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未说出的话
公交车打一个踉跄，把韩筱筱颠醒了。
筱筱慌忙清点了一下行李，戴上耳机把头靠在了玻璃窗上。
窗外迷雾，马路繁忙。
我独自惆怅地依偎在公交车玻璃窗旁，整个世界都如同带有浅蓝色的滤镜一般。
她闭着眼睛沉思，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很像伤感MV里靠在公交车窗旁的哀伤女主形象吧。
然而韩筱筱还没来得及做出惆怅的表情，她的头被公交车行驶震得铛铛铛铛响，发出了清脆具有节奏感的声音。
看来青春疼痛伤感女主还是不好当的。
韩筱筱狼狈地拖着大行李箱，大包小包走出公交车。等她收拾完毕，太阳已经从浓雾中出现了。
吃完早午饭她拎着书包，迈着轻松而又沉重的步伐走去学校，
现在还早去学校路上还没很多人。
然而还未曾到学校，韩筱筱却反常地突然停下脚步，站在路旁，抿唇沉默了。
“好惨，为什么总要我大白天看到这些呢……”
韩筱筱心里一悸。
要走吗，我不太想管，好恐怖……但是如果任它在那里不管的话，过后情况会更糟糕吧。
戚文谦拎包正准备进入校门，迈进校门的一瞬间，他无意地往对面马路瞟了一眼，猛然发现马路旁边的小身影格外地眼熟。
棕白格子裙，米色针织衫，扎着丸子头的侧脸看上去好像哪个人？
眯着眼睛仍然看不清楚那人的半张脸，戚文谦再此后悔自己不应该不戴眼镜出门的。
怎么感觉那个人有点像韩筱筱呐，但不确定是不是她。
……她站在那里干嘛？
等人吗？
算了吧，关我什么事呢。
我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吧。
戚文谦望了几眼刚准备回头时，那个人影仿佛在犹豫了很久之后突然行动了起来，她蹲下身从书包掏出抽纸包，抽了很多张纸捏在了手上，再缓慢的靠近前方的马路中央。
戚文谦在看清那个让韩筱筱驻足于马路旁看了很久的东西时，瞳孔一震。
——那是一只躺在马路中央早已被碾得血肉模糊的动物。
韩筱筱站在路旁纠结了很久。
到底要不要管啊……以前看到这种情况妈妈都会叫我立刻走远，我一般都是转头就走的。今天也本来想着一走了之，眼不见心不烦算了。
但是……那个小猫真的好惨，好像是一只橘猫，我之前似乎见过它在公寓楼下转悠，虽然我真的不想仔细看，也没有那个胆子靠近……但是这里又没有环卫工，没有人处理放任不管的话，它会压得更加悲惨的……
犹豫了很久之后等马上没有车辆行驶时，韩筱筱深呼一口气，拿着大量抽纸攥在手上，双眼皱成核桃但又缓慢而坚定地一步一步靠近那只可怜的小猫。
“等等，你别动——”
一刹那，还未等韩筱筱接近，一只苍白有劲手拿着黑色塑料袋盖在了她一直不敢直接面视的小猫身上。
死相凄惨的小橘猫迅速地被黑色塑料袋盖住了。
韩筱筱瞪大了眼。
“谢谢你——噫，戚文谦？”
“诶，韩筱筱……”
戚文谦呼了一口气，他似乎跑了一段路，额头上浸出了一层薄汗。
“你还蛮勇敢挺善良的，敢处理车祸的小动物。但是遇到这种情况，千万不能用卫生纸碰。要用塑料袋隔开，不然手可能会被尸体上携带的细菌病毒感染的。”
“……好的，谢谢你。”
看着戚文谦可靠身影和安慰鼓励的话语，韩筱筱心中紧张恐惧已久的弦在那一瞬间得了放松，她心里一片酸涩，差点掉泪。
“我刚才真的好害怕……”
戚文谦拿出纸巾隔着黑色塑料袋包裹着小动物站起，起身时恍惚中听见了很快速细微的一句话。
戚文谦别过头，韩筱筱的手……好像是在发抖？他刚想看看她的神色，心里想着应该怎样安慰她时，韩筱筱已经转身蹲下了身子，抱着书包把抽出来的卫生纸通通塞了进去，忙碌的样子似乎拒绝接受他人的话语。
戚文谦突然感到了一阵失落。
我本以为她还会再说什么，她明明那么害怕，却还是选择上前，我还猜测她会被尸体吓哭，正想着用什么词汇安抚一下她紧张的情绪，再鼓励她什么的，结果发现，她好像根本就不需要我的慰藉。
也是，毕竟我也不是她的家人或者是好朋友，顶多算个同班同学或者邻居。
但凡是自尊心较强的人，都不太喜欢自己脆弱害怕的一面被他人看到吧，所以她也没有必要向一位异性同学倾诉自己的恐惧。
我们只是同学而已，我什么都不是。
戚文谦把那只已经冰凉僵硬的小猫封好在塑料袋投入垃圾箱后，去公共厕所用冷水冲洗干净双手。
冰凉的水流淌在深秋的气温里，有些冰凉刺骨。
再次来到校门口的马路旁，马路中央只有一小滩殷红色的液体，并没有那个熟悉的丸子头背影在等他。
戚文谦的眼在明媚的秋阳下暗淡了几分。
还是走了呢，我还自作多情地以为她还会在原地等我。
奇怪，因为是同学，我为什么会希望她能等我呢。
韩筱筱趴在座位上，心跳依旧跳得飞快。
妈呀，吓死我了……还好有戚文谦救我！当时一看见他，我差点失态叫声了，靠……如果我身旁是李胜男林茜，我绝对要抱在她怀里哭。男的也行，想要爸爸哄我。搁我初中，我绝对要抱着肖贤哭一场。
一想到肖贤那张可憎的脸，韩筱筱立马坐直，连哭的心情都没有了。
嗯……当时真的有这种想冲进戚文谦怀里哭的冲动。还好，我忍住了。没有失分寸。他帮我处理了小猫，我连个谢谢都没有，就这样跑了会不会不太好？唉，算了吧。已经跑了。还有啥好说的。
然后，那一段时间，韩筱筱除了和时燊安闹闹，很长时间都没有跟戚文谦正面照应。
高一无忧无虑，玩玩打打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上课节奏越来越快，快到韩筱筱有些措手不及。
班主任告诉他们要选课分班的消息时，整个班都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我们下个月就要选科分班了，物理历史2选1，化学地理生物政治4选2。
12月份要去实验高中学考，考你们不选的3科。
选课，是很重要的事情。你们一定要做好准备。所以这次放假你们要选择好你们的科目。下次放假的时候收。”
这使得韩筱筱这个假期十分苦恼烦闷，两个月好不容易整个班都混熟了，现在竟然又要拆散重新认识。
她坐在回家的车上都在想选科的问题。
反正我是一定要选理科的，物化是铁打CP，这两个是不能分开的。那生物和地理我选择什么呢？两个都背得好多啊，纠结死我了，还有，戚文谦选什么科呀？我们还会是一个班吗？
与此同时，戚文谦刚等完时燊安打扫完卫生才一起回到公寓。
“老谦呐，下个月就要选课走班了，你这次放假还是不回去吗？”
戚文谦刚打开公寓门，放下书包后边转身去住小厨房淘米。
时燊安则熟练地扔掉行李，一把躺在戚文谦床上。
“我不回去，还有，你给我下来。”戚文谦把米放进电饭煲，转身回头冷脸瞪着他，“别躺我床上，我不准人没事就住床躺。”
“老谦，你嫌弃我。”时燊安悻悻地坐了起来。
“我不准有事没事躺床上，我自己也从不这样。”戚文谦递给时燊安水杯后，坐在了凳子上。
“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吗？我妈说过两天会降温，她担心你会冻死，还问你平时都是自己做饭的吗，要不回去吃。”
“告诉苏阿姨，让她别担心我。我厚的衣服外套被子都有，而且我自己会做饭，是不会饿死的。”戚文谦无奈地摇了摇头。
时燊安一口干完水，拿着手机给母上大人回消息。
“老妈：悦悦表妹10岁生日宴席，你放学之后等着我和时老头开车来接你和小谦，你去他公寓等我吧！”
“好的，老妈，但是戚文谦说他又不回去啊。”
“老妈：他怎么又不回去啊？上次放假也不回，这次放假也不回？吃酒席他都不想去吗？那下个月要降温，他有厚衣服厚被子吗？”
时燊安抬头瞄了一眼戚文谦，回复到，“老谦说他过冬的东西都准备齐了，他说他会做饭不会饿死自己的。哎呀，他不想回去面对他的后妈弟弟，那就算了呗，他如果缺什么我再帮他带不就好了吗。”
“哎呀，让老爸快点开车吧，选科的事还没搞呢。”
时燊安用选科结束了妈妈的叨叨，“老谦，你说，选科你选什么科目啊。”
“大概率是全理，理化生。”
“啊？为什么不选择地理啊，我还挺喜欢地理的，我地理好像比生物高一些。”
“地理的职业范围选择很窄，录取大学的科目也不多，就业范围也不广，除非你想当导游之类的就业面还比较大，反正我觉得地理不太占优势。生物在高考后与优势比较大。”
“如果你愿意，政治也挺好的，反正到时候大学都要学政治。”
“啊，是这样啊，你搞得我也想选生物了。我讨厌背书，我最讨厌政治了——啊，我爸打电话来了，我走了！”
“我送你。”
戚文谦帮忙拿了一部分行李送到车上，又与时家夫妇寒暄的好一会儿，最后目送他们离开。
戚文谦挥手告别了时燊安家人们，回到了安静的公寓，整栋楼大概就他一户人家没有回去了，连高三的学生都回家了，唯有戚文谦依然留在此处。
好羡慕时燊安的家庭，戚文谦回到木桌前，回忆的还是时叔叔的热情，苏阿姨的关护，唉，我能不回去就不回去了吧，反正我早已失去了我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