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桂花街
“你愿意陪我去江城吗？”
期末考试正式结束，大家收拾教室，将考场模式挪回原型，戚文谦低头去后面找堆放多余书籍的书时，和同样蹲在地上找书的韩筱筱悄悄说话。
“去干嘛呢？”韩筱筱有些心虚于她书的破烂战损版和戚文谦整齐如同刚出场新书的对比。
“我妈妈有遗嘱在那里，小姨叫我去找到，分遗产，以免我舅舅他们还在锲而不舍……”戚文谦收拾书堆搬起，力气不如曾经的他此刻有些吃力。
韩筱筱分小书搬后，她抱起一小叠书，掂量几下，“好啊，我要去——要几天？我们住哪？”
戚文谦放下书感觉手部酸痛，“快的话一天，没找到，可能要多住几天，有地方住，住我妈妈江城的房子——桂花街。”
“你等我对我爸妈想个对策……”韩筱筱严肃脸。
转眼是七月暑假当天。
“啊——去江城啰……”韩筱筱背着书房，与戚文谦一起乘坐去往江城的高铁。
“所以你是怎么跟你爸妈解释……你放暑假前两天不回来的了？”戚文谦有些担心。
“哼——”韩筱筱打开某酷跑不用流量单机游戏，“我故意用期末考试发挥不好跟我妈吵了一架，逼她说出明天不来接我，正好如果我考差了她也不会惊讶有反转，反而还能增加惊喜——我放假当天早上就说自己要去北城朋友家住几天，说她姐开车接我，微信早给王悦登了，我妈打视频了就是说我在洗澡，瞒一两天是很简单的~”
“这么缜密的手段，感觉你是惯犯了……”戚文谦坐在高铁窗口旁出神。
他并不如表面上平静，其实内心很焦虑，总是忍不住想起四月份和舅舅们决裂，自己发烧独自坐高铁的感受……
要不是有筱筱陪我，我可能真的没有勇气一个人回江城，戚文谦撑头人斜眼瞟见韩筱筱专心致志操控小人吞金币跑酷快出残影的手速。
虽然给她造成了一点小麻烦，但是能和她在一起……我就很安心。
因为一人背着一包换洗衣物，戚文谦说地铁出站口要走好久，于是二人商量打的去目的地。
“到桂花街了。”戚文谦开门，给韩筱筱扶车门，他不受控制的颤抖得厉害，但语气和动作表情无碍，以至于韩筱筱没注意。
“我的天——”韩筱筱掂掂肩上的书包发出感叹，“你家是有多少钱？妈妈在江城还有独栋别墅？”
“我妈娘家确实很有钱……”戚文谦打开院子门，院子花园没人打扫，显得更加败落了，“但是再有钱又怎样呢？房子的主人已经不在了……”
韩筱筱想安慰，但不知如何开口。
金属大门缓缓推开，别墅内部精致的陈设映入眼帘，除了落了一层浅浅的灰尘以外和戚文谦离开时毫无差别。
第一眼最吸引人注意的莫过于客厅柜台的黑白遗像了，韩筱筱愣在门口没有作声。
戚文谦则一直冷脸面色无常，他沉默的打开水电表，给韩筱筱拖鞋喊她过来洗手。
“……我能去，四处探索一下吗？”韩筱筱甩了甩手上的水跃跃欲试，戚文谦点头后，又忍不住问道。
“筱筱你怕不怕？”
韩筱筱从一楼保姆房探出头，“我怕什么？”
“……房子毕竟是过世人的住处，我妈妈的遗像还在那里，你不怕吗？或者不担心冲撞晦气什么的……”戚文谦脸色似乎更白了，他紧张的抬头，双眸失去了神彩，如同深夜的星空一般黯淡无光。
“我不怕呀，我要怕嫌晦气什么的，就找借口不来了。”韩筱筱面色不善，很想拍拍他的嘴，让他不要说这种话。她上前握住他冰凉的手，“这是你妈妈，我为什么要害怕？”
“不怕刚死过人的屋子闹鬼？”戚文谦似乎感受到韩筱筱不悦的神情，他低头扣着把她刚冷水洗过温度也并不高的手上移到自己耳边开玩笑。
“如果逝去的亲人真的能变成鬼，我还真巴不得她来找你……”韩筱筱头抵在他怀里，蹭蹭蹭。
戚文谦搂着她喉咙滚动，想说的话化为了叹息。
趁韩筱筱去四处探险，戚文谦则去打扫卫生。
干活转移一下注意力，可能不会想的没那么多……戚文谦认真的拖地擦灰尘，韩筱筱这才探索完别墅全部下楼。
“这房子不会是你妈妈自己设计的吧？太牛了，好厉害——戚文谦，你怎么在默默擦地不叫上我一起啊？”见她想帮忙戚文谦低笑着拒绝了。
“是她自己设计的——不用了，我是来让你陪我一起来玩的，又不是让你来陪我一起干家务的，话说你不饿吗？咱们点外卖吧？”
韩筱筱坐在弹性十足的蓝色天绒沙发上表示同意。
刚商讨完点了外卖，韩筱筱扭头就注意到了瞟见了角几上的银白色相框。
蔚蓝色的天空和大海连，戚文谦小时候肉乎乎的脸被位白裙戴着大遮阳帽的长发女人抱着，她则笑得一脸幸福灿烂，被举在前方抱着的小戚文谦一看就是懵懵的模样。
“唉呀……好可爱——”韩筱筱心都萌化了，她呀了一声，上前将相册拿起拍了又拍。注视着照片上简汐曾经开怀大笑。
“真漂亮啊……”韩筱筱透过玻璃，轻轻摩挲照片上的简汐，她抬头，刚才还是彩色笑得开朗的人如今已成为客厅柜台上黑白遗像。
时光荏苒，昔日碧海蓝天下抱着小孩笑靥如嫣的女子已经不在了呢……
韩筱筱盘腿坐着惆怅了一番，嫌弃灰尘坐不下一刻钟的戚文谦打扫完二楼的房间外卖就到了。
酒足饭饱后，他们开始了今天的主线任务——找遗嘱。
明明是和小姨一起立的遗嘱，为什么最后还是放在了桂花街，戚文谦本来就对于来桂花街找遗嘱感到费解。
舅舅他们找那么多次了，要找早找到了吧？
总感觉我们拼命寻找的模样跟舅舅他们没什么区别……
他们用一层楼一层楼，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柜子角落。
一同上二楼，韩筱筱抚摸着三角钢琴问道，“我第一次见三角钢琴，戚文谦你会弹吗？”
他点点头但并无心思展示，转身去了主卧。
二楼搜查完便是三楼，三楼主要是书柜和设计室，设计室各种犄角和小柜子太多了，和韩筱筱翻箱倒柜从白天找到晚上无果后，戚文谦打开书房灯，这里满是摆放书籍横列的书柜，此时更是深信遗嘱不在这里。
“我服了……”韩筱筱掰了掰自己僵硬的老腰，“一张纸片到底能放在哪里……”
“先吃晚饭吧。”戚文谦整天脸色都很阴郁，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始终不见半点波澜。
气氛宁静的在小区附近吃过晚饭，并肩散步回到家，坐在沙发上休息，韩筱筱晃晃他的手想逗他开心。
饭后他们又仔细翻找了书房，书房书籍太多了，韩筱筱吐槽总不会夹在某本书里面吧。
夜已经深了，最终他们只好放弃，洗澡睡觉，第二天再找。
韩筱筱这一夜在香香软软的床垫里睡得浑身酥软，她睡到9点多自然醒，下楼不见戚文谦人却看到了他放在餐桌上的便利贴和早餐。
：我早上醒得早，去看看我妈妈，你记得用微博炉叮一下吃早餐。
明明是互联网一句微信留言就能解决的办法，戚文谦却用传统文字书信留言。
韩筱筱勾唇一笑，此刻的她不知道是该吐槽他老土，心痛他端正字体里所写去看看我妈妈，还是感动于他为自己准备的早餐。
见戚文谦回来后韩筱筱立马怀抱相迎，凑近在他的耳边呼热气，笑脸迎人时她莫名觉得自己像总裁文里面的等上班老公回来的妻子……拥抱无意中她又瞟见了那张海边照片，韩筱筱询问道。“戚文谦，你说你童年照片在你妈妈那，在哪？书房里会不会有？”
“嗯？”他轻轻的抬起眼帘，细嗅门外清风吹过空气里四季桂的清雅以及韩筱筱所用和自己相同的沐浴露小苍兰香，“有好多，我们找找吧。”
书房藏书量简直是戚文谦快乐老家。他在茫茫书海里翻找了好一会儿，终于从几叠书脊没有书名的包皮书里找了四、五本大相册。
韩筱筱和戚文谦坐在书桌飘窗上共同观看。
前三本都是简汐未婚的前半生，从幼年，童年再到学生，成人，步入社会参加工作。
内容包括家人兄弟姐妹合照，闺蜜合影，个人写真，旅游等等，摄影自拍风景动物拍照等等应有尽有。
一直以来她对戚文谦妈妈的幻想都是那种柔弱，身体不好的病弱白月光，以为顶多开车虎，是个笨蛋美人想不到她竟然是个逍遥自得，旷达不羁的人。
和儿子戚文谦相比较，妈妈简汐皮肤甚至没有那么白皙，她似乎很喜欢旅游探险，中间有似乎有几年她全身的肤色都是比较深的小麦色，五官长相也没有多么惊为天人，但是组合在一起就是感觉很大气舒服。
戚文谦表示这些照片他早就看过了，韩筱筱翻着翻着，他就帮她一一介绍。
出场率比较多的是她妹妹简池，她曾经看上去气质挺锋芒毕露，穿衣风格甚至还有过非主流打扮，如今竟然变得这么沉稳利索。
韩筱筱一边感到惋惜，这么喜欢运动爱笑的人怎么就早逝了，又一边不禁脑补出简汐生前精力充沛，富有生命力的自由模样。
后2本貌似就是婚后了，韩筱筱一翻开就看见了戚文谦婴儿时期的白白嫩嫩的满月照。
“哇哦……”韩筱筱故作夸张的挑眉惊呼，然后行云流水的拍照。
戚文谦啧了一声，他的反抗行为根本阻止不了她。
“原来你从小皮肤就这么白，真是羡慕了……”韩筱筱对他天生的冷白皮感到甘拜下风。
本来一边在吐槽戚文谦从小呆呆的表情很好，一会还在叫好可爱，小时候好软萌爱哭，但她一页一页的翻看，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戚文谦的爸爸，为什么一直没存在过？
一直都是戚文谦个人或者是或者母子合影，根本没见过父亲的角色，离婚了有这么恨吗？全家福呢……
一旦这个念头浮起，韩筱筱看最后一本相册，不禁有些心烦意乱，她走马观花的翻看，妄图想找出戚文谦爸爸一点的痕迹。
迪士尼乐园也是母子二人合照，这个门口有点眼熟，和自己去的港市迪士尼大门好像，有可能全世界的迪士尼都长一个样子……秋叶，戚文谦和小女娃合影，海边，瀑布下合照，雪地……
——她猛然回忆起刚才某张照片的不对劲。
她找出戚文谦照片幼年集，大概在他几岁大时有一张海边照片，当时韩筱筱看得快，此刻她反应才过来这个照片竟然和楼下相册重复了。
找的那一页和手机里一楼客厅上的相册反复对比，她开始以为是同一个场景的不同视角，这样一看，这张照片确确实实是这么多相册里唯一的一张重复照片。
韩筱筱试图抽出仔细观察，未曾想，狭隘的照片夹层封层里竟然夹着一张笔迹白纸。
互相对视，戚文谦点头示意让她打开，韩筱筱大气不敢出，纸张缓缓打开，由简汐亲笔书写注明年、月、日的嘱咐缓缓打开呈现在眼前。
韩筱筱舅舅舅妈四人，戚文谦韩筱筱二人，找了这么久的答案竟然一直夹在相册里！
提示竟然一直都在眼前！
“戚文谦，这是阿姨的字吗？你看看……”韩筱筱轻轻的把纸放在了书桌上，说话发虚。
“这连笔，笔锋尖锐的字的的确确是我妈的字……怎么会在这里……”戚文谦拿出手机时手指抖得厉害，他听连忙打电话给简池。
简池接电话非常迅速，基本刚拨通就接了。
“喂——小姨。”戚文谦咬紧牙槽后开口。
姨妈和外甥的声音重叠。
“——遗嘱找到了？”/“……遗嘱找到了。”
听到简池说她现在就开车过来，要去拿遗嘱送去文字鉴定，遗产纠纷打官司什么的目前就没他的事情了，戚文谦霎时如同抽出全身气力一般瘫坐在地。
暗示竟然一直就在眼前，我们没有一个人注意，多亏是韩筱筱反应力迅速通过这张照片想到的。
韩筱筱则在戚文谦打电话时默默出去了，她终于疑惑起了客厅的相册，端起细细观赏，敏感的她摸出了相册背面铁扣机关未紧。
——年代久远的相框，开关已经不紧了，果然被反复打开过。
她困惑的打开相框，想不到相册里夹杂了两张照片，海边合影的下面一张夹杂了另一张同样场景一家三口的合影。
韩筱筱张大嘴巴，手指愣在原处。
“怎么了？”
她震惊后扭头去看戚文谦一步步下楼梯，她举起照片，“在你们合照下面找到的……”
想不到戚文谦看上去更加不可思议，或者更像是难以置信。
照片上一位陌生男子环住了简汐的肩膀护着小戚文谦的头，和简汐一同对着摄像头比剪刀手的耶。
上张母子单独合照还表情懵懵的戚文谦此刻似乎被两个大人拥护笑得很开心。
“这是……”韩筱筱缓缓开口。
“嗯，我爸戚骥……”戚文谦愣愣的开口。
韩筱筱嘶了声，拿着照片对着戚文谦的长相反复观察。
“你爸爸年轻时挺帅呀，父母郎才女貌的，第一次看到你父母合影呢……”韩筱筱反复低头抬头端详戚文谦的五官，她摸着面露难色的戚文谦戏谑道，“你的眼睛和肤色跟你爸一模一样，但是……”她摸着戚文谦冰凉的面部轮廓，“脸型又非常像你妈妈……”
戚文谦回避拒绝观看合照，“不要拿我跟他比较，我不想跟他扯上一点关系……”
“可是你真的好会长哦，完全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妈妈皮肤没那么白你继承了你爸冷白皮，爸脸型没有很流畅，你也只像他好看的五官，继承了你妈妈的脸型……”
“唉……”韩筱筱躺在戚文谦大腿上欣赏照片。
照片上的三人已经形同陌路，一人甚至不在人世，她感慨于世态炎凉。
“没有办法，血缘这个东西你回避不了，话说你是真会长，专门挑双方优点遗传……我完美继承了我父母的长相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