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时日无多
医院,大门敞开,人来人往。
有人痛哭流涕,有人眉头紧锁,也有人长吁短叹,千人千颜,却少有喜笑颜开的。
一间诊断室,外面有几人在排队。
屋里有着头发半百的主治大夫一名,四十多岁的女助手一名。
还有一个身材略显瘦弱,面色苍白的的小伙儿坐在大夫的一旁。
大夫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诊断证明,又看了身旁明显还年轻的小伙,虽然见惯了这种情况,但是心中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说道:“你这病情不算严重,但是最好要住院治疗。你的家属有有过来吗?怎么只见你一个人。”
小伙儿咧嘴笑了笑,说道:“大夫,就我一个人来的。”
停顿一下,看出了大夫的欲言又止。
小伙接着说道:“没事的大夫,是什么病情您就和我说就行了。我自小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根本就没什么亲人。
不怕您笑话,我之前在第二医院检查过了,怎么病情我也知道。只不过不敢相信,怕是误诊。所以又过来检查一下。
虽然自己也知道误诊的几率很低,但是谁还不带个侥幸心理呢,您说是吧?”
小伙儿说的很坦然,说完又从外套的内兜里拿出来一张折叠方正的白纸。
先是打开白纸,小伙儿这才递给了大夫,只见上面白字黑字的写着:
西南省第二医院重症诊断书
姓名:韩露。性别:男。年龄:27岁。类别:血液科。
最终诊断:该患者为急性污染性血液疾病(晚期)。
建议:1:住院观察治疗。
2:注意休息,预防感染。
3:虽然不具备传染性,但仍不可随诊。
主治医生:李坤
诊断时间:元历666年6月6日
白纸不大,字也不多,却是催人性命,收人魂魄的生死书。
看到这张纸,心惊胆寒,惶惶不可终日的居多,能喜笑颜开,安心定志的能有几个。
韩露检查之前也是只觉得自己的精神越来越萎靡,晚上睡不好不说,食量也差,正巧那几天发了一笔小财,就想着去医院检查一下呗,谁知道又有什么新的流行病症了,拿几天的药吃吃自然也就好了。
结果,这结果一出来,却是吓了韩露一跳,他窝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足足待了三天,吃更吃不好,睡更睡不香,纠结了许久,这才又换了一家医院,再做一次检查。
虽然嘴里安慰着自己再大的医院也有误诊的情况,可心里知道,自身的症状却做不得假,再检查一次也不过是平白花一些钱罢了。
可再转头一想,这个时候了钱还算什么,不就是花的嘛。
钱是王八蛋,花完了咱再赚。
就是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时间再赚钱了。
大夫接过诊断书看了一看,没有说话,却是把自己手中的诊断书也递给了韩露。
韩露接过来,目光扫视,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诊断书和自己刚拿出来的诊断书除了有几个字不一样之外,别的却都是一样的,尤其是最终诊断上面,病情竟然是分毫不差。
韩露不自觉的呼吸加粗了几分,眼睛虽然还看着诊断书,精神却不知道跑到哪里了,只感觉自己一阵恍惚,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勉强咧嘴笑了笑,那僵硬的表情还不如不笑,问道:“大夫,以您的经验我还能活多久?”
大夫踟蹰一下说道:“你这病虽然严重,但是好在症状轻微,安心住院治疗的话,也未尝没有治愈的可能,现在医疗技术日新月异,保不准明天就有特效药出来了。”
韩露定定的看着大夫,说道:“大夫,您也不用安慰我,我在第二医院确诊后,不知道查了多少资料,问了几个大夫了,自然知道这个病已经可以称之为绝症了,等死的那种。
好处就是您说的症状轻微,不像别的病症那样痛苦。
不瞒您说,住院我是不考虑了,我可不想在最后的这点时间再把自己锁在这里。趁我手头还有些钱,我想着四处走走,看些我以前没看过的,吃些我以前没吃过的。
我的心态很好的,您放心,我只是想知道,以您的经验来看,我还能活多久,我也好合理的安排一下剩余的时光。”
听完这一番话,在看着韩露一脸淡然的表情,大夫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以我的经验来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还有三个月至半年的时间。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经验之谈罢了,人体玄奥,谁也说不准的。”
话从嘴边说出来,大夫就有些后悔了,因为这不符合医院的规矩,经验是经验,涉及人命的变数太多了,说准了,说不准都不好。
正常人还好一点,遇上那些个无理取闹的病人或者病人家属,说准了会认为是你咒的,说不准,又会说你是庸医,到时候再来医院大闹一场,就算没什么后果,那也是脸面无光啊。
所以遇上这种问题,大夫一般都是不会说的,只会说些安慰人的话。
韩露原本是不懂这些的,可是这三天来不管是给自己诊断的医生,还是自己又问的几个大夫,问到这里,都没人说个准确数,韩露这才想明白。
眼前的这名大夫既然能告诉自己,自己已经是承了人情了。
不过自己已经是快要死的人了也没有什么好客套的,拿起两份诊断书,向着大夫说了句谢谢,然后轻鞠一躬,便转头走出了诊断室。
趁着下一个病人还没有进来,一直在一旁的女助理问道:“洪大夫,您怎么能给病人解答这样的问题呢,万一到时候说不准了,人家再找上来,那多不好看吧,您忘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儿了。”
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就是一个大夫没管住嘴,回答了病人这样的问题,结果病人过了那个时间都没死,然后人家带着许多的家属就来医院闹事儿了,虽然也没赔偿个什么,但是当时闹得大家都挺无光的,后面开会,医院领导也是三令五申的强调不许说这一类的问题。
话都已经说了,洪大夫只能是强撑着说道:“没事的,我看那小伙儿也不像是个不讲理的人。”
心里却想到,他说他是个孤儿,没个亲戚,我要真是没说准的话,估计他也不会来闹吧。
也说不准,人家没有亲戚还没有朋友吗?真要来闹了,我这老脸往哪放?
罢了,罢了,说都说了,只盼着自己能说准吧,再有这事儿,自己打死也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