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梯

朋克和小玉突破第一道关卡的行动，以失败告终了。

“没办法了。”小玉叹了一口气，“睡觉吧，等天亮了再想办法。”

“明天……”朋克看着外面深沉的夜色，“明天会不会来不及了？贝斯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但你也看到了，门关得死死的。我们又不会撬锁，怎么出去？”

“不能走门……可以走窗户！”

小玉吓了一大跳。

这个家位于一座楼房的第七层。地理上不算太高，但也绝对不矮。现代人的窗户上总要安装防盗网的，根根坚固的栏杆，将窗外的风景切割得支离破碎。栏杆与栏杆之间存在空隙，对于人或者狗来说，要通过都是很困难的，但是猫却可以！

朋克提出走窗户，明显就是把活儿丢给小玉了。小玉立马急了：“拜托，就算我能离开这个家，我怎么下到地面？”

“你记不记得，主人曾经在我们家窗台和对面楼的楼梯之间拉了一条晾衣绳？”朋克显然已经深思熟虑，“只要通过那条绳子，就能抵达对面楼，然后就可以走楼梯下到地面了！”

“说得轻巧！你以为我是杂技演员吗？我不干！”小玉一口回绝。

“可是，猫的身体不是很轻盈吗？不是天生就会走钢丝吗？”

“说不干就不干！”

“至少让贝斯吃点东西……”

小玉的心又软了下来。

“如果我自己能出去，我肯定不求你。拜托了，就走一趟吧！”朋克低下头，摆出一副落水狗的可怜相给小玉看，他甚至说：“如果你这次肯帮我，以后这个家，你说了算！”

朋克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小玉实在不能再拒绝了。况且，朋克提出的条件相当具有诱惑力。于是，小玉把心一横，说出了这辈子最牛的一句话：“去就去啦！”

朋克高兴极了，他忍不住舔了小玉一下，小玉恶心地大叫。

接下来，小玉在朋克的帮助下，把那袋食物像包袱那样绑在了背上。他们来到窗台，很容易就打开了窗户。漆黑的夜色与寒冷的夜风让小玉脸色发青，就连朋克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么我……我去了……”小玉哭丧着脸，用交代遗言一般的口吻说。

“注意安全……”朋克的语气也悲壮得像是诀别。

小玉的确毫无难度地通过了防盗网，将一只脚踩在了晾衣绳上。

阿跳家的阳台太小了，要晾被子什么的大型衣物很不方便，他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通过与对面楼房建立联系，向空中寻求空间。他一定没有想到，有一天这条绳索，会成为自家的猫通往外界的“天梯”。

绳索还算是结实。小玉尝试着将其他部位的重量陆续转移上去。左前脚之后，是右前脚，然后是整个前半身……

绳索微微地摇晃着，弹跳着，但并没有绷断的预兆，再加上猫与生俱来的平衡感，小玉挪动得虽然慢，但还挺稳。她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终于，她将全身都交付在了绳子上。

绳子的长度不过三米，小玉惊险地走过了一半征程。速度不比蜗牛快。

朋克趴在地上，用一条狗所能做出的虔诚姿势祈祷上帝保佑。

但就在这时，一阵夜风忽然汹涌地吹来，整条绳剧烈一晃——小玉摔下去了！不不，她在千钧一发之际，犹如抱球那样牢牢地抱住了那条绳子，嘴巴还死死地咬着它！

那是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的画面：深夜，两座大楼之间的晾衣绳上，挂着一只背塑料袋的猫。她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只能这样听天由命地悬着，颤抖着，等待气力用完的那一刻！

夜风持续晃动绳索，朋克可以看见小玉全身的毛犹如爆炸一般根根直竖，想必她的鸡皮疙瘩也是此起彼伏吧？朋克毅然伸出嘴去，死死地咬住那条绳索，希望尽可能地稳住它，不要再晃下去了！

它干了一件蠢事：狗的牙可是非常锐利的。

“啪！”绳子被朋克的牙齿给咬断了。那绳子竟然颇有弹力，犹如鞭子一般“唰”地抽打了出去，绳上的小玉也跟着被弹飞了！

朋克的心脏几乎停了。在幻觉里，小玉已经坠下了高楼！

但，谢天谢地，小玉被不偏不倚地弹到了她的目的地——对面楼的楼梯间。举步维艰的征途，想不到竟通过更惊险的方式在一瞬间走完了！小玉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大脑一片空白，靠着塑料袋久久地发呆。

“嗷呜嗷呜——”朋克伸直脖子，冲着天上的月亮发出连串嚎叫。

“蠢狗！”小玉终于惊醒了，迅速丢去一句喝斥，“你生怕没人发现是吗？”

朋克赶忙捂住嘴巴，东张西望，还好，没有吵醒谁。他只好把原打算通过嚎叫来发泄的激动，改用热泪盈眶的方式排遣了！

“受不了，我走了！”小玉压低嗓门又喊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朝楼下跑去。有了刚才那样命悬一线的经历，小玉觉得，再没有什么可以难倒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