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本读不完的自传

这天中午一家人吃过喜宴回家，徐慧民直接回家，父子俩去理发店，刚到理发店，没一会儿就有人来理发。

要说的是，他们这里是那种老破小社区，没有几家理发店，理发店也就两家。所以生意还算可以，只要开门都会有人来的。

刚剪好第一个人，店里的电话响了，杨龙去接电话，说了两句就挂了。

“什么事？”杨国兵紧张问儿子。

这电话只要一响就有事，这电话是杨国兵专门为自己小区老人留的，小区有些老人不会用手机，碰到紧急的事，就给杨国兵打电话，小区老人基本上都知道这个电话号码。

“爸，赶快点，于大爷不行了，家里保姆又出去买菜了，家里没人，于大妈一个人忙不过来。”

“叫救护车了吗？”

“叫了。”

他们俩离开店，店门没有关，因为店里还有人，都是邻居，门不关没事。

“老于头，看来是不行，我们要给他准备了。”店里一个大妈说。

“嗯。”

这两位大妈也是个热心肠，小区的大妈都是热心肠，谁家碰到个这样的事，这些大妈都会第一时间去帮忙，人嘛，都会有这么一天，你今天不去帮忙，等你那天来了，也没有人帮你。

十来分钟救护车来了，父子俩领着救护人员上楼。

救护人员来到卧室，看了看就宣布人没了。

于大妈一听人没了，差点瘫下去，还好有杨龙扶住了。

“于大妈，节哀，大爷已经走了。”杨龙扶着大妈说。

杨国兵跟着救护人员离开于大妈家，到了楼下，先给自己媳妇打电话，让她过来，又给殡葬公司的一条龙打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

这一套杨国兵已经很熟悉了，这几年已经做了不少了，小区老人多，碰到这样的事不见多怪。

没多一会儿，楼下就来殡葬公司的人员，他们很快就把灵棚搭好了。

一个小时，于大爷儿子就和他的姐姐弟弟过来了，医护人员刚宣布于大爷走了之后，杨国兵就打电话给于大爷小儿子。

于大爷和于大妈总共养了三个子女，一个大女儿，两个儿子。只有小儿子跟于大爷他们住，他白天上班，晚上回来，家里白天一般就保姆照顾二老。

刚才在理发店的那两位大妈也已经慢吞吞得赶过来了，坐在小凳子上帮忙了，不一会又来了几个老大妈过来帮忙。

于大爷已经换好寿衣被抬到楼下灵棚内。他的家人已经都换上孝服，每来一个人过来吊孝，他们就会上来行礼。

杨国兵和妻子在人群中穿梭帮忙，忙到很晚才回家。

三天以后，于大爷的葬礼结束。

杨国兵开门剪头，来剪头的邻居聊着于大爷。

“人就这么没了，这辈子就没有了，太假了。”一个大爷说。

“什么假不假的，该吃吃该喝喝，儿子劝我戒酒，医生劝我戒酒，去他姥姥，不戒。”

说这话的是关九方关大爷，他是个老酒仙，现在一天半瓶酒，年轻时候一顿半瓶酒，他年龄已经快九十了，身体还算硬朗。

“关大爷，我听关哥说你有点三高啊。”杨国兵边剪头边问。

“听他胡咧咧，没有，医生的话不能当真，就是想坑你钱的，我才不给医院送钱呢。”

“对，酒是粮**，越喝越有劲。”

说这话是关大爷年轻时候的酒友胡大爷，只是他现在有点小中风了，已经不喝酒了。

“胡大爷，你嘴都歪了，还胡咧咧？”杨国兵笑骂道。

“剪你的头，小杨啊，牌呢？”

杨国兵给胡大爷指洗头沙发旁的抽屉。胡大爷拿出牌招呼其他老头打牌，他们这些老人来店里剪头，看到有年轻人过来剪头，他们都让着年轻人先剪，他们则沉着气在店里打牌，年轻人都剪好了，他们才轮流再剪头。

他们打牌的过程中，还在聊于大爷，这些大爷都是一起在煤矿上班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认识，都熟悉。

他们边打牌边聊着于大爷的过去，声音时而高时而低，出牌的速度很慢，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扑克牌在他们手里，也许只是聊天的媒介，有无都无所谓。

他们聊着别人的过往，神情没有悲伤和喜悦，在叙说于大爷的一生，听他们聊天就好像有人在读于大爷的自传一样，只是这是一本画了句号的自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