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稼合嫁何重遗憾

“不错，我与洪天逸十几岁即已相识。”苏翼飞答道，他眯起狭长眼目，望向远方，神色间辨不清心绪，似怅惘，又平静。

陆瑶闻言，不作言语，继续等其述说，苏翼飞却没了下文。

“将军，您上次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陆瑶试探问道，她联想到苏翼飞此次归来身上那一丝微妙变化。

“上次援兵不至，王上不想攻打匈奴一事就此中断，选择调取实力强大距离最近的樊营，来进行援助。”

“王上知晓樊营拖延，派了近卫军将领与我一同去解决此事。”苏翼飞答道。

“王上既未答应立储，又是如何解决？”陆瑶疑惑。

“你很聪敏。”苏翼飞看了陆瑶一眼，继续说道，“王上的确未答应立储之事。”

“不过，他送那位民间王子去樊营历练。”苏翼飞说道。

“将威胁杨纯顾之人，押在樊营为质，令洪将军出兵？”陆瑶说道。

“不错。”苏翼飞回答。

“将亲生独子押送为质，王上牺牲诸多。”陆瑶叹道。

“是啊，世事繁难，总要牺牲许多。”苏翼飞接话慨叹。

“将军亦有憾事吗？”陆瑶问道。

“自然。”苏翼飞淡淡答道。

“跟洪将军有关？”陆瑶又问。

“陆瑶，你总是善察。”苏翼飞听闻陆瑶言语，转身看她说道。

“只是觉着将军心境似有变化。”陆瑶轻声说道。

“不错，此次去洪天逸营中，令我有些思考。”苏翼飞目光放空，徐徐说道。

“思考？”陆瑶问道。

“也罢，你既好奇，无妨与你说说。”苏翼飞回神。

“我年少时，入了行伍，当了少年将军，又碰到洪天逸，颇为知交。一次，我们二人打了胜仗晋见王上时，碰到正从王宫中出来的稼合公主。”

“那时，她娉婷玉立，佳人妙成，比我俩年岁稍幼。我与公主对视一眼，心有触动，自此记在心上。”苏翼飞继续说。

“后来，便与公主有些相知往来，但苦于门庭，也出于自身职责，无法与其相守。”苏翼飞轻轻说道，话语听起来却是沉沉。

“当时，洪天逸亦倾心于她，最终，她成了洪天逸夫人。”苏翼飞淡淡说道，陆瑶却在那几声淡语中，体味到年深日久陈酿出的涩味。

“此后，再未提过她，念过她，一心置身兵营，直行如今。”

“她与洪天逸成亲那年，我与洪天逸逐渐远离，少有联系。”

“此次接到王上命令，虽有介意，但那些陈年琐事，不过一缕游丝，哪能扰乱公事。谁知去见洪天逸，再次见到她，还是触动心绪。”

“她还戴着那副多年前初见时佩戴的耳环，记得以前向她赞过，那耳环好看。她依然那样熟悉……”苏翼飞言语至此，有些黯然。

“将军，您与公主叙话了吗？”陆瑶问道。

“未有。”

苏翼飞顿了顿又说道，“时隔三十余年再见她，竟跟初次相遇是同样感受。心绪重叠到十八九岁那一年，我突然发觉，时光流逝，我这三十余年，不只失了她，倒似失去了全部人生。”苏翼飞说道。

“决意忘记她那时起，再未有充足的满心欢喜，只是年复一年训兵做战。”

“那一刻才感觉，也许那一年有一部分我已死去，这三十余年，终归过得有些无味。”苏翼飞言道。

“将军，您治谋卓越，权掌诸事，怎算死了？再说，您待众人待我，用心细致，人情丰厚，又怎算无味。”陆瑶连忙说道。

“陆瑶，你不必慰言。”苏翼飞见她模样，露出一丝笑意。

“不过，的确因你，渐渐捡回几分活味。”苏翼飞说道。

“如此亦幸，看来你这女将军除了上阵杀敌，还有调补心绪之用。”苏翼飞逗言。

“将军，我认为虽存憾事，但世间万变，不至固化自身，好生对待来日才好。”陆瑶说道。

“你总能理论一二，世事万变，你倒能守能攻。”苏翼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