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鸳鸯怨(三十七)
就在苏意那一声暴呵,顾悯之的鞭子逐渐收紧之时,一个另外的声音忽然透过茶歇重重的阵法禁制传了过来。
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就立于窗前,脸色有些焦急。
“你们放开她!如果你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引我出来,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似乎是因为无法进入茶歇,男人的声音焦急的有些沙哑。
“大哥!”
感觉到身体一松,整个颈间的刺痛也随之消失的齐婉月先是一阵放松,随后马上警惕的看向窗边。在确认了窗口人的身份的时候,她近乎于绝望的闭上了眼。
“可以啊,顾大人你这次总算干了点人事了!”苏意满意的看了一眼顾悯之,后者依然是一副高深莫测到欠揍的表情:“来吧,等候少将军多时了。少将军,请吧!”
苏意说着,长袖一挥,茶歇的禁制便破开了一人的口子。
门口的黑衣男人会意,整个轻松一跃便进入了几人所在的屋子之中。脚刚刚落稳,他迅速的奔向齐婉月,将她扶起。
“大哥,你怎么出来了呀!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
齐婉月看着还是当年模样的齐丞泗,有些焦急的说着。
“我看不下去,那男人的鞭子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旦手下没有准头你可真就魂飞魄散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齐丞泗叹了口气,一副对面前的女人无可奈何的表情。
这兄妹两人的互动看在在场几个人眼中,每个人心里皆是五味杂陈。苏意这边的两人一猫是确认了心里的猜想,确定了这件事真的和豫族有关。
而秦无涯则是深深的绝望,尽管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那种本来已经死了很久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而自己拼了命也想要保护和找回的人居然对这一切都是知情的,这种近乎于背叛的情绪几乎要吞灭他的理智。但是之前发生的事情仿佛还历历在目,他不能冲动,一旦事情跟他想的不一样之后他需要承受的代价将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就在这进退之间,秦无涯不断地徘徊着,以至于已经放弃了挣扎,连苏意什么时候收回了他身上的束缚都不清楚。
“好了,这次主角算是彻底到齐了,终于可以把整件事情好好的说明白了!”
苏意伸了个懒腰,示意三宝将这三个人分开,依次排好。
“事情不是已经都说明白了吗!你还想要知道什么,我在契约里许诺给你的已经全部兑现了。我也放弃了自己的执念,选择去往生了,你怎么还抓着这件事不放呢!”
看着苏意一副打算把事情再次摊开到众人面前,打算寻找最终的真相的样子的时候,齐婉月一反常态的爆发了。
比起前几次更加歇斯底里,仿佛这个决定比她三十年来再次遇见秦无涯更加让她不能接受。
“事情真的结束了吗?”苏意看着她,亦不像是前几次那样和蔼,而是近乎于刀锋般的审视:“陛下,您说说,您觉得事情结束了吗?”
她猛地把话传给秦无涯,却看见齐婉月的脸又白了几分。
“月儿,你一直都知道,其实他没死是吗?”
秦无涯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自己狼狈的状态,径直的走到了齐婉月面前指着齐丞泗问她。
“我!”齐婉月语塞,使劲咬了咬下唇,不再出声。
“你不要为难月儿,我死了,这是从一开始你就知道的。”齐丞泗从秦无涯面前将齐婉月拉到身后,然后淡淡的说道:“我不过是在这世上徘徊了一段日子而已,不然的话我又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把月儿逼死的呢?”
“你胡说!”秦无涯怒目圆睁:“什么叫我逼死了月儿,明明就是你,你算计了一切!如果不是你做了这一切,我又怎么会对齐家出手,月儿又怎么会因为这件事想不开选择自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告诉月儿真相的那个季家的女人,也是你一早安排好的吧!”
当年,皇宫已经被他严防死守的像是铁桶一般,仅仅凭借一个已经失势的将军家的女儿又怎么这样轻易地就出现在皇城之中呢!如果没有齐丞泗的手笔,可能这一辈子齐婉月也不见得能够知道真相。
当然,在看见刚刚齐婉月的表现的时候,他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是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觉得,月儿不配知道事情的真相?”
齐丞泗将齐婉月护的更紧,然后像是挑衅一般的说着。
“可那真的是事情的真相吗?”秦无涯冷笑着:“没有一个帝王会忍受臣子的背叛;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有人一直窥觊自己的妻子!齐家,这两样都占齐了,如果你是我,你要怎么做?”
“可这就是你灭了齐氏一门而且不断地制造谎言欺骗她的理由吗?”
齐丞泗丝毫没有示弱的样子,不管他到底挖了多大的一个坑,但是秦无涯杀了齐家一家就是原罪。不管在世人亦或是齐婉月看来,这都是不能够被原谅的。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最后绝地反击的时候,他会选择这样的方法去做这一切的原因。
“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也付出了代价,三十年!”秦无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看向齐婉月:“但是我现在要问一句,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本来是有一肚子话要说的齐婉月在对上秦无涯眼睛的一瞬间,忽然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对不起,我骗了你!可是,你决定杀了齐家之后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对你付出的感情是真,那些爱和诺言也不是假的。我这么说,你能够相信吗?”
“你觉得,我还能相信吗?”
比起秦无涯那种蹩脚的,虽然算不上漏洞百出但是却在有心人眼中无法遁形的谎言遇上齐婉月这种没有人有一丝丝发觉的,几乎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而秦无涯,居然还为这样的谎言付出了三十年几乎所有的余生忏悔,思念。
现在想来,这一切好像就是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