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城堡
我以为你会是我的那一座城,原来你是他的。
——题记
“看,是烟花绽放。好美啊!”
“是。好美啊!”
看着身前痴迷于夜空中绽放的烟花的姑娘,苏邪喃喃回复。
他的脸被烟花与灯的光照耀,光与影相互轮转,笑就挂着,眼睛呆呆地失神地,就落在那个一袭红衣的快乐的女子身上。
凉风吹来,红酒白酒啤酒果汁的味儿也一块袭来,人们三三两两、成群结队,谈笑声、嬉闹声、歌声、剧本杀的声音,还有人在练习配音的声音,一块儿组成了这的大背景。
婚礼吗,苏邪在想,自己的婚礼会不会也是这么热热闹闹的呢?和那个自己喜欢的人,踩着眼前的草坪,迎着一大群人的目光,向世界宣告,从今以后她只属于自己,而他也只属于她。烟花此时盛开,在天幕中,他的目光落在身前一袭红衣的苏睡身上。
她那一袭红色的古风长裙,在这现代气息浓厚的地方,不仅不显突兀,反而比任何服饰都要适合。她就站在那里,天地都好像是她的,温和又霸道。
咚!咚!咚!三声钟响,世界归于寂静。
“喂喂,回神了。休闲时间结束,接下来工作时间了。”苏睡用手在其眼前晃了一下,然后继续说,“呆头呆脑的,你不会忘了我们的目的了吧?拜托我们是要参加诡异的婚礼的。”
“哦哦,好的,姐姐。”
“噗嗤,也没必要这么紧张了啦。放轻松自然一点,哪有参加别人婚礼一副要干架的模样的啊。”见苏邪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苏睡不禁觉得好笑。一边说,她一边帮他整理有些乱的衣领。
城堡的大门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了一队人。队伍里,两个人极为显眼。
苏睡的目光都定格在了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脖子上的项链上,她忽地失去神采如遭雷击!
她的视线缓缓移向那个身穿白色婚纱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的女人,苏睡的拳头紧握。
察觉到她的异样,苏邪有些担心,于是小声地问道:“姐姐,怎么了,你没事吧?”
“没事,”她给了苏邪一个安心的眼神,继续说,“你还记得我在列车上做的事吗?”
苏邪点了点头。
“暴力拆窗用诡异吓唬人是不道德的,千万别学我!还有,在列车上大喊大叫是违反公共秩序的,以后别做了。最后,不要仗着自己实力强大就为所欲为,我在列车上做的就是一个例子。”
“好的姐姐,我记住了。”
苏邪表现一副认真受教的表情。
一旁的阿谜则是疑惑和好奇,她可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苏睡那只差一点就要暴走的情绪,挺意外的,苏睡竟然说了这么一番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就变得平静,真让她感到意外。
其实阿谜对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只不过她不怎么在意,在她看来,人生除了工作外,剩下的唯一有价值的就是pia戏,其他的都不重要。她在一旁玩pia戏,苏睡找上了她,说一个人pia戏也没什么意思,你带带这个小屁孩呗,总比一个人有意思,不是吗?想想也是,于是她就跟苏邪pia起戏,之后就相互认识了。
也就有点兴趣罢了。谁叫她阿谜的人生格言是,生活就是左手农药右手理想呢!连自己都不怎么关心,又怎么会有那么多闲心思去关心别人的事情?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戴着金色面具白衣新娘挽着那人一步一步走上高台。四下花朵刹那盛开,一如新娘愉悦的心情。底下的人有的欢呼有的沉默有的自做自个的事,阿谜就是,她拿上一杯橙汁,边喝边揣摩着普本。
周围的一切和她都没有多大关系,婚礼成功举行也好,中途出现意外被迫终止也罢,她都不在意。又不是她结婚她费这个心干嘛?
“你……”
“别你你你的,难道你不认识我?以为戴了个面具我就认不出你了?”
看着面前这个陌生人,听着她自来熟的话,面具男有些不知所措。自己真的认识眼前的这个女人吗?她为什么要把自己抓到这来呢?
目光所及,都是花的身影;此时月光下澈,萤火虫的光点微暗,四处一片静谧。不得不承认,和那城堡相比,他更喜欢这里。
“给你。”
她递给他一个白玉酒壶,他接过,打开瓶口,一饮而下。没什么感觉,就跟喝矿泉水一样。
“不用怀疑,就是矿泉水,九嶷山的特产。”
“哈哈哈——”面具男大笑,苏睡也跟着轻笑。凉爽的夜风吹过,两人的背影在月光下别样协调。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在酒壶里装水的?”他又喝了口酒,水和酒,在他看来都一样。只不过酒伤人身,水伤人心罢了!
“当过你三年的助手,你的习惯我能不一清二楚吗?”
“助手?还三年?”他有些不可思议,他知道自己丢了不少记忆,没想到比他想得还要多。
“我用不着骗你,虽然我经常骗你就是了。”
“额,你这么说话确定没什么问题吗?”停下饮酒,面具男错愕地望向苏睡。
“你都可以娶别的女人,我为什么不可以这么说话?”
“姑娘,我和你没什么关系吧!我娶谁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没有追究你们把我敲晕带走的事,已经很大度很给面子了,不是吗?”
面具男身上有一股气势冲出,各色的花瓣呈漩涡飞舞,他依旧自顾饮酒。苏睡的面色有些严肃。这气势带有王权的力量,看似随意,其实足以将稍弱的人重伤。
“还不错。足够让我动真格的。”他轻喃,身体后仰,酒水倾倒而下。
见他这副模样,苏睡不由翻了翻白眼,心说,装,还是这么装,要真想打你会这么磨磨蹭蹭?记忆没了,人却是不会变的。
“是吗?”她径直走向他,双眼就直直地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有种的话你动手。我绝不反抗。”
她在走到和面具男并肩时停下,用稍带慵懒的声音道:“背景很美。”挥一挥手,花瓣漫天飞舞,飘然而落。
放下酒壶,他笑了笑,说:“恭喜你,答案正确。”
砰!她一拳砸在他的肩上,一字一顿地说:“是不是我答错了,你就不会再信任我了?”
“想要获得我的信任,总要给我理由吧。我不可能无缘无故相信你,感觉是会骗人的。”
“说到底还是我的错咯?”
“你对我很重要,我不知道是敌人还是朋友。”
“我是你的敌人,一个曾经杀死过你的敌人。”
“怪不得。”他喃喃。
“什么?”声音有些小,她没怎么听清。
“我说我怎么一遇到你就想怼你呢。敌人,又是我极为信任的人,爱,有多大,恨,就有多深。”
“装什么深沉呢,不过就是移情法的爱恨并存理论,用得着瞎显摆吗?虽然我没有开发出利用情绪的修炼的修行法,但移情法的造诣可不比你低。”
“移情法?”他呢喃了句,似有所悟,然后笑了笑,说:“该走了,我该去做自己的该做的事情了。很高兴认识你,往事随风,散了的终究是散了,不是吗?”
“好,再见。”苏睡笑着回答。
“好不容易把人抢了出来,现在却拱手让人,苏睡,你真奇怪啊。”阿谜从天而降,手里抓着苏邪。
“是你!”
“小孩儿先一边玩儿去,我有事,乖。”
“再见。”
“嗯,再见。”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看得苏邪一愣一愣的。
当面具男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后,苏睡率先打破沉寂。
“我要的已经得到了,自然就放开手。看你们这么亲密的样子,你们是什么关系?”
无所谓地摆摆手,阿谜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说:“以前有关系但一般,现在是路人。”
“关系一般,说话这么亲密?”苏邪有些不解地问。
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当然这个白眼也是无精打采的,阿谜慵懒地说:“你和苏睡的关系怎么样?”
苏邪一下紧张起来,他朝苏睡看了看,弱弱地说:“还行吧。”
“噗,还行?”阿谜笑了笑,说,“还行吧。我们的关系也就认识,说过十几句话,然后就没然后了。”
“嗯,确实。”点了点头,苏睡看了看苏邪,说,“不过小邪弟弟,原来我们的关系就只是还行啊?”
“不是,不是的,姐姐,不是这样的!”苏邪急忙想要解释,可是一时间脑袋里却什么都没想到。
“噗嗤,逗你玩的啦。小屁孩,你这个小弟我苏睡认了。以后遇到麻烦可以报我的名字,虽然也没有多大用处就是了。好了,我得走了,以后有缘再见咯。”苏睡的身前出现了道空间裂缝,她径直走了进去。
苏邪待在原地,静静发呆。阿谜笑了笑,化作白光消失不见。
城堡的一个房间里,戴着金色面具的女孩坐在白色的琴凳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黑白色的琴键上律动,一首不知名的曲子便一点点从死气沉沉的曲谱中活了过来。
她已经弹了四首曲子了,现在是第五首。
音乐刚要进入高潮部分,门外便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开门声,她没有抬头,只是更专注于演奏,琴音变得更协调更有活力更美了。
关门声很轻,脚步声也很轻,很快脚步声没有了。不过她知道,她的对面已经坐着一个人了,一个琴音的主人。
她忘情地在琴键上跳跃,她忘记了忘记了一切,她只知道自己要演奏出最完美的曲子,给他。
当最后一个音落下后,她缓缓睁开眼睛,脸上是最开心的笑。
“你回来了。”她的眼睛在说。
“我回来了。很好听。”
女孩一下朝他扑来,金色的面具险些掉落。
“好啦好啦,不是回来了吗?”
“好,听你的,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你是说面具?”
女孩点头。她闭上眼睛,期待地看向他。她的睫毛微颤着,看得出来她很紧张,却又尽力克制着。
他的手伸向她脸上的金色面具,在传说里,只要男女双方互相摘下彼此脸上的面具,便会永远相伴,直至双方一起死亡。金色的面具,他的手触碰到了后,停住了。
“只有我能娶你,你只能嫁我,你是属于我的。”
“我才不在乎呢。”
“别以为我很好哄,我超级凶的。”
那个人的身影莫名涌入他的脑海,紧接着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记忆,他看着金色的面具,看着看着,双眼噙满了泪水。
她睁开双眼,心疼和害怕的望向他的眼睛。她的身体微微发颤,她不敢抱他她舍不得离开。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了?”
她点头。泪水落下。她从始至终都会是一只没人要的诡异。她不甘心。
“你不适合哭。”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已经滑落到他自己的脸颊。
她赶忙要擦掉自己的眼泪。
“我来吧。”他挂着眼泪给她擦眼泪。
忽地,她朝他怀里钻去。抬头,一口咬掉他白色的面具。鬼使神差的,她舔了舔他的泪。
甜的。她的双眼瞪大。
“我说过,听你的,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他的手轻轻解开绳结,摘下,金色的面具。
“别生气了好吗?”
“我不解释哦。”
她就看着他。
“我投降我投降。其实呢,我是故意被他们打晕带走的。我有一种感觉,就是他们会给我一个答案,一个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的答案。”
“他们没有回答我什么。我也没有问他们什么。真的。离开后,我想回来了。就回来,回到有你城堡。”
“你也是吗?真是太有默契了。你是说你知道我会回来?怎么会?有这么神奇吗?”
她点点头,可心里却说,我会一直等,到你回来的那天。
月下花海,苏邪看着这只落在自己鼻翼上的萤火虫怔怔出神。
“我们干一票大的。”
“什么一票大的。”
“绑那个面具男算不算?”
“啊,姐姐。”
“等会儿我们潜入城堡,然后我找机会打晕他,你负责扛人。”
她那时的神情他至今都忘不了。
看着萤火虫轻轻地扇动着它那薄薄的双翼,嗖地飞到空中,苏邪伸了伸手最后又自嘲地收回。
天地一片寥廓,自己又成一个人了。
“喂,你,就是你,你在干什么呢?”一个声音打断了苏邪的思考,他回头看去,是一个认识的青年,在宴会上他玩剧本杀最嗨!
“咦,熟人啊!”那人面露欣喜,跑过来拍了拍苏邪的肩膀,说,“老弟原来是你呀!害,我刚刚还以为是恐怖诡异呢,吓我一跳!”
退后了几步,苏邪抽了抽嘴角,心说,你刚刚那说话的语气有害怕的样子吗?明明就是一副保安在抓贼的嘴脸好吧?
“嘿嘿,你也知道,我那不是没找到和你搭话的理由吗。失恋算什么?老话说的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看老哥我,单呢,不还是好好的。”
见苏邪一副警惕的样子,青年也想到自己的表演得实在有些假,于是连忙开口解释。他可是偷偷看过苏邪和那些诡异交手,那可是实打实的实力,和他靠各种道具堆出来的可不同,他可不想放弃这么粗的大腿。
翻了翻白眼,苏邪忍住要暴打眼前青年的冲动,“你够了啊!”能让苏邪说出呵斥人的话,这青年还是挺有本事的。
青年连忙致歉,他话痨没错,但可不傻。刚刚一时嘴瓢,没注意朝人伤口撒盐了。失恋这事啊,他懂,不能说。如果苏睡在这,听了青年的话,估计会来一句,你懂个屁!其实青年是没恋爱过的,不过谁叫他书看的多呢,加上比较开朗的性格,谁不觉得他是个大师呢?
之后,苏邪身边就多了一个话痨的小跟班。数万年后,诸天万界都流传着苏大帝跟班嘴炮王卫野的故事。
“我曾以为我们会是彼此的城,原来只是自作多情,你是她的,我是另一个人的。呼——诶,终究还得自己一个人去流浪。”
笑了笑,阿谜缓缓朝无尽的星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