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对策
姬息姑深知外交的重要性，他不能独断专行，于是，他请来公子彄、公子展、公子豫、公子翚、公孙众仲等鲁国重要的卿大夫，一起来商议对策。
面对郑国的变局，戎狄的请盟，鲁国到底该如何应对？
姬息姑把地点选在了燕寝，这里本是平日里燕居放松的地方，此时，却成了鲁国重要的会议地点。
之所以选在这里，姬息姑有自己的考虑，越是涉及绝密的会议，越要掩人耳目；越是参会人员级别高的会议，越是要在相对宽松的环境中召开。
卿大夫们陆续到了，省去了平日表演意味强的礼节，大家各自落座。
姬息姑开门见山，“想必诸位已经知道了，郑国和戎狄的事，我们鲁国应该如何应对？”
在座的卿大夫们虽然荷姬息姑在名义上是君臣关系，实际上，大家都是公族之后，彼此的血缘关系很近。于是，说起话来，就没有拘束。在这种氛围下，众人都很踊跃。
“现如今，郑国国君担任天王的卿士，是天王跟前的红人。再加上，那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外人很难插手。再说，鲁国与郑国之间隔着好些小国，就算出兵，也不容易。依我看，不如把重心放在东夷身上，说不定能有出乎意料的收获呢。”司徒公子彄看起来成竹在胸，一看便知，他对鲁国面临的局势有着深思熟虑。
“什么是意外收获？司徒不妨说清楚一些。”公子翚高声说道。
姬息姑心中不快，这个公子翚，还是这样嚣张！
“在座的诸位都心知肚明，老夫何必点破呢？”公子彄针锋相对。
“今日我们聚在一起，是为了商议对策，请诸位以和为贵。”姬息姑提醒道。
公子翚轻轻地“哼”了一下，转过头不再看公子彄，“我不同意司徒大人的意见，以我看，郑国才是鲁国的心头大患，我们鲁国应该出兵，趁机讨伐郑国！”
姬息姑摇摇头，这个公子翚真是有勇无谋！
“臣以为不妥，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以我看，鲁国能不卷入纠纷，就不要卷入。如今，鲁公新丧，太子年幼，公子摄政，应当结好于邻国，施惠于国人，使鲁国稳定下来，才是长策。”公子展朗声说道。
“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兵郑国！自古出兵都讲求‘师出有名’。人家兄弟之间内讧，我们师出无名，就算我们出兵，支持郑国国君，还是支持他的弟弟叛乱？”公孙众仲质问道。
姬息姑站起来，向卿大夫们施礼，从容地说：“诸位说得都有道理，使息姑茅塞顿开。正如公孙众仲所言，如果我们出兵支持郑国国君，那么郑国的内乱很快就会结束。如果我们支持姬段叛乱，虽然能扰乱郑国，但我们却背上了不义的骂名。再三权衡，我以为出兵征讨郑国是行不通的。”
说完，姬息姑向公子翚郑重其事地一揖，以示得罪。
姬息姑知道，公子翚这人虽然喜欢强辩，但他从来不会因为言语上的冲撞而记仇，这是难得的优点。
“我想，诸位应该很清楚，我们如今面临的难题在郑国，而不在东夷。东夷请盟，我们答应便是，因为先公曾与东夷立有盟约，我们与东夷结盟，是继先君之好。”
“息姑有一事不明，如果我们不插手郑国内政，那么郑国的内讧难道就不会影响到鲁国么？”姬息姑扫视众人，“息姑年少鲁钝，请诸位教我。”
“君主的意思是，郑国内讧一定会影响到鲁国喽？”公子豫问道。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姬息姑身上，让他觉得很受用，决定在众人面前指点一番江山，“如今，郑国兄弟相争，就如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他们兄弟虽然反目成仇，但不至于一个把另一个杀掉。但战败的那一个在郑国肯定无法容身，势必会出奔他国。请问诸位，他们最有可能出奔到哪里？”
“这就要看是谁失败了。”公子翚故作高深。
“肯定是京城太叔姬段失败，还能是谁？”公孙众仲怼了回去。
“可不一定，要知道，姬段不光实力强大，在都城还有内应啊！谁胜谁败还不好说呢？”公子翚很得意，他成功地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有内应？”公子豫问道。
“你们难道还不知道？郑国国君的母亲，申国姜氏最疼爱小儿子，当年姬段能被分封到京邑，还不是他母亲求的情么？”说起这种消息，公子翚像说起自家的事一样，熟悉得很。
姬息姑却不愿再听下去，因为他早已知道事情的结果。
“诸位，没必要猜测，最后失败的肯定是姬段。不要忘了，郑国国君是天王卿士，政治地位本就比一般的诸侯国国君高。退一步说，在郑国国内，他身边有一批贤能且忠心的臣子。并且，据说，郑国国君是一个特别能忍耐的人。”
“我们不能被他平日的表现给骗了，最厉害的人往往会一招制敌。”姬息姑发现自己又成功地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依我看，姬段失败之后，他或者他的儿子会出奔卫国。”
“君主，话不能说得太满。”公子彄轻声提醒。
“诸位，不要忘了，郑国的那些土地是从哪里来的？天王东迁之前，他们在中原哪有一块土地？东迁以来，才多长时间？郑国已然成为中原不可小视的强国了。那些被灭了的国家固然奈何不了郑国，可是，卫国也受到了郑国的多次入侵，难道会选择坐视不管么？”
“君主，照你这么说，郑国与卫国有仇，姬段怎敢逃奔卫国呢？”公子翚质问道。
“司马大人只见其一，不见其二。卫国要报复郑国，当然想让郑国动乱下去，最好的方式是扶持失败的一方。并且，郑卫两国接壤，奔逃起来也方便些。”
“我们要等，等他们分出胜负，等姬段逃奔卫国，我们再出兵，联合郑国国君，讨伐卫国。”
“可是，卫国离我们近啊。”公孙众仲问道。
“诸位，我们要远交近攻啊……”姬息姑说着，仿佛看到了鲁国灿烂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