲》给该领域专家、我的乐理老师莱科·夫汀(Reiko Fueting)听;他推荐我在理查德·古德(Richard Goode)大师班上演奏舒伯特奏鸣曲;他还鼓励我演奏现代音乐给尼尔斯·维格朗(Nils Vigeland,现代音乐作曲大师)听。
米科夫斯基博士了解他自己学生的强项和弱点,知道如何帮助他们实现目标。2006年,我与曼哈顿音乐学院交响乐团合作,由乔安·法莱塔(JoAnn Fal-letta)指挥,演奏了巴伯的钢琴协奏曲,后在学校协奏曲比赛中胜出。我弹得不错,相当自信,这时我的老师建议我去西班牙,参加卡勒特国际钢琴比赛。他的建议恰逢其时,我去了,并赢得了第一名大奖。
他还有一项才能殊为可贵,那就是他懂得如何有效利用时间。譬如有次上课时我实在太累了,很难弹琴,米科夫斯基博士并不白白浪费时间,而是利用这一小时给我讲在舞台上应有的仪态。这种知识对我来说格外有用,而且我知道,米科夫斯基博士认为这也是能获得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米科夫斯基博士不仅用言语,也用实际行动来支持他的学生。2010年,我已毕业,但他仍然允许我用他的演奏厅作为场地之一,开我的巴伯百年纪念系列音乐会。
他在不同情况下调整自己教学策略的能力也值得称道。当看到学生对乐谱不够仔细或对自己的演奏没把握时,他会一步步提出清晰而切中要害的建议。比如我在弹肖邦的《平静的行板和华丽的大波兰舞曲》时,他关于分句和踏板运用的许多建议,让我的演奏更具结构感,音色也更为漂亮。而另一方面,在我弹巴伯钢琴协奏曲时,他肯信任我的直觉,并不把他自己的诠释强加给我。
我最近在演奏法雅的《羽管键琴协奏曲》,这部作品在米科夫斯基博士心中占据着极为特殊的地位。他自己的古巴老师森特纳(与德彪西和法雅均有私交),在兰多芙斯卡(协奏曲是献给她的)全球首演了该作品之后不久,即进行了它的古巴首演。米科夫斯基博士特别高兴,因为正是他唤起了我内心对西班牙音乐的兴趣,并这一兴趣的牵引下探索和演奏了这部重要作品。
米科夫斯基博士对我影响力远远超出音乐领域。亏得听从他的劝告我有幸躲过了好几次麻烦,此类劝告例如:要坚强;不要怕礼貌地说“不”;要坚决拒绝毫无益处且有可能浪费我时间和精力的邀约。他在我因母亲不幸遭遇意外,就她的医疗和法律事宜与律师的交涉中,对我帮助特别大。他理解事态的严重性,并愿意与我们分担。米科夫斯基博士希望我们在音乐工作中以及在生活中,都能以高度的责任感,做一个成熟的、有主见的人。
他知道什么时候该给学生正向施压,以及什么时候该适时赞扬学生已取得的成绩。在我写博士论文期间,他多次打电话鼓励我继续前进,不要为眼前的人和事分心;当我参加一场比赛时,他帮助我以自信和乐观过关斩将;简而言之,他教导的是生活的艺术。他在为学生规划未来、制定目标、选择曲目方面,有非凡的才能。他是个伟大的建筑师,他的作品就是我们的音乐会。为了学生未来的成功,他愿意做任何力所能及的事:他不惜花费时间、金钱,并运用他的人脉关系。他对曲目的选择是我们成功的关键。他知道巴伯最适合我,甚至在我还没有开始弹他任何作品之前他就知道。他的直觉是正确的,我看到了结果。
米科夫斯基博士工作室墙上挂着一块木刻,上面写着:“人生就像一架钢琴,你得到什么完全取决于你怎么弹它。”他教我们尽己所能弹出音乐之美,他也教我们学会应对生活的挑战,经由凡此种种,他教会了我们成为自己的老师。通过上他的课和大师班,我感觉到有股正能量,在音乐和生活中都给予我帮助。我与老师的合影也挂在他工作室的墙上,我很自豪我是他学生中的一员。
2.
虽然我只于2007—2008年间在曼哈顿音乐学院因“职业演奏认证”需要,师从所罗门·米科夫斯基学了一年钢琴演奏,另在西班牙加那利群岛参加过一次他的国际钢琴音乐节(2009年夏),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我从他身上学到的却非常多。我努力将他的教学精髓再传授给我的学生。米科夫斯基博士不只是一个好的钢琴教师,他更是一个强有力的精神导师,以诚实和自信来“装备”演奏艺术家。
尽管我自幼接受音乐训练,也已有一定的演奏经验,但还是从他那里获得了非常精彩的新理念——在音乐领域,也在更为宽广的艺术领域。他的建议总是非常有价值,这不仅因为他有广博的音乐知识,也因为他作为一个人和作为一个音乐家的完整性。他从不惮给出批评也绝不吝于鼓励,因此,当学生最终准备好可以演出时,他们除了音乐什么都无需顾虑。
毕业自米科夫斯基博士的教学班,一个学生能迅速蜕变为独立的艺术家。他善于在最高层次上激发学生进行独立的艺术思考,鼓励学生依据自身知识储备和艺术直觉对音乐和哲学作自由选择,使演奏成为一个独立艺术家的个性表达。能有机会近距离与这样一位大教育家、艺术家——简单说,一个了不起的人——共事,是我的运气,我深感荣幸。
3.
我师从所罗门·米科夫斯基学习五年了,很难三言两语总结出他对我音乐发展的影响,因为其中他的贡献实在是太大了。也许在我们的师生关系中,最珍贵的莫过于自我二十一岁走进他工作室的那一刻起,米科夫斯基博士就始终以面对一个认真负责的成熟钢琴家的态度来对待我。上课时,他总要讲清楚为什么他要提出那些技术或诠释上的建议,以及为什么那些建议是最合适我的。
我性格独立、生性倔强,但即便如此,就算他不解释原因,我也已经学会了信任我的老师,时至今日,我深深理解了他的教学法。曾有一次,我背谱弹奏莫扎特C大调协奏曲,K.503,他听后要我改掉大部分指法。我很困惑,不懂为什么他的指法就比我的好,我觉得自己很熟悉这首曲子,演奏时也没有出什么错。“记下来回家去,按我的指法试着重新练。”他如是敦促我。我听从了他,果然,协奏曲听上去感觉焕然一新,音阶跑动更顺畅更灵活,音乐也更生动、更具风格特征。下节课上,米科夫斯基博士帮我重新梳理了每一个音阶,并仔细解释为什么他的指法更好,他希望我不仅信任他,而且日后遇到类似情形能够自己找出最好的指法。
他对我的态度,一如他对待他的每一个学生,非常个性化。他就曲目、风格、速度、音色、力度变化等的建议,完全针对我个人的音乐性格而提出。因此,很自然地,我渐渐跟上了他的思路,也乐于听取他的想法和建议,我对音乐的分析越来越深入,也更加理解了演奏与音乐之间的关系。老师还在很多其他方面提出过宝贵建议,譬如听什么录音,如何在多个层面上对不同的录音版本进行比较,以及该去听什么音乐会,看哪些参考书等。
在跟随米科夫斯基博士学习的这些年里,我也从来没觉得我只需要做一个听话和盲从的学生。我始终觉得老师是欢迎我提出自己的意见的,而且,没有任何限制。我相信这种极为可贵的师生关系并不常见,它对于一个学生在情商和艺术两方面的成长贡献巨大。
4.
我欣赏所罗门·米科夫斯基的因材施教,他擅长综合考量学生的气质、性格和个体优势,使其潜能以个性化方式得到充分发展。米科夫斯基博士喜欢在标准古典曲目中,搭配较少演奏的非常规曲目,所以他的学生在全面发展之余又各具特色。他什么学生都能教,通常三言两语就能“开出药方”,指导学生将潜力提升到最高。
5.
要用几句话写出一个我认识了这么长时间,而且在我作为演奏家和教师的发展过程中,全方位地起过重要作用的人,还要表达出我的感想,这实在太困难了。但在我尝试总结所罗门·米科夫斯基对我在曼哈顿音乐学院所受教育中以及在随后的音乐事业中所做的贡献时,我想把焦点集中在他对我的几句关键点评上,这几句话,至今犹回荡在我耳际:“你完全能弹得更漂亮一点”,“这音乐正合适你”,还有“你根本不懂肖邦”。
第一句点评满含鼓励,同时也包含着这样的意思,即音乐永远可以再锤炼,永远都还有新的可能性,无论在诠释上还是在表达上。这简简单单一句话,点出我们作为音乐家的最基本职责:要尽己所能把音乐带给大家,让听众像我们一样热爱音乐;要永不知疲倦地寻求最完美的音色和声部间的平衡,要能准确传递音乐的精髓。简而言之,把任何音乐演奏得“更漂亮一点”应该永远是我们的终极目标。
第二句点评总是提醒我要坚持演奏自己最擅长的以及我有能力演奏到最好的曲目;要明智地兼顾作曲家及其作品,始终选择我能理解得好且经由音乐能传递出我自己心声的曲目;对自己演奏的音乐要有真诚的信念,要构建起自己能珍视一生的保留曲目库,并使之日臻完美。
第三句点评,当然,是个最能反映米科夫斯基博士的直率和他独特教学风格的例子,而这也是我最为欣赏的。我经历了最好的学习体验,同时也遭受了最严厉的批评,而这批评,到最后,让我真正认识了我自己,多好的礼物!米科夫斯基博士以他的诚实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这反过来刺激我开始向自己提出难题,自我剖析我在音乐上的选择,继而,将一厢情愿的想法坚定地与现实剥离开来。这是非常有用的教训,因为教学就应该意味着真诚的责任感,客观才是我们所能拥有的最可贵的资产。也正因为此,我才能始终信任米科夫斯基博士会与我分享他的真知灼见,并据此作为我决策的指南,而我也真的越做越好了。
我想大声地对我的导师说一声“谢谢”,你永不知疲倦地对我们所有人贡献出你的时间、精力、幽默和智慧,你帮助我们塑造了更好的自己。
6.
从菲律宾来纽约第一次见到米科夫斯基博士时,我是一个战战兢兢的小男孩。第一次上课,他就告诉我,尽管我是个天生的音乐家,但仍不得不尽快把过去十年在马尼拉没学过的演奏技术好好补补。往回看,当时要我补足所谓“缺失”的技术,其过程好复杂。但今天我知道,只要组织得当其实相当简单,不外乎:学习中关注音乐的细节,忠于乐谱,不断比较直至找出最合理的指法,夸张一点分手慢练,以及其他等等。他耐心的教学让我慢慢意识到,乐感是不可教的,但工具和“如何去做”的方法却能帮助一个孩子,使其天生的乐感和个性慢慢浮出水面。
米科夫斯基博士的教诲帮我克服了恐惧,助我实现了各种梦想——赢得比赛、走遍全球并与来自世界各地的伟大音乐家相知、相识。最重要的是,如今身为一名教师,我也可以把他宝贵的教学理念用于我自己的学生上。
7.
我非常怀念师从所罗门·米科夫斯基的岁月,没有他,我的生活可能就会是另一番面貌了。我由以前的老师赫伯特·史泰森(也是个很棒的老师)引荐认识米科夫斯基,1980年,我在曼哈顿音乐学院获硕士学位。
米科夫斯基博士在运指方面很神,任何速度的曲子都难不倒他。他的示范总是非常流畅,织体清晰,节奏控制感强,踏板运用精妙。他言行举止显示出有很高水准的冷静与自制。他唱片收藏异常丰富,学生们都可从中得益,了解与自己最为契合的艺术家。他好奇心强,喜欢兴致勃勃地参与各类活动,却从不作评判。他总能关心和照顾到学生的个人需求。他对我未来发展的建议一直都相当中肯贴切,三十年后的现在,我要说,他的建议正适合我。
每天,只要我坐下开始练琴,我就会想起他,我要自豪地说一句:这么多年来,他和我始终保持着联系。我知道,直到今天他还关心我,也还乐于听到我的消息。他肯花时间听我的唱片,参加我的音乐会并给予评价;他还会把我加入他与其他学生的邮件往来中。我知道他并非只对我一人如此,他为他每一个学生骄傲。他是我们所有人的榜样,他让我们看到他对曼哈顿音乐学院的热爱。我在曼哈顿音乐学院度过了一段非常精彩的人生旅途,它就像是我的第二个家。追随米科夫斯基博士的脚步,我也把我很大一部分的资产捐赠给了这所学校。
8.
我第一次见到所罗门·米科夫斯基是在25年前,当时他在马德里的克里斯蒂娜公主殿下杯钢琴比赛中任评委。那一年我16岁,快高中毕业了,满心希望能去美国继续学音乐。次年,1987年,我被曼哈顿音乐学院录取。此后,我一直在他指导下学习,直到1998年,我获得了音乐艺术博士学位。
我视米科夫斯基博士为我的“音乐之父”。跟随他,我学到的不只是如何成长为一名钢琴家和音乐家,更学会了如何做人。我在音乐上赞同并乐于分享他的看法,在生活和人生哲学的各个方面也都如此。如今,我自己也当老师了,我常常回忆起他是如何将他的想法植入我的演奏中,同时又尊重并培养了我自己的音乐个性。我相信,这正是他之所以能成为一名不同凡响的教师的伟大之处。
今天,我不仅视米科夫斯基博士为我的老师,也视他为我的同事和挚友。
9.
所罗门·米科夫斯基是我9岁至16岁期间的老师,他对我的成长发挥过巨大影响力,是一位我至今依然敬仰的音乐家。我在跟米科夫斯基博士学习之前,师从住所附近一位优秀的钢琴教师,她虽然很有责任心,也很有音乐性,但我常常愚弄她,每次上课我只是当场视奏一些完全没练过的曲子。转到米科夫斯基博士那里后,他一眼就看穿了我。“你现在很机灵”,他跟我说,“但10年后你就不再可爱了,你需要练习。”除了铁一般的练习纪律,他还教了我其他很多很多。他极看重一种“说话式”风格,一种不严格平均的表达方式,这至今仍深深影响着我的美学观。他还很重视要用明晰的对位线衬托出诱人而又简约的旋律,另外,他从来无惧以自己的方式来诠释音乐。
记忆中,最让我快乐的莫过于我们的赏析课,他不断地放各种版本的唱片,让我看到不管我弹任何曲目都有无数种诠释。“这一个最棒”,他会一边这样说,一边放上一段最古怪的录音,而我则从中认识到,所谓诠释艺术,不是照葫芦画瓢般练习,而是挑战自我想象力的极限。
以下是我做他学生时我父母的一段致谢辞:
谢谢您,亲爱的米科夫斯基博士,谢谢您在我音乐成长之路上所做的一切。
致,爱,
10.
我有幸能成为所罗门·米科夫斯基的学生。他很敏锐,总能因材施教帮助学生找到属于自己的个性风格。他帮助我清楚地认识到我在演奏中需要关注和提高的地方。在他的指导下,我的演奏曲目范围大大扩展了,甚至还涉猎了现代音乐。现在,我自己也能将标准曲目与一些知名度不大却同样有价值的作品进行搭配组合。
他善于根据学生不同的需求和长处来选择曲目。他总是鼓励学生要多看不同版本的乐谱,从中研究出最佳的指法和分句;他也鼓励学生要多听录音,但不是要依样学样,而是要能从中获得启发,尝试不同的诠释方法,并最终发展出符合自己真性情的个性化表达。他是一位伟大而开明的老师。
11.
所罗门·米科夫斯基在我成长为音乐家和教师之路上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的教学方法给个性发展留有充分的空间,这并不是说他不会就技术问题答疑解惑,而是说他是以一种有机的方式来对待音乐,认为音乐与演奏者的情绪、恰当的风格以及作曲家的意图都是相关联的。这是他教学的不凡之处。同样出自他的工作室,不会有两位钢琴家的演奏听起来一模一样,没有什么是“既定”的。他上课时,注重关注音乐架构,但从不过度阐释以致妨碍自然。
如果音乐本身是伟大的,那么,任何风格他都能欣然接受,他不独钟于任一时期的作品,也不会对耳熟能详的曲目显得缺乏耐心。
我特别有幸能在预科部给他当助手。他总能在最基本的钢琴演奏中看到美,并像对待大师杰作一样对待无数的儿童钢琴作品。他无比尊崇复调音乐,不论是简单的创意曲还是最复杂的双赋格。
所罗门·米科夫斯基教会了我工作并永不止息。他给予我的训练,让我有自信善用这些技能。
12.
我认识所罗门·米科夫斯基已经15年了,我敬佩他对美、对音乐、对钢琴和对教学的热忱。我同样也敬佩他的为人,他对学生的慷慨,以及他对他热爱的教育机构所做的善举。作为他学生中的一员,受益于他的诸多品质,我觉得我是幸运的。
我至今犹清晰记得我们曾经上过的课:有高密度的赏析课,我深深为他对海量钢琴唱片的熟悉及广博知识所折服;有无数的班级音乐会,这让我们有机会在同班同学面前演奏;还有他为学生组织的专业水准的音乐会,他经常暗自贴补预算;除了实际演奏,他关于音乐生活其他各方面的建议,在今天看来,也还都是非常有必要的。
他教学方法非常个性化,这么多学生,教出来各具特色;另外,我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在毕业后与他始终保持着联系;为此,我相信,我应该向他致敬。
我珍视与米科夫斯基博士的关系。我感谢他的帮助和支持,直至今日,无论何时,只要有机会与他联系,我都由衷的高兴。
13.
我在1977年1月至1978年5月间师从米科夫斯基博士,获钢琴演奏硕士学位。今天,我已经是一个差不多60岁的“年轻人”了,在耶鲁-纽黑文地区一家社区艺术学校做教师,有一间相当大的工作室,目前带45名学生。我也还从事演奏或与人合作,但更热衷于教学工作。我非常欣赏米科夫斯基博士的教学风格,他非常耐心,善于鼓励和帮助学生。当时,有不少老师在教学中使用恐吓、嘲笑和羞辱等控制手段,那只会让我紧张,而不是学懂音乐!我从他身上学到,负面的教学手法非但不必要,更何况根本不管用,只会给学生带来伤害。
米科夫斯基博士曾经带我们一起去卡内基音乐厅听霍洛维茨和鲁宾斯坦的演奏,那些音乐会对我来说简直就是“魂灵出窍”的极乐体验。他为学生提供了很多音乐会门票,结束后还带大家一起去他最喜欢的古巴餐厅。当然我们没有要求他这么做,但他做这些的意义,于我胜过千言万语,通过这些我知道,他是真的在乎并关心他的学生。他在他的工作室里,自始至终为学生提供一个温暖的,让人感觉受熏陶、受欢迎并且安全的环境。多年来,我一直努力在我自己的教学中也如此照办。
在给我上课时,米科夫斯基博士经常会说:“你应该把它弹得更有色彩!”,直到今天,每当我坐到钢琴前,耳畔犹会回响起这句提醒声。我真的,真的尽力让每一个乐句色彩更饱满、更有意义,我也这样鼓励我的学生。
我肯定远不及他现在的学生的水平,但他已经以自己为样板,让我做到了我自己的最好,他也教会我如何做一名好老师。米科夫斯基博士,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14.
米科夫斯基博士是我最敬爱的钢琴老师,要尝试写出做他学生的体会,无异于要我在短短的篇幅里总结罗马城的壮美与伟大——但我会尽力的!
我是在14岁那年,在预科部正式师从所罗门·米科夫斯基的,直到20多岁我拿到音乐艺术博士学位为止。在那些年里,米科夫斯基博士在我艺术和个性发展上的影响是无可估量的。直到今天,我仍为在我成长期有他作我的榜样感到幸运,并充满感激。他教会我如何欣赏声音的美丽,如何去探索钢琴的无限可能性,以及如何去寻找属于我自己的情感表达方式。
在我二十岁出头时,他对我的影响力逐渐扩展到钢琴和音乐以外。他教会我如何去关心身外的世界,我对我自己和我祖国的责任,以及为什么为此有必要让自己成为一个博学的人。我对当时的一趟欧洲之旅记忆犹新:我们搭机从纽约去西班牙,我坐在米科夫斯基边上,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大叠《纽约时报》开始读。我问他“您为什么带这么多旧报纸?”他回答说:“在学校里我没有时间读我想知道的每一件事。你要知道,一旦堆积了这么多,等我有空读到一篇写新当选的总统时,他有可能都已经下台了。曾经有次坐我边上的旅客发现我读的标题是4年前的时,他吓坏了!”
他总是希望我们知道一切。他对学生的一句点评唤醒了我,也改变了我对世界的态度。他说:“你是我的钢琴学生,你也代表了你国家的精英。我希望能看到你更多地关注国际事务,发表钢琴以外的观点。”确实,自童年起,我就一直在练琴、练琴、练琴,黑白键以外的好奇心被抑制住了。从那天起,我开始致力于了解新事物,能关注并回归真实的生活真好。
“表达内心的音乐一定要真诚,要用真心。”音乐会中,坐在他边上,我已记不清有多少回每当演奏缺乏真情时,米科夫斯基博士就会习惯性地不断嘟哝“哎呀!”以示痛心。“这样的演奏触动不了人心,绮英!记住,有分寸的性格塑造、真诚和优美的音色,是优秀的演奏最基本的东西!”
除了培养我们成为优秀的钢琴家和音乐家,他还一直希望我们能充满求知欲、为人真诚、真心地投入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15.
第一次见到所罗门·米科夫斯基是在1980年代早期,我二十多岁时。对我来说,这真是一件蒙福的事,因为自此,他成了我的精神导师,这对当年的我而言是非常需要的。
很多年轻音乐家,在寻求音乐和职业发展的过程中,都经历过种种磨难。常常,理想因怀疑和不安全感而褪色。但所罗门·米科夫斯基的教学方法,能让你感受到他对人的才华的坚信不疑。他指导、开发你内在的音乐直觉,他相信直觉是有待提升和完善的。
作为一个导师,他不仅仅给出口头建议,更会用实际行动给予鼓励。他真诚地希望学生都能挑战自己能力的局限。他会为学生提供经济援助、争取教学职位、选择比赛曲目、寻求演出机会。一句话,他关照一切!
他还有个特质,是我特别钦佩和尊敬的,那就是他的公正。他总能诚实地进行评判,并以艺术家的骄傲,从不屈服于腐败和偏见。这也是学生会长久与他保持联系的原因之一。
16.
我跟随所罗门·米科夫斯基学习了八年,不仅学到了如何尽我所能把钢琴演奏到完美,还学到了如何欣赏艺术、建筑、美食、历史,以及每一种文化中一切的艺术和智慧成果。他常常提醒我要看到全面的人性——既有美的一面,也有丑的一面。他总是满怀激情地鞭策学生要有思想力,要让自己的思维更开放、更具批判性。
我将永远感激他把我从我封闭的小世界中释放出来,教会我投入真正的生活。毫不奇怪,回顾前面写下的,我意识到,钢琴只占他教学的一小部分。我已经学到了这么多!
17.
大约10年前,我第一次见到所罗门·米科夫斯基。在来美国前,我是一个雄心勃勃的年轻女孩,热衷参加各种比赛,我的终极目标是:一要精准,二是速度能有多快就多快。我满怀期待踏入他的工作室上第一节课,以为他高超的琴艺定能进一步激发我的灵感。可我只弹了大约两分钟,他就把我叫停了,只为了一些最基本的指法问题。第二节课,他把时间都花在为布置给我的曲目找最合适的指法上。
对11岁就弹过李斯特《钟》的我来说,我无法形容这种不得不重新耗时做这些弹琴最基本的事,令我有多么的失望。在我运指方面有所提高后,他又布置给我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当代作曲家的曲目,其中充满了不协和音和复杂的节奏。就这样,不管我有多么不情愿,我原本狭隘的思维定势逐渐被他打破了,我开始注意到,有很多元素可以让艺术更美。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转变,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音乐家,我的各方面都起了变化。如果没有米科夫斯基博士,我想我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蒙波演奏的蒙波,或切尔卡斯基演奏的圣桑/戈多夫斯基的《天鹅》。在这整个过程中,我的感受,我到底学到了什么,要多少言语才能说得清呢?
我希望能表达出我的感激之情,于我,他不只是个伟大的老师,也是一位父亲——他教会我以最适合我的方式去看,去听,去感受音乐,也教会我去思考在音乐的世界中应如何自处。无论我还有多少局限性,我都愿尽我所能,作为艺术家,作为个人,于空白处看到色彩,在空中画出最美的线条。
所罗门·米科夫斯基是一个艺术家,教育者,他把自己毕生都倾注于他所信仰的教育中。他为他的学生打下坚实的基础,让他们得以发现蕴藏于自身的真正的艺术灵感,他为此所做出的贡献是无价的。
18.
所罗门·米科夫斯基为他的教育事业所倾注的热情和投注的奉献,令人印象深刻与敬佩。
跟随他学习的两年,让我在很多问题上有了不同的视角,尤其是在对作品的风格处理和理解上。教学中,米科夫斯基博士不墨守成规,他注重声音、节奏、力度、分句的细微差别,很在意不同的指法运用对音乐的影响,并强调所有这些细节都应与音乐自身的结构、性质与情感表达相协调。通过技术指导,他主要的目标在于发现和培养每个学生的个性和特质,挑战每个音乐家的内在世界。
19.
我无法用三言两语说尽所罗门·米科夫斯基在我成长为钢琴家的过程中所起的作用。回首在曼哈顿音乐学院做他学生的5年,我越来越深地认识到,有他做我的艺术教师,是一件多么难得的礼物。
要描述他的教学特色,我想说,他给予我的远不止是一些简单的指令,要我怎样弹这首或那首,而是一整套的美学和钢琴演奏原则。这些原则,自打那时起,就成了我演奏和教学的一部分。他对于音调和声音色彩的迷恋打开了我的耳朵,让我听到钢琴有无尽的可能性。他的耳朵,是我遇到过的之中最为精准灵敏的,他把我自身的听觉能力也推向我从未敢企及的高度。对于我演奏的各个方面,诸如从音色选择到分句结构,再到风格的多样化,他都耐心细致地帮助我不断打磨锤炼。
他无可挑剔的音乐品位一直是他所有的学生都心向往之的。他处处关心我,不仅关注我如何成长为钢琴家,也关注我如何为人处事。但他给予我最珍贵的礼物,是他打开了我的心智和耳朵,让我听到二十世纪初竟然有那么多伟大的钢琴家,他们以我完全未曾预料过的方式改变了我的演奏。我将永远珍视我们一起在卡内基音乐厅听切尔卡斯基音乐会那无与伦比的时刻。
我要为所罗门·米科夫斯基博士教给我的一切,致以永恒的谢意和感激。
20.
遇到所罗门·米科夫斯基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刚到他班上时,我满腹都是找不到答案的疑问。他向我介绍的思想和理念,后来都转化为我自身的一部分。
他在我做得好时会挑剔我,在我做得不好时更会批评我,但在我最需要时总会支持和关心我。我没钱买琴,他买了放到我房间;我没钱买衣服,他给我他自己的西装和衬衫,当时穿上后看起来可笑的模样,现在只能想象了,但我心里是多么的感激!
他有很多堪称伟大的品质——其中最让我着迷的是他无可挑剔的品位。他对和谐和平衡有着特别敏锐的感受力,对此,我既有一手的也有二手的体验。演奏中,只要他指出一点点需要加以改进的细节,就会有出人意料的神奇效果。这仿佛是我在见证阿基米德那句名言:“只要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动地球!”
他的理念和愿景为我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21.
我跟随所罗门·米科夫斯基学习之初,充满热情,技术却不行。如今,我已经跟着他学习7年了。7年来,他用他的方法和耐心,让我养成了良好的练琴习惯,我的能力得到了充分的发展。如今,我已经几乎能演奏各种类型的曲目了。简单说,是他教会了我弹钢琴!
像大多数伟人一样,他也是矛盾的:他对待乐谱的态度异常严谨,在音乐理念上却非常开放。在他的鼓励下,我对一些较冷门的曲目产生了兴趣,还爱上了当代音乐。我在音乐性和技术性两方面,以及演奏曲目的深广度上,都取得了巨大的进步。
言语实在不足以表达我对米科夫斯基博士的感激之情。他为我作为钢琴家打下了扎实的基础,培养了我学习不同曲目的能力,点燃了我的求知欲。我将永远珍视在他身边的时光。
22.
我在1991年至1997年间师从所罗门·米科夫斯基。那时候,中国人要出国是很困难的。决定去纽约拜他为师,并非因为之前认识他或对他的教学风格有所了解,而只是因为我父亲的一位老友带了盘我演奏的录音给他。此举竟决定了我的命运!
与他的第一次接触,是我用学校投币电话与他交谈。电话里,他语速极慢,但其实我完全能听懂他说的每一个字。第一回,我便领受了他的友善。不久,我跟着他上第一节课,打从那时起,我知道,他正是我所需要的老师。他欣赏我的乐感,鼓励我以我感觉自然的方式来通过音乐语言表达自我。
现在,我有了点阅历,自己也做了教师。我开始认识到,他的教学远远超乎我最初的印象。首先,他非常在意要认真读谱,并要求注意到最细小的细节。这对培养学生的诠释能力非常有帮助,也使得学生有能力进一步学习大量曲目。
其次,他对于指法的使用非常当心、细致,这是他有别于其他绝大多数教师的地方。在他看来,正确、一致的指法,是演奏安全的保障,这让学生可以将注意力集中在音乐上,而不必为乐谱的技术面分心。因此,指法,直接关系到一个人对音乐的诠释。
第三,他对为每个学生挑选适合的曲目有着非凡的直觉。对新学生,他通常会布置一些风格各异的,短小的,不算太难的曲目,这样,他可以进行基本教学,而学生也不会因为一下子需要处理太多大问题而不知所措。在这一阶段,学生逐渐显露出自己的强项,也会暴露自身的弱点,在此基础上,他会进一步布置更多有难度而又能让一个学生把自我发挥到最好的曲目,同时,他也总能兼顾到学生最基本的需求。
米科夫斯基博士一直鼓励学生要用理解力和想象力来表达自己的音乐,不要受限于谱面,甚至不要受限于他自己的建议。除了零星的指法,他极少在乐谱上作任何标记,以免妨碍学生的想象力。当一首曲子练习到一定程度,他会要求学生完全跟着音乐走,并告诉他/她:“现在,请把我说过的一切都忘掉,只纯粹去享受音乐吧!”
就算弹同一首曲子,他的任何两个学生都不会听上去一样。他善于发现学生固有的个性因素,并引导他们各自进行发展。他的教学可能非常情绪化,他只听从自己的直觉。他经常在学生演奏时边唱边指挥,他的嗓音算不上最优美,但音乐中的精义与情感却随歌声不绝而来。他的演奏,可能只是一些零星的示范,却有令人屏气凝神的美,敏锐的音色与平衡,结合了微妙而大胆的弹性速度,真正体现出黄金时代的风格。
米科夫斯基博士知识广博、长于分析,他可以如查尔斯·罗森讲学般滔滔不绝地阐述音乐,也会像弗洛伊德般帮助学生分析个人问题。他在教学中力求直觉与知性的平衡,鼓励学生自我培育最佳的音乐家心智状态。
要面面俱到地阐述米科夫斯基博士的教学风格和方法是非常困难的。总而言之,作为教师,他知道他的角色在于引导学生热爱音乐,帮助他们在认识自我的基础上成长为优秀的音乐家,而不仅仅只是一个渴望成功的钢琴演奏者。他知道要实现这一目标,需要经过全面的学习,不仅要学音乐,还要通晓各种艺术,更需深谙人性。只有这样,学生才有可能成长为真正的艺术家!
对他的学生来说,他不单是老师,也是父亲和朋友。他资助过不少家境贫寒的学生,并在其个人事务上给予建议。他成为很多学生的亲密朋友,其中各种原因很多,但最主要的,是他关心他们,他不仅关注他们事业的发展,也关心他们作为个体的人的成长。他以自己非凡的智慧和锐利的幽默感做着这一切。
自我第一次经投币与曼哈顿音乐学院的他通话至今,整整20年过去了。那时,他只是一个走运的学生的新教师,今天,他是我的再生之父、我的同仁、我的朋友所罗门!
23.
我有幸师从所罗门·米科夫斯基学习了11年,自我在曼哈顿音乐学院预科部开始,直到我在大学部获得学士和硕士学位。
如果有谁细看米科夫斯基那长长一串出彩的优秀学生名录,一定会注意到,他们是一群多么不同的艺术家。这,我相信,正是杰出教育之特征,它在培养学生提升音乐技能的同时,激发他们走出一条条独特的、个性鲜明的艺术之路。
我相信这也正是米科夫斯基博士在这一艰难行业里能保持职业生涯长青的关键所在,是他作为一个教师能获得成功的核心力量。
早期训练:米科夫斯基博士在他曼哈顿音乐学院大学部的工作之余,还选择在预科部投入大量时间来训练年轻钢琴家,对此,我们应当深深地感激他。他在钢琴家早期训练方面积累了深厚的经验,倾注了大量的精力,其渊源传承自东欧伟大的教学传统,这一传统的核心价值就在于重视高质早期教育。
米科夫斯基博士的教学方法非常适用于年轻钢琴家,使他们得到高层次的发展。从我跟他学习一开始,他的方法就非常清晰、明确,具有音乐启发性。技术以结构化的方式逐步发展,同时,也花了不少时间在音阶、琶音和和弦模式上。他非常在意手型要正确,并逐步增强手指的力度、灵活性和独立性。最重要的是,我至今仍能在脑海中清晰地看到他的手和手腕,记得他当初如何示范讲解声音产生的基本原理,以及手腕在声音衔接中的作用等。手腕当然是钢琴演奏艺术的关键所在。米科夫斯基博士的触键异常柔和、平顺、敏锐,这给我在我自己的钢琴发展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所有这一切,再加上手和手指的发力要集中,以及要有产生和控制音色的能力等,是米科夫斯基博士教学中一直最着力强调的。学习把握力度与灵活性是我跟随他早期阶段的主旋律。
很多教师都认同,钢琴早期培训的基本内容应包括:学习触键、技术和发音的清晰;学会分句、对位控制;培养对音乐风格的认识等等。但让米科夫斯基博士有别于其他教师的,是他格外地关注细节,并高度专注于预期,更重要的,是他的内在驱动力和强烈的性情。我感觉,他的性情促使了所有这些多样化的钢琴元素得以如此成功地糅合,这一点,就他成功的教学而言,是不应被低估的。我可以肯定地说,他的东欧血统加上在古巴的成长经历,两者的结合产生了一种强有力的、充满激情的精神驱动力,它鞭策我要以高度的责任心和敏锐去感知和表达音乐。
贯穿于米科夫斯基博士教学中的奉献和敬业精神,又进一步使他培养出具有韧劲的、勤奋的、有创造力的艺术家。他为他所有的学生都建立了一份小档案,包括他们擅长的曲目、参加过的比赛、开过的音乐会、联系人,等等,都有详细的记录。我当时作为在读学生,还有完整的近期、中期、远期需要完成的目标等。他为年轻学生所做的这种规划与架构对于学生建立必要的音乐和技术基础,以及对于他们今后的艺术发展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
转型:我跟随米科夫斯基博士转到大学部这一过程可谓无缝过渡。他很自然地开始以对待成年人的方式对待我这个年轻学生。最大的变化是增加了每周一次的班级例会。那是他学生们的美好聚会,他们互相之间可以无拘无束地交换看法,互听丰富的曲目,以音乐为纽带的同窗情谊进一步增强了学习体验。
聆听与赏析在米科夫斯基博士的指导中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他唱片收藏极为丰富,是我们最重要的参考来源。在听的过程中,我们一起分析大艺术家的种种优点,从中能够学到很多。参加音乐会也很重要。特别是,曾有一位艺术家来纽约演出,他坚持一定要大家一起去听,他就是舒拉·切尔卡斯基,他对于浪漫主义风格曲目的处理方法与米科夫斯基博士的艺术观特别相近。
70年代末,切尔卡斯基重返美国,成为米科夫斯基博士(当然还有他的学生)珍贵的钢琴灵感源泉。我记得他去听的第一场切尔卡斯基音乐会,于他不啻是一次顿悟,我至今回忆得起他对切尔卡斯基生动的描述,我相信刚听到舒伯特即兴曲的头几个音符,米科夫斯基博士就知道这是一场千载难逢的体验。毫无疑问地,这是“绅士脱帽”的时刻。
当我终于自己第一次听到切尔卡斯基的演奏,我也经历了同样的体验。没有回头路。一旦听到切尔卡斯基的色彩,他感性的音调,奇迹般的节奏魁力,即预示我们自此进入钢琴演奏的一个新境地。之后,我对他独特的艺术性兴趣越来越浓,直至他1995年过世。
米科夫斯基博士不仅自己喜欢切尔卡斯基多变且不可预测的艺术灵性,他还发现,他的很多同事对切尔卡斯基演奏时的自由是有分歧的,有人甚至深为困惑,这一发现让他觉得很有趣。我们必须要知道,那一时期,主流音乐家和教师最普遍的观点是重视按谱面进行诠释,他们忽视了一个事实,即切尔卡斯基的“再创造”特色实际上正是浪漫主义时期演奏实践的杰出代表。我支持米科夫斯基博士倾情拥抱音乐的观点,那是激动人心的,它完全摒弃了教条。
综述:博士的诸多品质我一直敬佩有加,如今也反映在我自己的为人处世上。在跟随他学习了那么多年后,我感觉我们之间的交流似乎从未间断过,现在虽然不再每日相处,但我们仍然关系密切。他的方法和指导继续在我的演奏和教学中发挥作用。米科夫斯基博士作为钢琴教师还有一个很大的特色,那是他完全采用声乐教学法。他骨子里是名歌手,事实上,他在哥伦比亚大学读博士期间还真的开过演唱会,他的演唱甚至得到过著名歌剧歌唱家莉茜娅·阿尔巴内瑟(Licia Albenese)的赞赏。上课时通过他的唱,我们能吸收到更多,从真正意义上的分句,到音乐线条的形状和情感的浓度,等等。这一点,他可真像肖邦。
米科夫斯基博士注重细节和基础性工作,但转而他会更进一步在宏观上作评判,而不抑制学生的个人特色或个性声音。在坚实的根基建立起来之后,他会放手采用更为自由的自主性成长方法。一旦解除了前期严格的基础训练,他的学生就可以自由发挥,充满激情地表达自我。这是必不可少的,他绝不容忍乏味、没有意义的演奏。
最后,米科夫斯基博士真是蒙福的,他有着奇妙的音乐本能,敏锐的戏剧感,清晰的线条和织体感知力。他从不因过分倾心于任何一种钢琴之美而失衡,他总能看到更远大的图景——因此,他的演奏能在整体上达到最高的音乐水准。他以他非凡的敏锐,帮助每个学生朝着个性化方面发展,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的学生听上去不像师出同门——以同质化的技术系统或故步自封的音乐观点培养出来的那种。这才是米科夫斯基博士作为一个伟大的钢琴家和教师给予我们永恒的精神馈赠。
24.
所罗门·米科夫斯基的教学传承自俄罗斯学派的浪漫主义传统,他继承了他的老师戈罗德尼茨基和师祖列文涅的教学法。米科夫斯基博士的学生有幸能得到这一脉相承的训练。他教我们如何才能弹出优美而富有歌唱性的旋律,引导我尽我所能演奏出最丰盈且充满意义的声音。
他始终倾心于微妙的弹性速度,同时要求分句生动、自然、如呼吸般顺畅,并注重声线和旋律间隔之间的戏剧性张力。他强调演奏者的艺人角色,好的演奏既要有趣,也应是不可预测、出人意料的。
他对我影响最大的是在节奏方面,他强调节奏感在古典作品中的重要性,比如弹莫扎特、海顿和贝多芬,节奏要完美、稳定如钢。一般学生常常比较冲,因性急而忽视了本该注意的,这在他是绝不能容忍的。他自己的演奏在节奏上可以自始至终把握得极为稳定,以至如今只要听到不完美的节奏,我就有种忍不住要去纠正它的冲动。
他在弹性速度上的艺术观和音乐观,其主旨在于要使分句尽可能地自然,这一点一直是为人所称道的。他的唱和指挥教会了我去感受在哪里我应当放慢一点,在哪里我又可以把时间补回来。他要求音乐能自然地流动,平稳,有韵律感,同时要有呼吸,要灵动。他认为,对创造音乐图景及其在钢琴上的再现而言,技术能力永远是第二位的。为了得到特定的音色,技巧当然必不可少,但这是一个很自然的、寻求解决方案的过程,绝不应将技术本身视为目标。在解决问题方面,他有着无穷的想象力!
对于踏板的运用,他主张要体会各种可能性,这引导我不断尝试,终于在音乐意象上找到重要的解决之道。运指也是他的专长之一,他经常挑战我,促使我最终自己找出巧妙的指法,且极少和他的方案重合。
他在我自己的教学中始终发挥着极大的影响力。他的建议对于怎么教孩子尤其有用。他坚持不要让孩子弹出力度很大的音,除非他们已有足够的体重能够支撑这样的力度。他强调培养良好读谱能力的重要性,他知道没有好的读谱能力,孩子最终会对学习音乐失去兴趣。
米科夫斯基博士的指导可谓无远弗届,他还教学生诸如舞台仪态、为求职面试培养口头表达能力,与有社会地位的人进行社交以利职业前景等。他对音乐和文化一向持开放态度,要对所有艺术都有所了解,是他一贯的基本主张。要写的还很多,就此打住吧,最后我得说:只要是于学生有益的,不管什么,都逃不脱他的眼睛!
25.
在我跟所罗门·米科夫斯基上的第一节课上,他友善地说,我的演奏不妨“更温暖”些,不要锋芒毕露。每一节课从头至尾,他都要说很多遍“温暖”。用这个词很符合他的个性——他就是一个温暖的人。我常有感于他的善良、爱心、热心和慷慨。他总是敦促我们要努力,鼓励我们要对自己有信心,要有幽默感——他自己就很有幽默感,幽默也是他的教学风格。
在曼哈顿音乐学院米科夫斯基博士的工作室墙上,挂满了历届学生照片。我一直保留着一份他发给我们的通报,鞭策我自己要继续努力,通报上写道:“我希望数月后,或一年后,我将能汇报更多音乐会信息和赛况。请各位要更加努力,这样,你也会名列其中!”
米科夫斯基博士一直鼓励我探索现代音乐。他在写给我的信中说:“你已经演奏了很多巴洛克、古典和浪漫主义时期的音乐。尝试探索并教授更多不同国家的当代音乐吧,帮助年轻的中国钢琴家拓宽曲目范围,你会在这一方面作出真正的贡献。”跟随米科夫斯基博士学习的一年是我一生中最难忘怀的时光,我非常感谢他对我的影响。
26.
米科夫斯基博士是第一位让我意识到为了让演奏更真诚、更富有意义,需要一些“额外配方”的老师。诚然,每一个老师都对我说要有音乐性,要富有表现力,但所罗门·米科夫斯基首先让我意识到,优秀的演奏绝不是简单地将在琴房里事先计划好、准备好的内容再成功地“复述”一遍,它应该是一次全新的体验,由本能即时发挥作用,其整体影响应超越局部技巧之总和。
在遇到米科夫斯基博士之前,如果我接连有三场音乐会要演奏同一首曲目,我觉得我的责任应当是把我已经练好的版本提交三份忠实的副本出去:复制得越忠实,音乐会也就越成功。但跟着米科夫斯基博士学习后,我的想法彻底地改变了。我学会了享受自己在每场音乐会上的演奏,也学会了享受成功地与观众进行更多互动。他的教学在很多方面帮助我——作为音乐家,也作为一个个体的人——得到发展。他激发我获得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顿悟,我深深地感激他。
27.
在我看来,作为老师,所罗门·米科夫斯基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他有能力教各种类型的学生,让他们按各自的音乐天性个性化地进行发展。他从来不要任何人以“他的方式”演奏,他只希望帮助你找到你自己的方式,同时,轻轻地在你身上打上他个人风格的烙印。
1994年我来到纽约曼哈顿音乐学院,师从米科夫斯基博士,那于我是一个崭新的起点,从此我踏上了我的发现之旅,开始慢慢领略到音乐真正的美。照之前在中国所受的训练,当时的我还满脑子只想着弹得更快,更响,达到炫技的顶峰。
米科夫斯基博士彻底改换掉我的保留曲目。一开始,我很不情愿地放下普罗科菲耶夫第七钢琴奏鸣曲,拾起门德尔松无词歌No.1;放下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拾起巴赫的G小调前奏曲与赋格。然而,我在短短的时间里完成转型,从此不再是一个“键盘上的运动员”,而变身为懂得欣赏声音之美的音乐爱好者了。
米科夫斯基博士教给学生的远远不止音乐。第一次踏进他的工作室,我就看到墙上有块木板,上面刻着:“人生就像一架钢琴,你得到什么完全取决于你怎么弹它。”将音乐与生活相联系,以此拉开音乐学习的序幕,多么精妙的教学之道!在跟随他学习的七年时间里,我亲眼目睹米科夫斯基博士是如何以热情、爱心和幽默来对待生活与音乐两者,以及如何以非凡的决断力来抓住生活的机遇!
近年来,我愈成功就愈怀念做他学生的那段时光。虽然我只是他众多学生中的一员,但他永远是我人生的导师。
28.
我们都认识所罗门·米科夫斯基,但要描述他的丰富多彩,一定得有妙笔生花之才吧,那可不是我敢接手的!无论如何,我只能略述一点我自己的感想。
首先,米科夫斯基博士的教学之道是:他让每个学生各尽其才,我觉得他是不相信有在谁身上都管用的普适教学法的。他努力传授给我们的不只是知识,一定要找个词来形容的话,我想是“智慧”——那种可以在霍夫曼、拉赫玛尼诺夫、莫依塞维奇、米莎·埃尔曼等伟大艺术家身上所能见到的智慧——在此我就只列举这几位米科夫斯基博士最喜欢、理解得最透彻的音乐家为例。正是用这智慧,我想,米科夫斯基博士不断激励着他的学生和他自己。
1990年,我入学的第一年,米科夫斯基博士向我介绍了一位此前我从未听说过的钢琴家:舒拉·切尔卡斯基。后来,在一次听切尔卡斯基演奏会(1991年他的八十华诞纪念独奏会)后,米科夫斯基博士和我两个人在卡内基音乐厅的大堂里撞了个满怀。他浑身上下抑制不住的兴奋,人几乎有点傻傻的,我们彼此相视而笑,一言未语,然而,此情此景,与这场演奏会一起,从此永远鲜活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我的人生因切尔卡斯基的演奏而改观。我不想把这篇致辞写成长篇大论,唯愿米科夫斯基博士的故事能愉快地流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