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涌泉村日常与酒鬼的过去
…我们于宁静的无边黑暗之中看见了如此明亮的光，但它很快就消失了。我们在它消生之后搜寻，搜寻之后仰望，仰望之后追随。并将这种追随世代相传，直至终结…
我伸了个赖腰，将书翻至下一页。不出所料，文章遗失，和之前几本一样。
一个人看家的第一天，不知道李校长他到华亭了没有，有点想他。
小六和天一现在应该已经在空山了吧，前昨天看新闻上说，老白劫了辆火车，诂计是逃关外去了。
腿上的伤一点不见好转，也没个人照顾，小咪每天只会吃饭睡觉吐毛球，抓耗子还得我自己动手。
这两天闲着也是闲着，就研究了研究旅人的笔记，还真有点收获。
我发现他和一个神秘的组织有某些联系，但他并未提过其名字，只是叫它“组织”。另外就是一些关于“现世神明”的古老传说，年代非常久远，可以追溯到百年空白史。我特意在李校长家找了关于这些的书，可惜都是些老旧的残卷。
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想他…
此时旅人正睡眼惺忪的在河边刷牙，昨晩几乎花了一夜的时间洗完了旅途中积攒下的脏衣服，只睡了一会儿就又被隔壁家养的公鸡吵醒了。
“真是要命。”旅人心想“昨天那神棍不知道给仰善说了什么，那家伙回来哭了一晚上，睡着了还哭，比那小孩哭的还响。胭脂也是，果然不是自己的孩子就不操心，小孩哭那么大声还睡的着，最后还得我起来给换的尿布…”
洗漱完毕，旅人捧着脸盆搭着毛巾往回走。走到了宿舍门口，一眼就看倒了躺地上的酒鬼。
“我说昨一晩上没看见你，合着你在这儿躺了一晚上。”
“哟，这不牵马的兄弟么，怎么一个人儿，你马没了。”
“它上山里撒欢儿去了，到是你是怎么回事儿？”
“咋天那神棍不从仰善那儿坑了一百多块钱么，我和他后来聊了一会，聊的还很投机，然后我俩就一块儿喝酒去了，他请的客，喝了两壶，还要了碟茴香豆儿…”
“你酒现在还没醒吧。”
“瞎说，我根本没醉过。话说你精神不错啊，昨晚睡好了？”
“好个锤子哦，宿舍里头又破又烂，没水没电，隔壁家养的鸡半夜里头还叫了三次。”
“哈哈，三只烧鸡，你胃口还真大。”说罢倒头又睡着了。
“得了，你在这儿慢慢睡吧，我回头和校长说下你今天上不了工了。”旅人边说边上了楼。
层里的俩人还在睡，婴儿早就醒了，正在哇哇大哭。
旅人把奶瓶塞进了婴儿嘴里，转声去叫仰善。
“起来了喂，上课要迟到喽。”
“娘，我难受，起不来，你跟老师请个病假呗。”
“我不是你娘，而且你就是老师。”
见仰善还没醒，旅人无奈的扛起了他出了门，仰善的导盲犬大黄在他们后面跟了出来。
旅人又很快回来从流着口水做美梦的胭脂身边抱走了婴儿。
“真难想象她是怎么带着孩子从西边一路过来的…”
涌泉村学院小学部的校门口，早起的校长正叼着根油条刚打开了学校的铁门，就看见旅人扛着仰善抱着婴儿走了过来。
“哟，第一天上班就这么早啊。”
“嗯。”
“还特地把小刘老师扛来了，辛苦你了。”
“不辛苦。”
“昨还带了个孩子？”
“不碍事。”
“不碍事就行，另一个人呢，没和你一块来？”
“来不了，他喝高了。”
“行吧，看来今天又得我亲自看门了。”
旅人放下了仰善，拍了拍他。“去啊小刘老师，孩子们一会儿可就来喽。”
仰善摇摇晃晃的走了进去，嘴里还一直念叨个不停。
校长递给了旅人一根油条，看了眼仰善说。
“没想到何老师走了对他打机那么大，村里那群大婶也是真会嚼舌根。”
旅人嘴里塞着油条说“他也不容易，从小苦到大的…”
“苦？他可比你想象的幸福多了。”
“为什么着么说。”
“他家可是在北边首都数一数二的富户，光京城就有十多套房。”
“啥？”
“你也不想想，把一个残疾人陪养的如此优秀，并让他接受高等教育，没点家底可真做不到。”
“那他为啥会乐意来这儿？”
“他是李校董带来的人，说是什么要为世界积攒正确的业力。”
“这学校是李先生办的？”
“嗯，怎么了？”
“没啥。”
“先不说了，我还得安排新老师上第一节课咧。”校长边走边说“一会记得去打上课铃，广播室就在西边。”
不久之后，当太阳完全升了起来，全村的村民在孩子们的早读声中陆续开如下田劳作。村长看着学校的方向拂着胡子笑着。
“为天地立心，继往开来。为生民立命，彰显大爱。为往圣继绝学，接续文脉。为万世开太平，家国情怀…”
当然，并不是所有学生都在认直的念书。
“小叶，小叶…”
“咋了？”
“你不觉的刘老师今天怪怪的么？他一直坐在讲台上，都不下来走两圈，好像看不到我们似的。”
“他确实看不到我们啊。”
“也对，唉，你有没有发现他今天戴了墨镜，他平时可是只在眼睛上蒙白布的。”
“真的唉。”
（墨镜是酒鬼给的，他说自己也用不上就送仰善了，在旅人扛仰善出门的时候给他扣上了。）
两人还打算继续交淡，但下课钤响了。
“同学们先别急着下课，我简单讲俩句”仰善说“一会新来的老师要来我们班上课，都好好表现啊。尤其是你俩吴磊，刺头，新老师辞职了我唯你们事问。”
“还有那啥”仰善刚走出门又回过头说“林鑫焱，你爷爷今天有空不，我找他有事。”
“诂计没空吧，您知道的，他是村长嘛，肯定很忙的。”
“行吧。”
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响了，校长领着一个彪形大汉走进了教室。
“各位同学，这是你们的新老师，退役空军中士弗兰德斯先生。”
“哇，空军。”
“哇，外国人。”
“名位同学早安，我很荣幸来此替国家培育英才。”弗兰德斯说“因为我在退役前学到一件事，威力最大的武器是知识。”
“那第二的是啥？”
“我不是很清楚，也许是肩扛式反坦克榴弹炮吧。”
“您打过哪几场仗？”
“嗯，这个问题我不太方便回答。”
“您会开飞机吗？”
“当然，我还炸过三所学校。”
“哇哦。”
“好了，我们先开始上课吧。”弗兰德斯拿起了学生明单开始点名“林…金火同学？”
“老师，我叫林鑫焱。”
“哦我的天呐，你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
“村里的算命先生给我取的，他说我五行缺金少火。”
“啥？”
好不容易到了下课，校长早在门口等着了。
“弗兰德斯先生，看来您上的课比我想像中的顺利。”
“校长先生，您还是说官话吧，我以好几年没说母语了。”
“哦，好的”校长咳嗽了一声“这位是刘仰善老师，这个班的班主任，以后你们就用一个办公室吧。”校长又小声说，“小刘老师是盲人，平时注意点。”
“您好，刘老师。”
“您好，弗老师。”仰善说“冒昧的问一句，您为何会选择我们学校？”
“主要是因为我的夫人”弗兰德斯说“她是贵国人，是一位艺术家。她几年前来过这儿，似乎是爱上了这儿了，一定要住在这里。”
“弗老师是花旗人吧。”
“没错，哦，我也有个问题要问刘老师。”
“请讲。”
“您的双眼也是被毒气弹熏瞎的么？”
“呃…不是，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您的墨镜，我也有一样的，飞行员专用的遮阳墨镜。”
“啊？”
“抱歉，我来晚了，哎呀，睡过头了。”酒鬼傻笑着走了过来。
“你还知道来。”校长说“算了，不和你计较了，你去门卫室呆着吧，弗老师，我带您去办公室。”
弗兰德斯先生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您怎么了，弗老师？”
“我…看这位先生有些眼熟…”
“得了吧小弗子。”酒鬼说“你没看错，就是我。”
“你俩认识？”
“何止认识…”弗兰德斯叹了口气“他是我的英雄，我最尊敬的前辈，因为他，我才离开了佣兵团，加人了贵国军队…”
弗兰德斯接着说“空军中的王牌飞行员，人称飞天老酒鬼，飞机防冻液当酒喝，飞机可以横着开。传说，他曾经直接跳出机舱，用手雷击落追击他的敌机后又重新跳了回去…”
仰善和校长已经听傻了。
“但他背叛了我们，投靠了敌人，用枪口指向了自己的战友。木棍先生，我不明白，为什么…”
“首先，我叫林昆。第二，你以为我想这么做么，那群混蛋抓了我娘，我媳妇，我女儿，他们逼我的。可最后，我还是一个也没保住啊…”说罢，不知从哪儿掏出一瓶酒仰头灌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原来如此，用酒精麻醉自己好让自己忘却痛苦么。”仰善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