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翡色的骑士姬
“听说了吗？蒙多出现了妖魔！”
“出现妖魔有什么好奇怪的？要是没有妖魔出现才奇怪吧！”
“但我听说这次很多佣兵都一去不返，就连一整支圣骑士团都折损在了那里！国王破格把这次任务的等级提高到了[SS]。”
“也就是说……国难级别？”
身形高大的男人推开酒馆的门走进来，他的出现使原本吵闹的酒馆顿时安静下来，男人找地方落座，黑棺一样的箱子放置在脚边牵动着锁链哗哗作响。
“切，说到什么就来什么。真晦气！”
“那是……红色的死神！就在前不久，以一人之力覆灭了一整个国家！”
“他的通缉令被撤销了吗？怎么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里？”
“还不是因为那位大人，多位国王的联合通缉令才被撤销。”
“那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的权力？”
“据说他是一位超级贵族，持有着全世界三分之一的货币，掌控着世界贸易的天平，但却从没有人亲眼见过他。”
“什么红色的死神？只是勉强捡回条命的疯狗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酒馆里的气氛再起变得吵闹起来。
“这……位客人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浅绿色头发的女童抱着菜单走到亚斯汀面前。亚斯汀接过菜单手指在上面滑动。
这是一只几近惨白的手，似乎它的主人身体格外羸弱。透过皮肤冰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手指格外修长，淡金色的指甲修剪整整齐齐。
“菜单上的这一页，这一页还有这一页，除了这道炒花椰菜剩下的都上一遍吧。”
酒馆里气氛再次凝固，随后众人发出了此起彼伏的笑声。
“哈哈哈哈！什么狗啊？吃这么多，这分明是猪嘛！哈哈哈哈！”
“这……这位客人，我们这里的菜分量都很足，您一个人恐怕吃不完……”
“照我说的做就好。”亚斯汀扔出一袋金币。
女童连忙接住，菜单却不慎掉到了地上，她蹲下来捡起菜单，抬头刚好对上了亚斯汀的眼睛。
红宝石般的眼眸中，瑰丽的暗金色竖瞳流转！森罗可怖，妖异非常。
“啊！”女童吓得跌坐在地上。
“切～真是双令人恶心的眼睛。”某一位客人将酒泼在了地上如是说道。
下一秒，酒液在空中凝结成冰。
银蓝色、蓝紫色的气息以亚斯汀为中心向外扩散瞬间笼罩了整个酒馆。所有人身体都止不住的颤抖，瞳孔开始涣散，他们想要逃离这里，但身体本能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们试图移动半步都做不到。
“想死一遍试试看吗？”亚斯汀戏谑的说道。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使众人无法发出声音，也就无法回答。
这就是“百万人级的杀人鬼！”
气息消散，众人瘫软在座位上衣服早已湿透，地上留下的不知是汗水还是尿液。
“圣子大人前面的港口就是蒙多了，那里远比您之前所在的格尼乌斯繁华的多。临行前教皇大人吩咐过，先尽可能搜集情报，所以圣子大人，虽然这把刀能帮助您控制力量但还是不要轻易使用，引发恐慌招来圣骑士就麻烦了。”
黑衣的执事与少年立在船头，少年银色的眼眸如同钻石般璀璨。迎面吹来的海风似乎夹杂着一些不属于海水的腥臭味。
“塞万提斯，你难道没有察觉到吗？”少年声音冰冷。
“这是……，噢，临海居住的人们通常以贩卖水产为生，会有血腥味并不奇怪。”
“不，老爹对危险的直觉一向很准，这个港口已经没有能够称之为人的东西了。”
“你在做什么？笨手笨脚的！是活腻了吗？”
酒馆的厨房里传来碟子打碎和老板娘厉声呵斥的声音。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看你是不想在这干了！赶紧收拾东西给老娘滚！”
“老板娘，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你老板娘，别赶我走！我姐姐病得很严重，还在等着我赚钱买药回去给她，求求你了老板娘！呜呜呜～我真的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浅绿色头发的女童跪在地上，慌乱的整理着摔碎的碟子，同时不停地恳求着对方的原谅。
“你姐姐病得很重和老娘有什么关系？快滚，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姐姐她就快要死了，求求您不要赶我走，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工作！请不要赶我走！”
排骨很不错，这鱼的面衣应该再薄一些，酱汁再甜一点会更好吃，牛肉有些老……经历了刚刚的骚乱，酒馆里只剩下了亚斯汀一名食客。
亚斯汀的味蕾会告诉他食材如何处理会更好吃，配什么样的酱汁，酸甜如何配比。他曾经想过，如果不做赏金猎人了开一家食酒亭也蛮不错的，但这仅仅是无意义的奢望罢了。
满满一大桌子菜，现在空盘子已经摞的老高。
女童离开后并没有走远，而是坐在酒馆门口低声抽泣着。亚斯汀离开时瞥见女童满手都是被碎瓷片划出的伤口。
“刚刚的金币已经远超出那顿饭的价值，多余的钱为什么没有留下来拿去给姐姐治病？”
女童抬起头浅绿色的头发遮住了一只眼睛，满脸都是泪痕。
“我……我不能……私自拿店里的东西。姐姐说，没有信誉谁都不会用你……”
“那你现在不还是被赶出来了！”
“呜呜呜～姐姐…赛琳娜好没用……”
“拿去给你姐姐治病吧！”亚斯汀扔给女童一袋金币。
“这…不行！姐姐说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
“但你姐姐要死了哦。”
“……”
“她对你很重要吗？”
“很重要！姐姐是赛琳娜唯一的亲人了！请问……客人您是医生吗？”
亚斯汀愣了一下，医生？恐怕一百个医生拯救的生命加起来都没有自己屠戮的多。
“姐姐需要个医生，不知道买药能不能治得好所以需要个医生。”
“那就用这些钱去找一个好医生吧。”
“求求你，帮帮赛琳娜……”
亚斯汀刚想离开女童却拽住了他的衣角，那样的无助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她。
曾经有人这样告诉自己，亚斯汀你记住：能选择的生存方式分为两种，一种是不想死，另一种是想活下去！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好，我接受你的委托。”
“真的吗？谢谢您！谢谢您！”
亚斯汀跟随着女孩来到一处昏暗潮湿的桥洞，这里就是她们平时居住的地方。
“我们是孤儿，没有家。之前一直都是姐姐在照顾我，可是现在姐姐生病了……”赛琳娜这样解释道。
亚斯汀回想起很久之前自己也是经常在这种地方过夜。
“姐姐赛琳娜回来了，对不起姐姐。赛琳娜丢了工作……呜呜呜～”
“没事的，赛琳娜不哭，我们一起想办法，姐姐的病不要紧，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角落里一个微弱的女声回应着。
“姐姐骗人……呜呜呜～”
即使视野内的光线昏暗，亚斯汀依然可以看清角落里躺着的女孩。
女孩身形消瘦，部分皮肤已经溃烂，恐怕是长期营养不良与卫生条件太差所感染的疫病。身上萦绕的死力几乎快同自己一般，也就是说，她快死了。
每天又有多少无家可归的人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死去呢？
“是需要个医生吗？”亚斯汀出声问道。
“是有客人来了吗？咳…咳咳…是赛琳娜的朋友吗？抱歉，这里并没有东西可以拿来招待你……”角落里声音的主人有些愧疚，疫病已经让她几乎失明。
“无妨，是需要个医生吗？”亚斯汀再次确认道。
“但是我们没有钱，而且这个小镇里也没有医生，只有蒙多有。但是……”
“唔……妖魔吗？我会把医生带过来，在此之前别死了。”
亚斯汀知道女孩或许等不到自己回来，但无论委托内容是什么是否有意义，只要接受了就必须完成，这是亚斯汀作为赏金猎人的准则。
蒙多，塞勒姆市的重要贸易港口之一。塞勒姆属东南部沿海城市历史较为悠久，因地理位置原因战损较少各文明时期的古建筑得以保留。当地人以渔业和手工业为生，同时也吸引了很多外地游客慕名前来观光游览。
此刻的蒙多已不复往日的热闹，银色重铠的圣骑士把守在城门前，在圣骑士身后一模一样的翡翠骑枪组成的隔离带将整个港口包围封锁起来，骑枪的枪柄与护手为黄金打造整体精美绝伦，极尽奢华。与其说是一件武器倒不如说是一件华丽的工艺品。
“站住！这位先生，这里已经被封锁了。没有总骑士长大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两名圣骑士上前拦住了正欲闯进骑枪隔离带的亚斯汀。
“等等，你是…红色的死神！”圣骑士后退一步戒备着亚斯汀的一举一动。
“先生，我们并没有发布任何悬赏令，如果没有委托书还请回吧。”
“是吗？”
冰霜的长剑在亚斯汀手中凝结，双方剑拔弩张。
“可恶…这家伙听不懂人话的吗？”
“阿卡曼大人！”
突如其来的喊声打破了此刻胶着的氛围。另一名圣骑士快步跑过来伏在阻拦亚斯汀的圣骑士耳边低语。
“打开骑枪结界！”阿卡曼大声说道。
“可是阿卡曼大人……”
“这是命令！”
“是！全员戒备！准备打开骑枪结界！”
随着翡翠骑枪组成的隔离带缓缓拉开腐烂，浓腥的气味从裂口处喷薄而出。仿佛打开的不是通往港口的通道，而且通向地狱的大门。一只干枯，狰狞的利爪从中伸出，众骑士刚要再次封锁入口，阿卡曼举手示意无妨转头看向亚斯汀。
“里面的情况正如你所见的一样糟糕，你确定还要进去吗？”
森冷的寒光闪过，利爪被整齐切断伤口瞬间冻结，紧接着结界内传出了不似人声的哀嚎。亚斯汀并未理会阿卡曼径直走进骑枪结界内，结界重新恢复如初。
“阿卡曼大人，放任这种家伙进去真的没问题吗？”
“这是总骑士长大人的命令！不过我不明白，真的可以把这座城市的安危交到那种家伙手里吗？”
结界内的蒙多已成一片废墟，随处可见断垣残壁和奇形怪状的妖魔尸体，他们争先恐后的互相残食丝毫没有秩序可言，空气中弥漫着尸体腐败的气味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成群结队的妖魔将港口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察觉到了闯入者随即朝亚斯汀一拥而上。他们之中仍有一些依稀能够辨认出曾为人类的样子，金色妖瞳与异常发达的肌肉，丧失理智疯狂的渴求着血食，这是所有低阶妖魔共同的特征。
“已经没有活人了吗？正常来说不会有如此大规模的[妖魔之潮]，一定有人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就像上一次那样。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亚斯汀足尖轻踏巨大的冰山瞬间在脚下生成将一拥而上的妖魔尽数冰封，下一刻冰霜在手中凝结成百米长的巨剑，巨剑横扫妖魔便随着冰山一并化为碎屑，妖魔之潮瞬间被清出一片空地出来。
“都是些杂鱼，提不起什么兴致呢！这比400年前那次差的远呢！”长剑和长刀分别在亚斯汀的双手中出现，“双手刀剑之术！”
刀剑轮舞仿佛两轮银色的新月，一只又一只的妖魔在银月的切割下四分五裂，切开的伤口瞬间冻结使妖魔无法回复和再生。亚斯汀随即奔跑起来沿途的妖魔仿佛掉进了绞肉机一般无一幸免，片刻过后妖魔的尸体便堆积如山，即便如此妖魔的数量仍未见少。
“极刑王！”
寒冰的枪林冲天而起刺穿妖魔并与之一同升上天空。就在此时地面突然剧烈摇晃，一座肉山缓缓站起，它长有四颗怪物头颅和一只异常粗壮的畸形手臂，背部长着半只未进化完全的肉翼周身布满了眼睛和嘴巴。
“总算来了个大家伙！半觉醒体，融合妖魔，虽然没有太多智慧但比一般的觉醒者还要强上很多！”
亚斯汀暗金色的瞳孔紧缩变为一条竖线正式进入战斗态势，背上的黑棺分解猩红的巨剑握在手中。
“委托开始！”
亚斯汀快步接近融合妖魔而后纵身跃起，双手持剑对着其中一颗头颅狠很劈下，妖魔的一颗头颅被砍下但又随即再生。
“果然，这种程度的再生能力已经堪比觉醒者了，必须要找到核心才行。”
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亚斯汀畸形的巨爪随后而至，亚斯汀抬起狱龙牙格挡巨爪竟无法再向前移动半分，那看似与融合妖魔不成比例的身躯居然拥有着与之同等的怪力。狱龙牙趁机插进妖魔的手臂中，亚斯汀沿着手臂奔跑，手臂被纵向切开妖魔的鲜血喷涌而出在亚斯汀身后形成一道紫色的血幕。
“看来也不在这里，那就只能是心脏了！冥恸柩缚！”
漆黑的锁链从四面八方涌现将妖魔臃肿的身体死死缠住越勒越紧，妖魔痛苦的嘶吼声震耳欲聋。
紫色的妖力不断在妖魔口中收束并瞄准了亚斯汀，恐怖的妖力光束被释放。亚斯汀避开光束移动至怪物头颅面前，狱龙牙挥落将头颅砍下紧接着另一颗头颅的攻击袭来，亚斯汀躲闪不及半个身体被光束烧却殆尽。
“啊，真是……”
下一刻，亚斯汀的身体竟如同妖魔一般再生。
“缝魂之锁！”
锁链汇聚成巨大的矛钉贯穿了妖魔的心脏，与之一同贯穿的还有心脏中紫色的妖魔核心，失去了核心的融合妖魔化为了一滩血水与腐肉。
突然震耳欲聋的吼叫再次响起，另一只融合妖魔出现在了不远处。亚斯汀看到银发银眸的少年凌空跃起漆黑的长刀握在手中，磅礴的重力从天而降将妖魔死死压制，伴随着低沉的狮吼长刀斩落。
“重力刀·狮子威！”
长刀未至成倍的重力已率先将妖魔碾成肉泥。与少年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位身着执事服饰的白发老者。未等亚斯汀再多注意，一道黑影重重砸入地面已是奄奄一息。黑影全身包裹着漆黑的外骨骼，四肢的长度是正常人的两倍形如利剑。
“觉醒者。”亚斯汀感觉到了这家伙身上远超融合妖魔的妖力。
随后翡翠的骑枪坠落直插入觉醒者的心脏，紫色的妖血被吸入骑枪中而身体则腐败溶解。墨绿色长发的少女走近拔出骑枪，优雅的对着亚斯汀行礼。
“在下叶卡捷琳娜，克罗狄亚王国圣骑士团团长，无冕的三骑士。辛苦你了，赏金猎人亚斯汀。”
“那位[翡色的骑士姬]吗？”亚斯汀此时似乎明白了一切。
“是的，能被红色的死神留意是我的荣幸。接下来的事情就请交给我吧。”少女将头发撩至耳后浅浅一笑。
“也好，那么我的工作到这里就结束了而且看起来你并不需要什么医生。”
亚斯汀仍维持着战斗状态，妖异瑰丽的暗金色竖瞳如蛇一般森然的凝视着身前的少女。
“被发现了呢！”
“这算是一种试探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您的突然来访可是令国王殿下非常不安呢！更何况您现在还与那个[怪物]扯上了关系！”
“……”
“查理·霍尔拜因，国王殿下在前不久拒绝了和他的一次交易这间接导致了他的一队商船葬身海底，恰巧就在那时他撤销了您身上的联合通缉令，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那个家伙暗地里在谋划着什么报复。”
“我暂时并没有接到任何关于克罗狄亚王国的任务。”
“既然您这么说我就姑且先回去复命了。啊，对了，出于我个人的善意提醒您一下，那个家伙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关于他本人情报少之又少，他的存在仿佛就像是流传于坊间的怪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和您一样被称为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存在之一！很奇怪，不是吗？”
少女绿宝石般的瞳孔闪过一丝狡黠，与一开始的英姿飒爽形成极大的反差。
与此同时，赛琳娜和另一位女孩正调查着一个巨大的深坑。此刻的赛琳娜换上了干净的白裙，身旁的少女身着银色轻甲手持翡翠骑枪，赫然是赛琳娜生病的“姐姐”。粉嫩白皙的肌肤还哪有一点之前感染疫病的样子。
“看起来那边的事情处理的蛮顺利的，不过似乎又来了一个麻烦的家伙。仅仅一刀就解决了连红色的死神都感到棘手的融合妖魔，而且能够自由进出[灾厄调律]的控制范围还真是不简单呢。”
“报告总骑士长，蒙多内部残余妖魔已尽数剿灭！”阿卡曼带着一队骑士军恭敬的立在赛琳娜和少女身后，铠甲与武器上均沾满紫色的妖血。
“嗯，辛苦了。都回到各自岗位吧。对了，加派人手多留意一下由港口进入塞勒姆的人员，有可疑情况立即向我汇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