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他们又有什么错
三日后，御书房。
萧宗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苏季之一番，嘴角露出笑容。
“苏爱卿，此事处理得当，朕相当满意。”
三皇子站在苏季之身旁，随声附和：“父皇英明，当日如果不是苏大人决断在前，后果不堪设想。”
萧宗瑞收拢笑容，冷下脸：“朕会下旨，废除萧正乾太子之位，并且以此事为契机，将太子党一网打尽，苏爱卿，此案交给你处理。”
苏季之摇头：“皇上，臣现在是桐山府尹，案子交给臣并不妥当。”
“你回大理寺不就完了？那个大理寺卿的位置就是你的，行了，朕给吏部尚书递个话，你回来吧。”皇上重新展开笑容。
苏季之昂起头，一身肃然：“皇上，还是那句话，如果臣回大理寺，第一道奏折便是废除诛九族。”
“苏季之！”皇上本来弯弯的眉眼瞬间立起：“你这是坚持与朕作对？”
“皇上，臣的意思皇上明白，如果皇上还是坚持之前的律法，臣无话可说。”
哐啷一声，皇上把桌案上的茶水摔碎在地上。
“苏季之，你仗着朕赏识你，为所欲为！”
苏季之冷着脸，不言语。
萧宗瑞更气了：“朕把你贬到桐山府，是想让你冷静思考，反思你的行为，你倒有恃无恐记恨起朕，一个诛九族的律法，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总要和朕过不去！”
说到这个程度，御书房里落针可闻。
三皇子头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出。
门里门外的太监也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不存在一样。
“你看看，太子一党如果不揪出来，势必会影响江山社稷，你说，朕不让他们死灰复燃，难道还不对吗？”
苏季之抬起头，对上了萧宗瑞愤怒的双眼：“皇上，你让臣回大理寺，臣感激不尽，可是臣坐回大理寺卿的位置，背后不止是查案，审案。”
苏季之软着语气，不卑不亢：“大理寺掌管律法，刑狱重案，皇上不也希望臣秉公执法，直言进谏吗？”
萧宗瑞一口气憋在心里，竟无言以对。
好半天，皇上终于说出一句：“行了，回来吧。”
“臣不回！”
想到宛烟，苏季之也要坚持他的主张，如果不是受薛安牵连，她依旧是个生活在天真浪漫中的小姑娘。
萧宗瑞真生气了，气得失去了一个帝王的理智：“你怎么才能回来？朕就是不同意废除诛九族，你看着办吧。”
“皇上，没别的事臣告退。”说完，苏季之就要走。
萧宗瑞气得拍桌子：“朕听说你看中了教坊司的姑娘，这样吧，你回大理寺，朕把姑娘赐给你。”
让他在宛烟和废除诛九族之间做选择？
苏季之紧紧地蹙起眉头。
三皇子吃惊地偷偷看向苏季之，心思翻滚。
他见过宛烟，那是个绝色艳丽的姑娘。
苏大人……能怎么选择？
苏季之叹口气，抱拳：“皇上，臣会替她赎身。”
萧宗瑞愣住了，随后不讲道理地吼道：“一万两，不，现在朕不高兴，十万两，你要是替那个姑娘赎身，交户部十万两。”
苏季之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三皇子看到这种情形，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在一旁赶紧劝慰：“父皇，儿臣这边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萧宗瑞有些后悔，气话说出口，十万两白银，是把苏季之逼上梁山啊。
可是这个苏季之，为什么就是一根筋呢！
先回大理寺，以后的事再商议不行吗？非要和他这个皇帝唱反调。
这样僵持着，萧宗瑞觉得自己脸面丢尽了。
三皇子萧正海觉得父皇有些冲动，爱材惜才不应闹得两败俱伤啊。
三皇子看看父皇，又看看苏季之，轻声道：“儿臣认为桐山府百姓如今更需要苏大人，横山寺事件刚刚平息，加上过段时间便开始秋收，父皇，苏大人暂时不适合回京。”
萧宗瑞没言语，心底略有不满，这个儿子，怎么帮着苏季之？
心里想着，嘴角冷下来，萧宗瑞隐隐不快。
萧正海看出端倪，继续道：“父皇，儿臣以为苏大人与那个姑娘一定是情投意合，父皇最爱成人之美，不如就把姑娘赐到苏大人府邸，苏大人对父皇定然感激不尽。”
萧宗瑞愣了，也对啊，他为什么要一直用那姑娘要挟苏季之呢？
那样他不是更不会回大理寺？
“父皇，苏大人在桐山府一样效忠朝廷，不如等一段时间，桐山府安稳过后，回大理寺的事再议可好？”
“好！”萧宗瑞顺势找了个台阶下，冷冷看向苏季之：“苏季之呢？你觉得怎么样？”
苏季之砰砰乱跳的心已经暴露了他的想法，“臣谢过皇上，谢过王爷。”
苏季之露出笑容，宛烟这就重获自由了？
思绪还没飘远，苏季之就听萧宗瑞又道：“不过这姑娘跟在苏大人身边，身份不能变，等哪天朕高兴了，再议！”
说完，萧宗瑞鼻子一哼，不再理会苏季之。
“皇儿，横山寺一案你最清楚，接下来你和刑部处理此案，苏季之不帮忙不要紧，朕手下有人！”
皇上阴阳怪气，苏季之心里却如三月桃花开，如果宛烟知道这个天大的喜讯，她会什么样？
迫不及待看到那一幕了，苏季之深深向萧宗瑞施礼：“臣，谢谢皇上，谢谢三皇子。”
“这就高兴了？”萧宗瑞气也消了，“等你想通了回来吧，京城需要你，朕坐在这里，能相信的人并不多。”
苏季之抬头，一阵子不见，他觉得皇上老了，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十分疲惫。
“臣遵旨。”
“行了，去吧。”
半月后。
京城大变天。
太子被贬为庶人，囚禁在东宫，李太师削去太师之位，流放西北。
连带着威远军解散，充入御林军。
皇上手握兵权和西南剿匪的金银财宝，将太子一党全数歼灭。
京城去西南流放的人增至五百多，朝堂一半官位换了新血液。
苏季之在接到廷报后好长时间没说话。
苗弘不知苏季之心里所想，感叹道：“到底是皇上，手段狠厉，别说诛九族，李太师一脉十族都有了，老人小孩全部流放，这是以绝后患啊。”
苏季之看着桐山府衙内的那棵老槐树幽幽问道：“可她们又有什么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