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拜访楚棠
镇南王府，库房内。
水秀将最后一箱东西登记入库后，长舒了一口气，看向旁边的从禾。
“多亏了你这个劳动力在，要不然这些我还真搬不动。”说完，还拍了拍从禾的肩膀。
从禾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水秀的手，语气冷淡，“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东西搬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还没等水秀开口，从禾就已经迈步离开了，在门口还遇见了赶回来的水月。
“从禾，麻烦你了。”“没事。”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但是水秀总觉得从禾对自己的态度差很多！
“水秀你怎么这个表情？”“还不是那个家伙气的！什么人嘛，人家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非要拉着脸给谁看啊，哼，跟个冰块似的，我还不想跟你一起呢！”
水秀冲着门口大叫，不知道从禾能不能听见，反正她喊的挺爽的。
“你小点声，我觉得从禾挺好的呀，怎么你们总是不对付呢？”水月也很奇怪，从禾的态度府里人都了解了几分，这个人就是不爱说话，但是待人做事都挺好的，时间长了大家也就习惯了。可是唯独水秀一人看不顺眼，两人说几句就能吵起来。
“行了，不说他了，你刚才将食谱送到厨房有没有听到今晚做什么？选哪一道菜啊？”一想到自己也能吃上宫里的菜，水秀就忍不住咽口水。
“还说呢，我刚才回去都没找到食谱，我还以为是被谁拿走了，吓得我赶紧去找小姐，谁知道我一进门就发现，小姐正拿着宣纸一份份地誊抄呢，就算你想吃今晚也吃不上了，按照小姐的进度，且得等几天了。”
“啊？”水秀的眼睛瞪得很圆，嘴也因为惊讶张得老大，“真的啊？”
“可不是，我当时都惊呆了。你说小姐什么时候和五殿下走的这么近了？”
水秀也摇摇头，不过她个人觉得，相比于瑞王殿下，还是五殿下更好一点，就冲着自家小姐能跟他多说几句话这一点，就比瑞王强。
“水月我跟你说，就那天五殿下来咱们府上那天，我就觉得他和小姐不简单，尤其是那句‘傻丫头，你很聪明。’哎呀，简直太般配了有没有！”
水秀脑海里已经浮现出那日的场景，一个在屋顶上，一个在花园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言笑晏晏的，简直般配得不行！不管水月怎么想，反正她心里已经悄悄为小姐和五殿下牵上了红线。
“你啊，别胡思乱想了，尤其是别当着小姐的面瞎说。”水月看她神情又呈现放空的状态，便知道她又想了些有的没的，连忙戳戳她的脑袋，让她回神。
“好了好了，我们快回去吧，别让小姐等急了。”
虽然字有些难看，但是好在还能看懂吧，叶颜将毛笔放下，将刚写好的这一张拿起来，轻轻吹干。
元夜时写的东西叶颜都能看懂，不知道是原主本来的能力，还是因为舒国的文字和简体字有些共通之处的缘故。不过这写起来就比较费劲了，写了这么久，才成功写成了一张，余下的不是写错了，就是太丑了，连她自己重新读都看不懂。
叶颜长呼一口气，甚至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心里不禁怀疑自己打算将食谱誊抄一遍的想法是不是纯粹是在折磨自己。
“算了，就当买了字帖练字好了，等把这一本写完，估计我写字也能写成他那样。”
“小姐，我和水秀已经将所有东西清点完毕了。”二人在门口向叶颜禀告。
“你们俩进来吧。”叶颜扭头将那张好不容易写成的食谱递给水秀，“吩咐下去，今天晚上加菜，就做这个。”
“是，小姐！”水秀的声音格外响亮，如获至宝一般看着手中的食谱，虽然对小姐的字迹突然变成这样有些疑惑，她们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对了，你们帮我准备些东西，我明日要去一趟楚府。”叶颜头也不抬，继续写着新一页，吩咐二人明天要做的事情。
“小姐可是去找楚棠小姐，那奴婢现在去准备拜贴。”“不必，明日直接去就好，楚姐姐必然在家，不用这么麻烦。”
下帖子原本也不是什么必要的流程，只不过是用来事先确定对方是否在家，想到小姐跟楚棠小姐说过最近都待在家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当天晚上，水月忙着准备明天去楚府的一应事务，和邵阳一连对了好几遍才放下心来；水秀则是吃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美食，一连干了两大碗米饭，正揉着肚子满花园转圈消食呢；从禾继续在街道上打探消息，只要叶颜一天没说自己可以停下这个任务了，他便不能停。
至于叶颜，她正沉浸在练字的世界里，“抄食谱还真是挺有意思的，不像平常写字那样无聊，还能随时停下来脑补，真是个好主意，我可真是太聪明了。”一晚上，叶颜抄的越来越顺手，已经新写下了十几份食谱，一直等到戌时才堪堪停下。
第二日一早，叶颜早早就起身了，自己选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如墨般的青丝随意挽起，用赤金打造的对簪固定，上头分别镶嵌着珍珠和刚玉，二者交相辉映，将原本活泼的裙色压下去几分，简约中透露着端庄。
“小姐今日真好看。”水秀站在身后，看着镜中的叶颜由衷感慨道。
叶颜淡淡地笑了，一只玉手轻抚过头顶的两根金簪，“这珍宝轩家的东西真心不错，无论是式样还是风格我都很喜欢。”
“小姐若是喜欢，今日从楚府出来，我们再去珍宝轩可好？”水秀原本是想让叶颜开心，却没想到叶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哎，算了，首饰什么的够带就好了，而且最近花钱也不能大手大脚的了。”
水秀眉头紧锁，就连水月也不解其意，叶颜这才想到昨日自己有开食楼的这个想法时，她二人都不在身边。
叶颜将自己的想法跟二人简单说了一下，那本御厨食谱正被她拿在手里。“虽然这本食谱里的菜都是宫里的，不能在坊间流传，但是我们可以改良一番，或者干脆想些新的。”
提起这个叶颜就非常有信心，自己好歹也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大好青年，现代的那些菜她都了解个大概，到时候肯定能风靡东平。
听了叶颜的想法，水月水秀表示理解，据她们所知，东平城内不少官家都有自己的铺子，一来有个额外进账，二来有什么事的时候还能有个退路。
削了官位照样过得风生水起的可大有人在，只不过老爷夫人甚至大少爷都不在城中，只留小姐一人，这王府内的银两也够花许久了。况且先前府中大笔的支出几乎都是为了讨好瑞王和他身边的人而送的礼。
“我也只是先跟你们说一下我有这个想法，也不急于一时。要是开食楼的话，从掌柜，账房到小二，厨子都不能少的，还有地理位置，食材供应什么的都要考虑到。”
叶颜自顾自地说着，倒是把原来做房屋中介时候的感觉拿出来了。
水月水秀听着一愣一愣地，她们倒是没想到小姐会知道这些东西。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去找楚姐姐吧。”叶颜将食谱放下，和水月水秀出了门，依旧是从禾驾车。
东平城一共四条主道，按照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修建，中心处自然是皇宫，镇南王府分布在东街，也是四个街市中最豪华的一条，住在这条街的基本上都是朝中有头有脸地大人物。像是元夜安，元夜时，元夜遥这种已经能在外面开府的皇子，镇南王府，以及左相府建在东街上。
至于楚府则在北街，热闹程度虽不比东街，倒也差不了多少，一路走来叶颜看到不少府邸，甚至包括右相府。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左相二字竟是与右相对应的。不少历史中皇帝为了限制宰相的权利过大，就会再设立一个宰相，用来彼此制衡。不过这左与右到底谁略高一筹，每个朝代都有不同的区分，不过按照两个府邸的坐落位置来看，在舒国左相是比右相权利稍高一些的。
叶颜有些担忧，果然每个皇帝都不希望手下官员权利过大，宰相如此，那将领呢？
叶颜的眉头不自觉地皱紧，双手也是握成拳。水月水秀不知道小姐明明只是掀开帘子看了一会儿外头就变了个样子，却也不敢贸然开口，只好看着叶颜。
将自己留在这里是因为皇帝找不到人去制衡镇南王，却也不敢直接把兵权收回。现在爹娘和哥哥都驻扎在外，周围国家必然处于蠢蠢欲动的状态，两相对比之下，皇帝便放任自流了，可若是事情解决之后呢？皇帝会不会继续这样对待镇南王府呢？他还会留着这样一个既得民心又得军心的将士存在吗？
想到这里叶颜突然忍不住浑身颤栗了一下，水秀赶紧拿出披风递了过去，“小姐秋日里风凉，还是披上吧。”
叶颜没有拒绝，眉头却没有舒展半分。
“小姐，我们到了。”从禾的声音将叶颜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她掀开帘子看到楚府的宅子正坐落在旁边，这地段还算不错，不过和右相府离得也太近了吧。
叶颜被扶着下了马车，微微侧头就看见隔壁的右相府，两处宅子基本上可以说只有一墙之隔。叶颜心中存疑，面上却不着声色，心中暗暗思索着要找时间要好好了解一下原因。
今日叶颜来的是楚府，便也叫着从禾一起进来，水秀见状十分顺手地将给楚棠挑选的礼物推到了从禾怀里，带着几分小傲娇似的扬了扬下巴，“好好拿着别摔了，哼。”趁着从禾没有说话反驳的功夫快步上前，和水月一左一右跟在叶颜身后。
一行四人来到楚府门口，门口的下人自是认识叶颜的，齐齐跪下行礼，“参见永安郡主。”
叶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来到这里这么久了，她自是早已习惯了动不动就跪下的礼仪了，“起来吧，我是来找你家小姐的。”
“是，小人这就去通知小姐，还请郡主先在大厅稍作等候。”叶颜点点头，由下人带路引到大厅去，另一人则是去通知楚棠。
穿过花园，叶颜被带到大厅去，坐下后立刻就有下人送上茶水糕点来，整个过程有条不紊，她见到的每个下人都目不斜视，神情自若，怎么形容呢？有几分……雅正？
楚府无论是大厅亦或是刚才穿过的花园，还是不远处的偏房都建造的十分典雅通透，有一股舒适之感。大厅中挂满了字画却丝毫不让人觉得是附庸风雅。
“颜儿，你怎么来了？”正当叶颜沉浸在楚府的设计之中时，从一旁的廊道内传来楚棠惊喜的声音。
“楚姐姐近来可好啊？”叶颜笑着醒了上去，“好，我都好。”楚棠拉着叶颜的手坐下，眼神里都带着光彩。
“多亏听了你的，这段时间一直在家，倒也相安无事。今日爹跟着娘去香茗山的寺庙还愿去了，只有我一人在家。我正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赶巧儿你就来找我了。”
两人正聊的开心，水秀接过从禾手中的东西瞥了一眼他，然后就递给了楚棠身边的丫鬟手里。
“怎么青兰的身子还没好吗？”叶颜注意到楚棠今日身边只有一个丫鬟，还是昨日替楚棠送东西的那个，听楚棠叫她青玉。
提到这个，楚棠脸上的笑意就被担忧替代，“程俊英那一脚踢得很重，青兰的腹部到现在还有一大片淤青尚未消散，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脑后的伤口，当时耽误的时间有些久，送到医馆时青兰已经昏迷不醒了。大夫已经用了药也施了针，但是青兰一直没有醒过来。大夫跟我说，如果能醒过来便最好，否则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什么？！叶颜重重拍在了桌子上，一辈子也醒不过来，那岂不是成了植物人？对于现在的医疗手段来说，那与死了又有何分别？楚棠的眼眶已经泛红湿润，想起青兰的状况就十分难过。
青兰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是自己除了爹娘以外最信任的人了，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楚棠心中永远都不会快乐了。
听到青兰的情况，叶颜只觉得那天还是打得轻了！
“楚姐姐别太担心了，青兰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出事的。眼下我更担心的是你。”
叶颜抚上楚棠的手，一字一句说着，“我可是听说了，程俊英的身子已经好了不少，虽然还是下不了床，但是在府里已经开始作威作福了。”
这还要多亏了从禾探听的消息。程俊英被送回左相府当日，左相震怒但问清缘由之后却也没说什么，只匆匆叫了御医来看诊，请的依旧是李仲春李院使。
一番用药照顾一段时间之后，程俊英的情况好转，虽然只能趴在床上无法动弹，但是他的花花肠子却等不了了。偷偷吩咐手下的人去街上转悠，遇到好看的女子便掳回去糟蹋了！偏生左相府的人眼色极佳，抓走的都是一些穷苦人家的姑娘，被发现给些钱也就打发了。
叶颜初次听到从禾带回来的消息时，她简直气愤得不行！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不止一次地想过那天就该让从禾下死手！
不过叶颜更担心的是楚棠，无论程俊英有多么恨自己，倒也不敢明面上有所动作。但楚棠不一样，楚家和程家彻底撕破脸，御史大夫的官职又在左相之下，程俊英要是想找楚棠的麻烦简直易如反掌。想到这儿，叶颜就不放心，这才安排今日来楚府一趟。
一是给楚棠提个醒儿，二来也是为了震慑一下程俊英。从太璞诗会结束后，从禾便得了叶颜的命令上街打探消息，而且还要求他多去楚府那边转悠转悠。一连四五日，他都发现有同样一波人在楚府门外打转，而后经过他调查之后才发现那些人正是程家的人。
今日她大摇大摆地进来，就是为了让程俊英知道自己和楚棠，和楚家的关系，希望他做事能收敛一些。虽然这个行为可能有些鸡肋，但是却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叶颜看着眼前柔弱的楚棠，不由得担心起来，握着的手不由得加重了一些，“要不楚姐姐你来镇南王府住一段时间吧。”
她终究还是没把那些腌臜事情告诉楚棠，若是可以叶颜希望能保护好楚姐姐。
“颜儿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我，不过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终究还是要面对的不是吗？”
叶颜看着眼前面色平静，毫无波澜的楚棠，心中大为赞叹。她只要出现在那里，便是一束光，原来这世间真的有这样既温柔又坚强的女子。
想到这里，她的思绪不由得有些飘远了，楚姐姐这般好，也不知道自己那个还没见过面的小表哥能不能配得上楚姐姐啊？
“颜儿，想什么呢？”“没什么楚姐姐，你不跟我回去就算了，但是你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注意安全知道吗？”
叶颜叮嘱了好一会儿，把从小说电视剧那里看到的，听到的可能会对楚棠造成伤害的方式尽可能罗列了一通，说得她口干舌燥的，但是看见楚棠认真听自己说话，没有丝毫不耐烦时，她便觉得这一切是值得的，哪怕给她提个醒，挡掉一些灾祸也好啊。
“好的，我都记下了，还是颜儿心细能想到这些。一会儿留在这儿吃午饭吧可好？”
楚棠的眼睛笑成了两个小月牙，叶颜看着楚棠怕是怎么样也拒绝不了了。
“只有午饭吗？那怎么办啊，可是我晚饭也想在这儿吃呢，楚姐姐可答应？”
叶颜像孩子一般拉着楚棠的手撒娇，惹得大厅内的人都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连从禾也不例外，难得的面上有可以些表情。
“瞧你说的，我可是求之不得呢，青玉吩咐厨房中午多做几个菜。”
“是，小姐。”青玉应声退下。
两人又在大厅里聊了起来，有彼此在，这段等待的时光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