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与气合，功法变异
“师哥！”
感受着体内暴涨的真气，宁中则正欲同岳峰分享这个喜悦，却见漫天剑影纷飞，岳峰的身影随着飞舞的长剑上下翻飞着。
华山剑法迅捷险峻，以‘奇、险’著称，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历代祖师千锤百炼琢磨出来的绝技，招法严谨，可似现如今岳峰这般，东一招西一式，完全打乱了剑法的顺序，甚至在变招之时，连许多技法动作都做出了调整，但在岳岳峰手中使将出来，整套剑法非但没有半点不协调的地方，反而看上去有股子行云流水顺畅感。
最关键的是，宁中则完全猜不到他的下一招究竟会是什么。
若是临敌之际，就算熟知华山剑法的对手，也决计猜不出岳峰的下一招，自然也就无谈克制。
宁中则的眼睛先是一亮，好似发现了一座新大陆，可没过多久，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
待得岳峰收剑而立，宁中则沉着脸纠结的道：“师哥，你这剑法······”
岳峰洒然一笑，似是猜到了宁中则的想法，迎着宁中则的目光道：“师妹是想说我的剑法走上了剑宗的邪路？”
宁中则点了点头，可心中却又无比纠结，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似岳峰这般用剑爱你，才是对的。
岳峰道：“所谓剑、气之争，看似是理念之争，实则是本派内部，两股势力对于权利的争夺罢了，内功为本，外功为用，二者之间缺一不可，似师妹所修《混元功》，须得以内功心法，配合《混元掌》一起内外兼修，方能臻至大成，若是舍弃了《混元掌》，《混元功》还是《混元功》吗？”
“哎！”岳峰说的道理宁中则又何尝不知，可昔年因剑、气之争死去的华山前辈高手实在太多，其实不论是他们两口子还是剑宗那些余孽，都很清楚这一点，可就算是因着脸面，还有那些死去的前辈高手们导致双方积累下来的仇怨，他们心里纵使明白，嘴上也不能承认。
否则气宗的岳不群又何须去练什么夺命三仙连环剑，那可是剑宗的绝技，剑宗的封不平又为何苦苦钻研内功。
岳峰再度语重心长的道：“师妹，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咱们也该放下了，况且如今我华山已然势微至此，若是你我还一味执着于剑、气之争，我华山只怕就要就此没落了。”
“师哥·····我······”宁中则却还有些纠结。
“师妹，你看！”岳峰足尖一点，身形后跃出丈许，当头一剑劈下，势若奔雷，旋即旋身圈剑横削，再接一式反撩急刺。
“夺命三仙连环剑？”宁中则下意识便惊呼出声。
岳峰收剑倒持于臂后，“师妹觉得我练的如何？”
宁中则沉吟片刻后道：“威势速度皆不亚于昔日剑宗高手，至少····至少······”
“至少有十年苦工。”岳峰坦然道，宁中则闻言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头。
“练气之道，讲究循序渐进，并无捷径可走，可内功修炼进境缓慢，若没有十几二十年的苦工难见成效，可如今外有魔教虎视眈眈，内有嵩山左冷禅野心勃勃，还有剑宗的师弟们，不知躲在何处，也不知何时便会回来，值此内忧外患，危急存亡之秋，为了华山传承，你我又岂能不思变通。”
“近些时日我读了不少道书典籍，悟出一个道理。”
宁中则问：“什么道理？”
岳峰道：“法为人用，并无高下正邪之分，莫说剑宗之法，便是魔道功法，只要心怀正义，用来行侠仗义，锄强扶弱，那便是正道。”
宁中则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道理并不难理解。
“咱们练功习剑，为的是强身健体，保全自身，行侠仗义，练什么功其实并不重要。”
岳峰又道：“就比如方才的夺命三仙连环剑，若是我华山门下弟子人人皆会此剑法，纵使他们功力不济，可在行走江湖，危急之时，凭借这门剑法，他们就能多一个保命的手段。”
“师哥······”宁中则本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面前似有些陌生的岳峰，想起令狐冲、梁发、陆大有这些弟子，还有自家女儿，到了嘴边的话却又憋了回去：“不管师哥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师妹！”岳峰上前桌去宁中则的柔夷，攥在掌心，望着她的眼睛，语气真挚的道：“这么多年来，若非有你在我身边，只怕我早就撑不住了。”
此时此刻，岳峰已经全然把自己代入到岳不群这个身份里去了。
“师哥！”夫妻二人扶持多年，个中艰辛宁中则比谁都清楚，如今岳峰做出这般决定，宁中则又如何不知道岳峰的苦心。
一切都是为了华山。
······
是夜，宁中则正打算打坐练习内功，还没开始，就觉得身子一轻，人已经岳峰一把抱了起来。
“师哥！”看着岳峰看自己那暧昧的眼神，宁中则哪里还不明白这牲口的意图。
“今日不方便。”
“不方便？”岳峰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师妹天葵来了？”
“嗯！”轻若蚊蝇般的声音，若非岳峰功力精湛，耳力过人，只怕都未必能够听见。
“既如此，那今日咱们便换个法子。”
“换个法子？”宁中则疑惑的看向岳峰：“换什么法子？”
岳峰却并未回答，而是径直将宁中则抱上床榻，旋即自己也上至宁中则对面盘膝而坐。
“师妹，你我双掌相抵，凝神静气，各自运功。”
宁中则虽然不解，可还是依着岳峰的吩咐，抬手与岳峰双掌相抵，凝神静气，开始运转《混元功》。
岳峰也同样运起《紫霞功》。
二者分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功法，可在冥冥之中那神秘莫测的‘神种’牵引之下，不仅在各自的体内各行周天，甚至两股截然不同的真气，透过二人相对的双掌，流转至对方的体内，两种真气非但没有相互排斥，反而犹如太极的阴阳鱼一般相互交缠乃至融合，二人所修的两种功法，也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发生了变化。
二人的意识也随着真气探入对方体内，与真气相合，实现了精神层面的交融。
各自体内的阴气和阳气也随着真气的运转，意识的交融，也被调动。
待到二人醒转之际，已是翌日清晨。
四目相对，二人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惊讶之色。
“师妹！”
“师哥！”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师妹（师哥）先说吧！”
二人再度同时开口，岳峰洒然一笑，宁中则的嘴角也扬了起来，岳峰率先开口：“师妹是否感觉到了？”
“嗯！”宁中则点头道：“只是怎么以前从未听爹提起过，历代祖师留下的手札笔记之中，也并无这般记载。”
岳峰道：“华山九功，本就是历代祖师传承下来的，或许几百年前，这些功夫皆是从某门神功绝学之中演化而来，只是我们这些后辈弟子没有祖师的才情天资，无法尽窥全貌，只能修炼其中一部分。”
“你我二人正好符合某种契机，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开启了这份契机。”
宁中则也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可能：“师哥有没有发现，除了内功之外，近几日不论是练剑还是拳脚，都跟开了窍一样，往日许多晦涩之处，稍加思衬，便豁然开朗？”
岳峰点头道：“不错，我也有同感。”
“师兄可知这是为何？”宁中则疑惑的问。
岳峰眸光闪烁着，思索片刻后才道：“师妹可还记得，昨夜你我二人练功之时，意识好似随着真气一同进入彼此体内，彼此交缠，逐渐壮大？”
宁中则道：“难道是因为这个？”
岳峰道：“依着道家的说法，修炼分做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以及炼虚合道四步，或许你我机缘巧合之下，已然踏入了第二步。”
“炼气化神？”宁中则秀眉微蹙，俏脸之上仍旧还有着几分不解。
岳峰并未回答，只是望着宁中则，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
······
山上的日子清减，没什么娱乐，岳峰白日里练习拳脚剑法，传授徒弟们武艺，督促他们练功，夜里便同宁中则双修，偶有空闲，便从书楼里寻些道书、游记、前辈的手札来打发时间，日子过得虽然单调，可每日功力的进步和剑法拳脚上的进展，却也足慰人心。
至于思过崖密洞内的五岳剑法，岳峰并未急着去拿，他心里很清楚，他去或不去，那密洞就在那里，洞内记载的剑法也在那里，如今他继承自岳不群的诸般华山剑法，除了一门基础剑法，一门养吾剑法，和夺命三仙连环剑之外，其余剑法都尚未修至大成，岳峰自不急着去取那洞中记载的剑法。
反倒是宁中则，自打上回和岳不群解开了心结之后，剑法可谓突飞猛进，已然将几套剑术尽皆练至大成，隐约间，有将数门剑法融会贯通，更上一层楼之象。
值得一提的是，梁发和施戴子自打被岳峰传授《混元掌》之后，便日以继夜的苦练起来，勤奋程度较之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混元掌》作为外功，练的是他们一身筋骨皮膜，增的是他们一身气血，也是一门可以用勤奋弥补天分的武学。
二人勤练不缀，进境颇为喜人，加之先前入门多年打下的基础，年前就被岳峰传了混元功，内外兼修之下，功力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惹得其他弟子羡慕不已。
岳灵珊更是跑去缠着宁中则，让宁中则也给她开个小灶，宁中则得了岳峰的授意，早就有了传功给岳灵珊的意思，可岳灵珊不想练《混元功》这种“笨功夫”，宁中则便传了她同属华山九功之一的《抱元功》。
高根明也被岳不群叫去，传了《混元掌》，唯有陆大有和英白罗二人，一个是平日练功不勤，一个是入门时间尚短，根基尚浅，未得传授进阶功法，陆大有得了一门破玉拳，英白罗则得岳不群传授了玉女十九剑。
反观作为大师兄的令狐冲，眼瞅着师弟师妹们个个都被师傅师娘传功，虽然很替师弟师妹们高兴，可心底不免有些失落。
“不错，忍了这么久，竟还能耐得住性子，看来之前是为师小看你了。”
话音刚落，岳峰的身影便出现在令狐冲身前。
“师傅！”
“弟子拜见师父！”令狐冲急忙向岳峰见礼。
“行了，起来吧！”岳峰轻轻一抬手，看着令狐冲：“心中可有怨言？”
令狐冲急忙拱手躬身：“弟子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没有。”岳峰道。
“师傅，弟子······”令狐冲还想解释，却被岳峰再度抬手打断。
“可知为师为何迟迟不传功于你？”
“许是弟子资质愚钝。”令狐冲小声说道。
岳峰摇头道：“非也。”
“你的根骨和悟性在众弟子之中是最好的，便是为师和你师娘，也比不上你。”
“可惜你性子太过浪荡，说的好听些，是潇洒恣意，放荡不羁，可说的难听些，就是没心没肺，只顾自己，不知何为责任，不堪重托。”
“弟子惭愧。”令狐冲立即双膝跪地，给岳不群重重磕了个头。
“可还记得我华山七戒？”
“记得！”
“本派首戒欺师灭祖，不敬尊长。二戒恃强欺弱，擅伤无辜。三戒奸淫好色，调戏妇女。四戒同门嫉妒，自相残杀。五戒见利忘义，偷窃财物。六戒骄傲自大，得罪同道。七戒滥交匪类，勾结妖邪。”
“此番你犯了第几戒？”
“第六戒，骄傲自大，得罪同道。”令狐冲如实说道。
岳峰看着令狐冲的眼睛问道；“华山七戒你记得如此清楚，为何要犯？”
“弟子一时兴起······”令狐冲想要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你我都不是圣人，你会犯错，我也会犯错，我们不怕犯错，怕的是我们分明知道自己错了，却不去改正。”
“你是我门下首徒，在外人眼中，你便是华山派的下一任掌门，你在江湖上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不仅仅是你自己，还有我，还有整个华山派。”
“弟子知错了。”令狐冲一脸愧疚的叩首认错。
“哎！”岳峰叹了口气。
岳不群和宁中则没有儿子，是以便早把令狐冲这个他们一手养大的大徒弟当成了自己儿子，可令狐冲却几次三番的违反华山门规，滥交匪类，勾结妖邪，与田伯光为友，和向问天交好，又学来一手精妙高深，却又不知来处的剑法，惹来岳不群的猜忌，师徒二人才渐渐离心离德。
“罢了！罢了！”
“同样的话，为师已经说过无数次，你听腻了，为师也说腻了。”岳峰道：“左右华山派将来也是要交到你们手里的。”
说着岳峰便自怀中取出一册线装的蓝皮书，递给令狐冲：“此乃本派至高心法《紫霞神功》的秘籍，其上还有历代祖师和为师修习此功的一些心得，你且拿回去，好生钻研，为师只盼你能青出于蓝，将我华山派发扬光大，莫要白费了为师这么多年对你的教导。”
说完岳峰便负手转身，再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口中喃喃道：“老话说得好，儿大不由娘，你的路终究要你自己来走。”
“师傅！”
令狐冲看着岳峰离去的背影，竟察觉到了几分萧索之意，看着手中的《紫霞神功》秘籍，一时之间，令狐冲心中百味杂陈，此前诸般回忆不由自主的在心头浮现。
恩师十多年如一日的谆谆教导，师娘待自己犹如亲子一般体贴入微的悉心照料，令狐中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紫霞神功》秘籍，心中暗道：日后定要痛改前非，莫要再让师傅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