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恩遇及此，惶恐之至
在迟疑了好半天之后，高宇顺冒着触怒老朱的危险，硬着头皮开口说道：“陛下，奴婢不通军事，这监军怕是做不好啊。”
高宇顺没敢直接拒绝，只是旁击侧敲的说自己不行，想让老朱收回成命。
听到高宇顺居然有拒绝的意思，孙传庭不由得诧异的看了一眼高宇顺，看着高宇顺不似作伪的神情，孙传庭突然觉得这个太监好像有些不一样，似乎不像别的太监那样，只知道捞钱。
而老朱听到高宇顺如此实诚的话之后，不由得哈哈大笑，“无妨，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懂，咱才让你去给孙督师去当监军的。”
看着高宇顺几人不解的神色，老朱开口解释道：“孙督师此行，必定会得罪许多人，只有尚方宝剑在手，咱怕他镇不住，所以让你去给孙督师壮下声威。”
“所以咱也不需要你懂什么，你只要记住一点就够了，那就是孙督师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哪怕是让你造反，你也不可拒绝，明白了吗？”
“奴婢明白。”
听老朱这么说，高宇顺瞬间就明白了老朱的意思，心中的纠结瞬间消散，“万岁爷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从今日开始，就算是孙督师让奴婢去死，奴婢也不会有半分犹豫的。”
“你在内廷能力一般，但忠心没几个人能与你相比，也正是因为如此，咱才会让你去监军。”
说完这话之后，老朱又转头看向了孙传庭，开口说道：“高宇顺虽然名义上是监军，但却听你的调遣。”
“虽然他的忠心毋庸置疑，但他若是有什么出格的行为，你随时可以斩他。”
“怎么样，这个监军，孙督师觉得如何？”
孙传庭看着如此信任自己的朱元璋，整个人怔在原地呆了好久方才缓过神来，“陛下如此洪恩，传庭无以为报，若不能斩杀李自成，臣甘受军法处置！”
孙传庭此时心中确实十分激动，甚至有几分亢奋。
给了尚方宝剑，又专门派了一名完全听从他命令的监军，古往今来又有几名臣子能有这份殊荣呢？
此时，孙传庭为这份殊荣激动的有些发抖，如此君臣相宜，必定在史上留下千古佳话，若是他这样都不能斩杀李自成的话，根本就不用老朱动手，他自己就要羞愧而死了。
看着激动不已的孙传庭，老朱心里很清楚给孙传庭的权力太大了，三边总督加上尚方宝剑，又送了一个监军。
毫不夸张的说，等孙传庭斩了贺人龙之后，整个陕西都会落入孙传庭的控制中，若是孙传庭真有什么别的心思，在陕西割据易如反掌。
如果不是在历史中看过孙传庭的历史，就算是以老朱的魄力，也不会轻易放出这么大的权力的。
“陕西之事，有督师在，咱就放心了。”
老朱想了一下，又开口说道：“你在整顿军屯之时，留意一下左良玉的动向。”
“若左良玉还敢劫掠百姓的话，那就配合侯恂，把他也斩了吧。”
现在的左良玉他们，虽然有些拥兵自重的意思，但大明朝还在，他们还不敢明着违抗朝廷的命令。
所以以商讨作战的名义，把这几个总兵骗过来诱杀，并不算太难。
原本老朱想过，让孙传庭杀贺人龙，让侯恂杀左良玉，直接除了这俩祸害。
只是后来想想又作罢了，一来是左良玉的行径没有贺人龙那么恶劣。
你诱杀贺人龙，没人会说什么，只会觉得他死有余辜，杀的好。
可若是连左良玉都杀了，就会让这些总兵人人自危，弄不好下次朝廷的总督再召集他们，他们都不会再去了，那样太影响朝廷的公信力了。
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左良玉不是贺人龙能比的，他打了这么多年仗，最擅长的就是跑路，因此他对于风吹草动特别敏感。
万一侯恂对他下手不成，让他跑了，那就彻底麻烦了。
所以老朱思虑过之后，最终还是没有让侯恂直接对左良玉下手，而是先敲山震虎警告一番。
不仅如此，老朱还用孙传庭整顿军屯之事，给左良玉出了一个选择题。
左良玉的兵，之所以会劫掠百姓，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粮饷，这事不是侯恂整顿军纪就能解决的。
所以在侯恂筹集到湖广两地的粮饷之前，摆在左良玉的面前的就两条路。
第一是继续劫掠百姓，好让大军粮草能撑到侯恂把粮草调集过来的时候。
第二则是学着孙传庭的样子，整顿军屯，直接抄家那些豪族大户，用他们的钱来补充物资。
这两个选择里，前者是老朱明令禁止的，而若是选择后者的话，后果可能会更严重。
因为那些能侵吞军屯的，个个都手眼通天，在得到老朱的许可之前，孙传庭都不敢轻易妄动，他一个小小的总兵，若是动了这些人的利益，恐怕朝堂里那些被触动利益的人，会往死里整他啊！
所以这个选择题，对于左良玉来说，就是一道站队题。
若是站队老朱，那就得做好站在百官对立面的下场。
而若是站队百官，再次违抗老朱的禁令，那别不用说，单是老朱就一定会整死他的。
反正，机会老朱是给了，至于左良玉能不能把握住，他就不管了。
“传庭明白。”
孙传庭跪下行礼，然后开口说道：“陛下，传庭就先告退了。”
“如今开封事急，臣这就回去收拾一下行装，早一日到陕西，也就能早一日做事。”
孙传庭现在心中动力十足，他恨不能自己立刻就能飞到潼关，然后直接整顿军屯，训练军队，然后剿灭李自成。
看着迫不及待的孙传庭，老朱轻笑了一声，然后挥挥手让孙传庭退了下去。
有孙传庭在陕西，还有侯恂在襄阳策应，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围死李自成问题不大。
而李自成被按下来了，建奴短时间内也不会来进犯，局面陷入了短暂的和平时期，正是老朱整顿吏治的好时机。
只不过，动作不能太大了，不然逼得这些人抱成团来反抗，又是一堆麻烦。
“直接变法肯定行不通，不说法令能不能推行下去，就算能强硬的推行下去，也只是逼反他们而已。”
老朱思索了良久，最终还是微微摇了摇头，“只能先杀点尸位素餐的蠹虫了，虽然治标不治本，但却也可以让大明稍微缓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