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旧忆（二）
吉夫挥手遣散了荷官并让护卫准备了把浮雕红松大椅，吉夫于庄家位置落座。
“哼～拉普拉斯别来无恙啊！”
“哪里哪里，还不是托您老人家的福。”拉普拉斯漫不经心的点上了一支雪茄。
“拉普拉斯，从前的恩怨今日就算一笔勾销敢不敢和我赌一局？”吉夫把玩着精美的色盅和骰子并时刻注意着拉普拉斯的表情。
“赌注呢？”
“就这间赌场怎么样？而且如果你输了则只需要抛弃桌上所有筹码即可。”吉夫大方的给出了一个极其诱人的条件，但遗憾的是吉夫并未看出拉普拉斯有所动容。
“嘶～什么？吉夫居然舍得这最大的一间赌场来赌？”
“拉普拉斯今天的运气是不错，但只凭借运气就想赢吉夫简直是天方夜谭！”
“吉夫到底想做什么？就只想赌拉普拉斯的这点筹码还是另有所图？”
“听说拉普拉斯杀了吉夫的几个小弟，吉夫打算报仇吗？”
吉夫的话仿佛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周围一众赌客之间掀起层层波澜，他们惊讶于吉夫的举动但又猜不出吉夫这么做的意义。
“不够！”拉普拉斯淡淡的回答道。
“什么？”吉夫有些不解。
“我要你手中所有赌场的管理权！”拉普拉斯的话掷地有声。
“额……这家伙是傻掉了吗？”
“那可是吉夫与另两位平起平坐的条件吉夫怎么可能答应他？”
“拉普拉斯这是在找死吗？”
“拉普拉斯，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得寸进尺！”吉夫惊怒的拍案而起而他的护卫们则立刻围住了拉普拉斯。
“吉夫，难道你不敢赌吗？这里可是你的主场。如果我输了不仅仅是桌子上这些筹码连我这条命也送给你，如何？”拉普拉斯玩味的望着吉夫，吉夫脸上阴晴不定抓着赌桌的手骨节分明。
“好，看你怎么死，一局定胜负！”
“好，就一局！”
骰子在色盅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吉夫的手看似毫无章法的晃动着，实际上这样的动作足以令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眼花缭乱。
拉普拉斯自认为仅凭自己根本无法捕捉到吉夫的动作但他仍然有稳赢吉夫的把握。
那个银发银眸的孩子，拉普拉斯发现他有着超乎常人的学习能力和记忆力，于是将所有游戏规则教给了他再辅以那孩子怪物般的计算能力，这才是拉普拉斯保持胜率的原因。之所以选择骰子，是因为拉普拉斯偶然发现男孩居然可以任意改变色盅内骰子的点数。此后他故意控制着胜率等待着吉夫关注自己，目的就是动摇到吉夫的位置继而由自己取而代之。
色盅最终被扣置在赌桌上但里面的骰子却仍在转动过了好久才没了声响。周围的赌客们都屏住呼吸死死的盯着色盅，他们相信此刻或许只有神才知道里面的点数到底是多少。而只有小部分赌客明白仍有一个人明确的知晓色盅内骰子的点数，那个人就是吉夫，他们在等待拉普拉斯给出结果。
这场赌局的胜负决定了小镇管理者的位置是否会出现变化。
吉夫表面上不动声色眼神却闪过一丝不留痕迹的轻蔑。他于赌桌上纵横这么多些年，对于色盅这种小把戏已是得心应手，甚至他想要几点就能随便摇出几点。
“决定了吗？是大还是小？”吉夫问道。
拉普拉斯默不作声暗中向男孩使了一个眼色。
“年轻人还是别太好高骛远，现在放弃赌局我还能留你一命。”吉夫面色从容仿佛已经拿捏了拉普拉斯的生杀大权。
“现在说放弃未免太早了，命不是靠别人留的而且自己争取来的。”
“哼～既然你不听劝解执意寻死那就休怪我不讲情面了。”
吉夫一改和善的面孔变得残忍与狡猾。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人，睚眦必报才是他的本性。
“一，二，三，六点小。”拉普拉斯语调平静的给出自己的答案。
“什么？不仅仅是结果，拉普拉斯居然猜出了点数？”
“这不可能，他是如何知道点数的？”
“这场二分之一机率的赌局难道不是靠运气的吗？”
“不，这不是二分之一！还有一个可能，吉夫不会忽略掉那个可能，是豹子！”
“会是豹子吗？”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哈哈哈哈哈！你输了拉普拉斯。三个六，豹子！等等，什么？”吉夫缓缓掀开色盅，然而色盅内却不是他摇出来的三个六。
“这是……”
“一二三六点小，拉普拉斯赢了！”
“这……这不可能！拉普拉斯你居然敢对我出千？”吉夫暴怒着起身一把捏碎了那三颗骰子。
“哦？那你倒是说说我是如何出千的？别忘了，这里可是你的主场！愿赌服输，从今天开始你名下的所有赌场就全归我拉普拉斯了！”拉普拉斯依旧淡定从容。
“呵呵，你说的对愿赌服输。这张是十五间赌场的契约但是你要有命拿才行！有一句话你没说错，拉普拉斯。这里的确是我的主场！给我封锁这里，一个不留！”
赌场的出口被一一关闭，护卫们提着钢刀一步步走近在场所有赌客眼神凶恶如同看待待宰的羊群。
“可恶，吉夫你这家伙！”
“连我们也要被灭口吗？”
“快逃，大家快逃！”
“真是该死！”
“饶……饶我一命！”
人们相互推搡，赌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所有赌客被卷入了一场无妄之灾。最外层的赌客已经陆续死在了吉夫护卫的屠刀之下，一场杀戮已然开始。
“哈哈哈哈哈，弱者没有胜利可言！”吉夫张狂的笑着，饶有兴致的观赏着这场杀戮。
护卫逐渐逼近了拉普拉斯钢刀随即挥落，突然银发银眸的男孩挡在了拉普拉斯身前。
“不许你们欺负我的父亲！”
冰冷的声音响彻整间赌场。那声音仿佛带着不可违抗的命令使所有护卫陷入了茫然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那个男孩有古怪。原来之前的赌局是他在暗中作祟吗？都愣着干什么？不用管其他人了，一起上杀了他！”
吉夫的话使护卫们恢复了神智，他们放弃了其他赌客转而一起冲向了男孩和拉普拉斯。
“死！”
冰冷的字眼从男孩口中吐出，五指划过空气留下五道犹如实质的白痕，所有护卫仿佛身中斩击一样肢体瞬间分崩离析，猩红的鲜血如墨般向四周泼洒，就连钢刀都整齐的断成几截。
“一群废物！”吉夫纵身跳上阁楼避开了斩击而后从怀中掏出一支古旧的笛子。
“驭兽术·恶灵招来！”
晦涩难明的笛音响起，伴随着笛音狂躁的鼠群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沿途的赌客被瞬间啃食成一具白骨。
“你们所有人都葬身在这里吧！”
拉普拉斯想不到吉夫会如此疯狂，他没想过把他逼迫到如此地步，事到如今就只能带着男孩逃跑了。还没等拉普拉斯做些什么男孩面无表情一步踏出，磅礴的重力毁灭般的从天而降瞬间将整间赌场化为一片废墟。
亚斯汀手持乌鸦骸骨般的怪异镰刀与高大的半人马妖魔于山谷中对峙。
镰刀总长达到四米，已是不能用于猎杀人形生物的规模，暗金色的刀刃犹如弦月。银蓝色的翼骨作为刀体连接着乌鸦暗金色的肋骨，肋骨包裹着如墨般漆黑的脊骨一路向下延伸化为奇长的刀柄，浑然一体妖异而优雅。刀柄上缠绕着漆黑的锁链，灰白的头骨眼中跳动着诡异的光。
如果说亚斯汀是令人畏惧的杀人鬼，那么现在可以说这把镰刀就是教唆杀人鬼的恶魔，只有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亚斯汀才能被称作“红色的死神！”
半人马妖魔体型差不多是亚斯汀的二十倍，异常强健的八足覆盖着暗金色的外骨骼每一步踏出都使得大地破碎，银色的双臂可以变化出无数种兵器，银发如雪，脸上罩着黄金的面具，那同样是从皮肤下生长出的外骨骼。
北方之男，白银之王伊斯力。四大深渊者之一，妖魔中的最强者。
亚斯汀忽然动了，银蓝色、蓝紫色的气息爆开行如鬼魅，那是肉眼无法捕捉的极致速度。伊斯力银色的双臂一只变作巨大的战斧，另一只则为奇长的巨剑以同样的速度冲向对方。
双方在一瞬间拼杀了几百次，镰刀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极致冰冷的暗金色龙息在伊斯力身上留下无法修复的创伤，同时死亡的意志不断侵蚀着他巨大的身躯。但伊斯力的血气却过于庞大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于他来说连受伤都谈不上。反观亚斯汀一番拼杀下来浑身上下如同被铁犁犁过一般纵横着深可见骨的可怖伤口。
伊斯力战斧折断，长剑布满裂痕，双方各自退远。
“没想到你这么久不进食了战力竟没有退步多少。”亚斯汀一边回复着身上狰狞的伤口一边说道。
伊斯力单手化做弓弩，弩床上插满了粗大的银色箭矢以防备亚斯汀的暴起攻击。另一只手化为长刀将燃着暗金色龙息的血肉割下以便新的血肉长出。沾着紫色妖血的血肉掉在地上立刻被龙息吞噬，极致的低温连同土地都被冻结。
“说吧小子，你的目的不仅仅是来找我打架这么简单吧？”
“还有喝酒！这是罗纳得特有的烈酒，尝尝。”亚斯汀收回镰刀坐在地上从一旁的包裹里取出两个橡木桶将其中一个拋给伊斯力。
伊斯力打开橡木桶，金色的酒液散发着醉人的酒香。
“你知道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个人类国度吗？”亚斯汀缓缓开口。
“是叫什么巴尔干之类的吧？偶尔听手下的妖魔提到过。”
“那里的国王宣称你在七天后将会攻占巴布尔。”
“所以你是来讨伐我的吗？赏金猎人亚斯汀？”
“我已经提前去过那里了，那里的人们早已经被种下了莉芙路的【妖魔之种】再过不久他们全部都会变成莉芙路的食物，真正想攻占那里的是莉芙路，而她真正的目的是你，伊斯力。她想吃掉你继而再去吃掉其他深渊者进化为【王座】！”
“其实莉芙路不久之前来找过我了，可惜那个毛头丫头实力平平重伤逃走了。这件事情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莉芙路和我谁都奈何不了谁。”
“但是莉芙路为此准备了一国的飨食如果你输了，我可不认为自己能够杀得掉莉芙路这个半吊子新王，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莉芙路进食。”
“你想赶在莉芙路之前把那个国家毁掉吗？”
“就是这样！”
“那把武器也不是那么好操控的吧？你的身体应该已经快承受不住它带来的负荷了，有朝一日你会被它吞噬同化的。”
“不用担心，我只是为了维持四大深渊者之间的平衡而已，而且我的身体我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这是我的罪。”
二人沉默，良久伊斯力开口问到，“对了，那边那个小姑娘是你带来的吗？”
“糟糕，被发现了！”
女孩踉跄着脚步慌不择路的逃窜，而冰制的长矛破空袭来刺破女孩的衣袖将其钉在树上。
“你是谁？”
亚斯汀语气冰冷冰霜的长剑直指女孩喉咙，暗金色的瞳孔变成一道竖线进入战斗态势，鬼气四散开来将女孩包围。
“真是奇怪，对生命如此敏感的你竟然没能发现一个活人跟着你上山？”伊斯力有些不解。
“我也不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亚斯汀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一身漆黑劲装黑发黑瞳。齐耳短发，有着健康的小麦肤色，身后背着一柄古朴的巨剑。
“我叫露西亚·恩格华兹是来委托你的，快放开我！”
“我没时间接受你的委托，赶紧离开这里。”
“居然用这么危险的剑指着委托人这就是SS级赏金猎人的待客之道吗？”
“但是我还没有接受你的委托，你应该也听说过我可是被人叫做百万人级的杀人鬼。”亚斯汀收回长剑冷冷的说。
“哦～这样，身为SS级的赏金猎人居然和妖魔之间有来往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不清楚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女孩眼神中带着狡黠。
“你在威胁我？”
“哪里敢，我只想让你听听我的委托。我的父亲被奸人陷害最终丧命，整个国家也沦于他手，我想让你帮我夺回我的国家并为我的父亲证明清白！他不是什么昏君而是一个十分努力的贤王！”少女郑重的说道，“为此我可以支付足够的报酬，即便是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