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养龙日记（3）

仙界，白玉地，翡翠墙，黄金瓦，琉璃窗，灵气如白雾一样常年缭绕。仙子仙娥柔婉多情，婀娜多姿，衣带飘飘，清影脱尘。

仙界的仙人大多是妖界的妖历劫飞升或是人间的人修道羽化而成，大多清心寡欲，潇洒自由。

然，在迷幻之海的花甸中，有一位灵草而生之仙，终日哭泣，苦求一物，却不知为何。

“既心有执念，那仙界自然就不适合你了。去下界吧。”仙帝闻之，赐语。

此仙得语，无所贪恋，纵身一跃，跃入下界，此后音容杳杳。

“原来如此么？”小应龙安静地坐在地上，一双金瞳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位仙子，心中想道。

仙子笑了笑，蹲下伸出手摸了摸小应龙的头，小应龙反口就咬了上去。

“哇咔哇咔!”小应龙奶凶奶凶的吼道。

友情翻译:我让你碰我了么!

仙子收住了手，看见食指上一排整齐的浅浅的咬痕，云淡风轻的说:“原来是一只凶的应龙啊。”仙子身上缭绕的仙气不多了，身影已经有些虚实不清。

小应龙气咋呼呼的瞪着仙子。

小应龙知道，仙子的时间不多了。要么她回到仙界，补充仙气，要么就是等死，灰飞烟灭。

“哇咔哇咔。”小应龙说道。

仙子应该懂他说的话。

仙子抬眸，看见在一片药草丛中忙碌而专注的伏香，目光中流露出丝丝哀伤。

仙子指着伏香，对小应龙说道:“我很感激她允许我留在药园，在这里我度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时光。”

“哇咔哇咔。”小应龙答道。

“如今我要走了，去哪里也不知道，我想告别，却无从开口。”仙子起身，茕茕孑立，风吹飒飒，药香阵阵，似羽化之仙。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应是聚少离多。

小应龙不理解仙子在纠结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问道:“哇咔哇咔?”

仙子朝小应龙笑了笑，把小应龙捧在掌心，朝小应龙微微施法，小应龙刚想发出“哇咔哇咔”的声音，嘴里却发出了仙子的声音，说着仙子的话。

“你代我，去向她告别罢。”

仙子放下小应龙，小应龙竟然不自觉地迈开小短腿朝伏香走去，任凭小应龙如何挣扎可挣脱不开仙子的法术。

仙子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她不敢看伏香的脸，她无法面对离别时故人的脸庞。仙子也封住自己的耳朵，不让外界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朵，如果伏香说一句挽留的话，她离开的决心都会被击溃。

伏香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她心中没有仙与妖的界限，也没有敌意。她的眼中只有不会说话的药草，对于六界其他的一切都视作同等。

当初伏香收留了从仙界来到下界的她，允许她住在药园。她每天可以与伏香一起照料药园里药草，伏香对药草的专注与纯真，大概就是她在仙界心中的执念了。

纵使自己没有办法获得这份专注于纯真，但是能感受到这份专注于纯真，也是一件很幸福和温暖的事情了。

仙界，太冷清了。

如今，她心中已经没有执念了。

“小应龙?”伏香正在给一株药草除草，看见靠着两条小短腿径直走过来的小应龙，小应龙脸上写满了挣扎。

“吾友。”小应龙发出来仙子的声音。

伏香一愣，看了看小应龙，又四周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仙子借小应龙之口接着说:“今日缘分已尽，吾将去也。吾友珍重。”

前事种种，烟消云散。

仙子要传递的话说完了，便将小应龙身上的术法解开了。小应龙急忙转身，看向仙子所隐藏其后的那棵树。

伏香顺着小应龙的目光，注意到了树后的仙子。

“吾友，来世再见。”

两行清泪顺着仙子的脸颊划下，她真正想对伏香说的话，其实是这一句，奈何最终也没有勇气说出来。

仙子的身影渐渐淡去，化作一道白光，碎成了千片万片，消失不见了。

此生，足矣。

仙子最后是含泪而笑。

伏香突然意识到了不对，瞬移到树的后面，但是当时留下的，仅仅是一片一片的白光碎片了。

伏香垂眸，伸出手触碰着仙子剩下的白光碎片，凉凉的，柔柔的，摸起来就像雪一样，伏香轻声念道:“仙子……”

她的眸中一片冰冷，看不出是喜是悲。

小应龙靠着两条小短腿飞快地跑了过去，看到目光冰冷的伏香，停下了脚步。

白光碎片已经消失了，但是伏香的手仍悬在半空中。伏香冷冷问道:“她是刚刚和你说的么？”

小应龙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伏香，一时间有些愣住了。小应龙点点头，说道:“是。”

话语一出，小应龙顿时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诚惶诚恐的看着伏香。

自己居然能说话了！

“也罢，”但是伏香并没有太惊讶，僵硬地转身走回药草丛中，声音还是冷冰冰的，伏香说，“走了就走了，反正我的药草还在。”

无喜无悲，她像极了仙界的仙。

小应龙看着伏香离开的背影，并没有立刻匆匆跟上去。他总觉得，这个背影有点凄凉。

小应龙低头沉思:

无喜无悲，该是经历了多少痛苦之后的麻木。

小应龙又抬头，看到伏香的身影又在药草丛中专注地忙碌着。她的眼中，只有不会说话的药草。

“那就让我来温暖你吧。”

小应龙暗暗说道，提脚就朝伏香奔去。

仙子既然用最后一点力量让自己可以开口说话，大概是希望伏香的身边能有一种声音告诉她，她并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