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赌约
第二日，叶颜早早地就起来了，坐在梳妆台前，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
嗯，很好，果然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拜托，昨天晚上她根本就睡不着好吗？抄食谱抄到手抽筋，每次只要稍稍一停笔，脑海中就不自觉蹦出元夜时的脸来，来来回回折腾到后半夜，叶颜实在是坐不住了本想着身体已经够累了，上床后一定能够立刻就睡着，可是她还是低估了自己那足够活跃的精神。
躺在床上，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如今叶颜已经想明白了是自己的错误，但是如何道歉反而成了最大的难题。
“哎。”时间已经到了子时，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叶颜这第二十三次叹气显得格外明显。
“要是派人过去送礼赔罪，显得不够有诚意，那上门道歉？”叶颜寻思了一会儿很快就自己毙掉了这个想法，“我上门？拜托，我不要面子的啊！”
“哎呀，烦死了！”叶颜将头埋在棉被里崩溃地喊了一声，随后坐直了身子优雅地整理了一下毛糙的头发，“想什么想，不想了，睡觉！”那个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丑时了。
叶颜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在没有闹钟等一系列叫醒工具的帮助下睡三个小时就自动清醒了。
穿着寝衣下床，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尽量保持一个好的状态，随后伸手开了窗，一股带着凉意的寒风吹了进来，灌了叶颜一身，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
“这风…真凉啊。”叶颜说话甚至都已经含糊不清了，看样子今天天气不怎么样，正好不适合道歉，改日再说吧。
“小姐，您已经起来啦。”房间门口，不知何时被风吹开的房门后，蹑手蹑脚地探出来两个小脑袋。
“快进来，顺便帮我把窗关上。”叶颜指了指正在呼啸往里灌风的窗户示意水月，作为重新回归被子怀抱的一员，叶颜是绝对不会主动伸手的。
水月手上带着今日叶颜会穿的衣服，至于水盆则是有了一个新的人选。
府中的人都发现了今日跟在水月身后的不是叽叽喳喳的水秀，而是一个看起来清秀可爱，对什么事情都充满了好奇的小姑娘，听说她叫顾己，是新指派负责照顾小姐的。
顾己今日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衣服，这是水月给她买的，从款式到布料什么都好，只一点就是颜色太重了些，说起来也是没办法，那家成衣店里十几岁小姑娘的成衣本就不多，顾己这边又着急要，水月只好把能够穿下的全部买了回来。而且也是她自己选择的这个颜色，毕竟还有淡粉色，秋香色这种淡淡的色调可以供她选择。
顾己说了，自己要显得成熟稳重一些，不能给小姐丢人，穿这个颜色能压的住。殊不知在外人眼中，她完全就是一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童模样。
“顾己你也来了。”叶颜看到跟着进来的顾己笑着打招呼。顾己见叶颜注意到自己，竟然有一瞬间的局促，似是还没有习惯这个名字，不过很快局促就被甜甜的笑容代替，那两颗露在外面的小虎牙，别提多可爱了。
“小姐早，水月姐姐说了，让我跟着她先从服侍小姐的小事做起，抽空去学习府里的规矩。”
顾己学着水月的语气说话，“水月姐姐是这么说的，‘小姐的事就是府里最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牢牢放在心上，知道吗？’水月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哒！”
看着她俏皮可爱的模样，叶颜心中终于宽慰了一些，还好顾己的未来会是美好的，她最起码没有将所有的事情都搞砸。
“哎，对了水秀呢？”叶颜洗漱了一番，接过顾己递过来的脸帕擦了擦水痕。想起昨天晚上那个流口水发愣的模样，叶颜玩笑似的说着，“不会一大早去买好吃的了吧。”
顾己瞪大了双眼，根本不相信叶颜居然可以一下就猜到，水月站在叶颜身后替她挽着头发，“小姐聪慧，水秀正是早起出府买糕点去了，说着是要赶上福芳斋的第一锅。”
“这贪吃鬼，罢了，由她去吧。”叶颜有些感慨，只要水秀还和从前一样，贪吃也好，玩闹也罢，她都可以接受。
等到叶颜收拾好，厨房准备的早膳也做好送了过来，叶颜没什么胃口，只是浅浅用了几口就不吃了。
顾己看着还剩了大半个桌子的好吃的，不觉有些目瞪口呆，原来一个人的早膳可以有这么多样式啊？闻起来就好香，剩这么多那不是浪费了吗？这虽是她心中的疑问却也没有问出口，只是心中暗自记下了一些规矩和细节，自己能够留在这里，已经莫大的荣幸了，一定要尽快适应，不给小姐添麻烦。
吃过饭后，叶颜也没有事情可做，带着水月和顾己在花园里转圈，心里不禁想着古代人也是有够无聊的，每天不是吃饭睡觉，就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像自己这种有身份有地位还不用工作的人，还真成了游手好闲了。
“小姐小姐。”花园的入口处，水秀怀里揣着糕点，气喘吁吁地往这边跑，今日天凉的厉害，可她的额头上仍然布满了汗珠，为了保证小姐能够吃上热的糕点，水秀可是一拿到手就开始往回跑了。
“小姐，快，快尝尝。”叶颜带着三人来到花园的亭子里坐下，“小姐这些都是福芳斋的第一锅糕点，可好吃了，您快尝尝，有樱桃酥酪，鱼茸花糕，还有可多种好吃的了，我每个都挑了一点。”
水秀笑嘻嘻地递了一个给叶颜，眼巴巴地看着她将糕点放进嘴里，每个动作都被放大放缓，“好吃。”直到听见叶颜的回答才放下心来，“我就知道，小姐您一定会喜欢的。”“你特意早上跑去买的，我当然喜欢，你们也吃啊，这么多我一个人怎么吃的完呢？”
亭子内因着水秀带回来的香甜软糯的糕点，几个人有说有笑地好不热闹，很快一盒糕点就见了底，叶颜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一下子没注意就吃得有些多，水秀我要是变胖了可都是你的责任啊。”
叶颜佯装举起手，水秀也就势摆出求饶的姿势，“小姐饶命啊，变胖有什么不好？小姐您看看您瘦成什么样子了，我巴不得您吃的多一点呢。”
“小姐小姐。”四个人正在想着找点什么乐子做，就听见邵叔从大门口就往里跑，身后还跟着一个青色衣服的丫头，“邵叔，跑慢点，怎么了？”邵阳将身子往边上一侧，众人这才看见他身后的人。
“青兰？你醒了？”其中反应最大的莫过于水秀，她惊呼一声当即跑到她的身边去，青兰看到叶颜的时候双眼突然亮了起来，似是看到了救星，一下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地给叶颜磕头，声泪俱下地喊着，“求求郡主去救救我家小姐。”
“你说楚姐姐怎么了！”叶颜听见是楚棠出事后完全坐不住了，三两步就上前将青兰扶起来，“青兰你先别慌，告诉我究竟怎么了？”
叶颜的话似乎像是一颗定心丸一样，青兰不停地抽噎，但是还是努力将话说清楚，“今，今日我家小姐受命回到广学堂，哪知这一切都是程俊英的安排，眼下小姐正被他堵在广学堂内！郡主，我求求您，救救小姐吧，青兰给您磕头了。”
程俊英？他身体已经好了吗？不过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程俊英本就对楚姐姐有意见，眼下被他困住，对楚姐姐可是大大的不利啊。叶颜大脑嗡的一声，立刻吩咐邵阳备车，“从禾。”叶颜叫喊了一声，原本待在屋顶上的从禾立刻飞身而下，“小姐，我在。”“立刻去广学堂。”
马车上，从禾和水秀在外驾车，水月和青兰陪叶颜坐在车内，“青兰你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说给我听，不要落下任何细节。”
“是，郡主。奴婢得几位殿下和郡主大恩能保住一条命，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馆内治疗，三天前苏醒过来就赶紧回了府里，昨日小姐收到卓斌先生的消息说是要她去广学堂处理事情，小姐念我身体不好便只带了青玉一个人前往。夫人见今日天气寒凉，担心小姐受了风寒，便遣我给小姐送披风和暖炉，哪知我刚走到广学堂门口，就听见里面闹闹哄哄地，凑进去一看便看见程家的人在拉扯小姐，还有那个程俊英...”
“程俊英？他做什么了？”叶颜眉头紧皱，这个程俊英真是死不要脸，身上的伤还不知道好没好利索，竟然还有心思去干这种事情？最可恶的是他居然骚扰楚姐姐！
“青兰，你放心，有我在，楚姐姐一定会没事的，从禾快点。”叶颜心中狂跳，希望广学堂那边能够坚持一会儿，若是楚姐姐真的被带进左相府，那她的名声和一辈子都毁了啊！
街市上，一辆豪华的马车正在急速奔驰着，周围的百姓不禁纷纷伸头张望，“不知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了，这么着急？”“看这个方向是广学堂那边，今早我见左相府的那个混蛋被几个小厮抬着驾进马车里，去的也是这个方向，说不定就是跟他有些关系。”不要说叶颜，就是单纯听说的人也就得反感，“抬着进去的？这程俊英可真是厉害啊，都这样了也不忘记糟蹋好人家的姑娘。”
广学堂内，诚如青兰看见的那样，双方正在僵持着，楚棠和一个橙衣姑娘被逼到了池塘边缘。“你说说你，怎么这么弱，他欺负你你就不知道跑吗！”橙衣女子模样秀丽娇俏，一双柳叶眉揪在一起，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嫌弃。在她身后是脸色有些发白但是仍然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的楚棠。
“姚小姐，多谢你出手相助，可是...”“可是什么可是，你给我把嘴闭上，都这个时候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想想怎么办吧！”
还没等两人悄悄话说完，一阵猥琐的笑声就传到她们的耳中，“哈哈哈哈哈，楚棠这一次我看你还怎么跑，呦，这怎么还有一个人啊，原来是光禄勋的独生爱女姚小姐，失敬失敬啊。”
“失敬你个头，程俊英你要做什么！”女子的声线有些尖锐，紧紧握住楚棠的手，不知是为了确保楚棠的安全还是在给自己壮胆，“这可是广学堂，你怎么敢在这里胡作非为。”
程俊英不怒反笑，“哈哈哈，姚小姐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娇蛮可爱，今日休沐我不过是在广学堂内陶冶情操，谁知道楚棠小姐不请自来，那我自当好好培养一下感情了，你说是吧，还是说姚小姐想要一起喝一杯？”
程俊英的表情越发贪婪，纵使被下人撑着过来，双眼也丝毫丝毫没有收敛地在两人身上打探，原本只想要引楚棠一人过来，没想到竟还有意外收获？这姚安宁也是出了名的美女，若是能一箭双雕，那岂不是坐享齐人之福？
想到这里，程俊英笑得愈发肆无忌惮了，大手一挥示意下人上前将人抓住，二女节节后退，“程俊英，你疯了不成，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姚安宁本以为这样会让程俊英有几分忌惮，没想到程俊英的表情更加疯狂，“知道又如何？等到你们都成为我的人后，我就不信楚大人和姚大人还能怎么样，到时候你们怕是要哭着求着嫁给我来保全你们的名声呦。来啊，给我拿下！”
“你们走开，别碰我！”楚棠和姚安宁缓步后退，眼见着面前一群人围了过来，楚棠心中有了主意，她看了一眼身后的池塘，缓缓握紧双拳，“程俊英，今日我就算是死，也就不会受你这般侮辱。”
楚棠转身就要一头扎进冰冷的池水之中，“别跳！”“楚姐姐！”和姚安宁的声音一起响起来的，还有叶颜焦急的声音。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正在往这边的赶的那人身上，她今日一袭深紫色的衣裙显得极其有威严，身后站着一个手握长剑的侍卫眼中同样是迸发着杀气。
“叶颜，是你？”程俊英面色难看，怎么把这个活祖宗招来了！
“大胆，郡主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水月声音严肃，立刻呵斥住了程俊英的不敬行为。青兰见状立刻闯进人群之中将自家小姐和姚小姐带出来。周围的人本想阻拦，但是眼见着永安郡主也来了，两方的身为地位谁大谁小高下立见，一时之间整个场上再也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水秀替几人搬来了椅子，让楚棠和姚安宁稍作休息。
“楚姐姐你没事吧？”叶颜上下仔细打量了一圈，还好没什么大事，应该只是受到了惊吓。“颜儿我没事，多亏了姚小姐护着我。”叶颜看向一旁的橙衣女子，她头上戴着张扬璀璨的首饰，神情有些倨傲，同样也在上下打量着叶颜。
“永安郡主好。”姚安宁淡淡地打了个招呼，语气不冷不淡的，“姚小姐。”怎么回事？这位姚小姐似乎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不过此时此刻叶颜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青兰照顾好你家小姐，至于姚小姐...”
姚安宁随意地摆摆手，“你不必管我，做你自己的事就好了。”楚棠笑了笑，都说姚安宁脾气火爆，性格随意，现在看来确实如此，连面对颜儿这个郡主也敢这么说话。
“是。”叶颜有些尴尬地应了一声，转头又看向程俊英，脸上的厌恶十分明显，“程俊英，是那日的杖刑没有让你长记性吗？你怎么还敢找楚姐姐的麻烦！”
“永安郡主你可别吓唬我了，那日太璞诗会上是有几位殿下在，我才中了你的算计，今日这广学堂内只有我们几个，你休想再用那一套唬我。况且今日是我先到的这里，她楚棠是在我之后来的，就算这件事情被捅了出去，那也是她楚棠意图勾引我，趁着广学堂休沐无人将我约到此处，而且还有书信为证。”
程俊英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正是楚棠的亲笔书信。
听着程俊英的话楚棠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眼下这个情况青兰也忍不住开口，“胡说，那是我家小姐写给卓斌先生的回信！”
“大胆！这里哪有你一个下人讲话的份儿。来人，给我教训她！”动不了永安郡主的人，楚棠的人还是能动的，听见程俊英的指示，两个人朝着青兰围了过去，“住手，有我在，这里任何一个人你都不能动。”
叶颜大步一迈，直接挡在楚棠三人前面，眼神锐利，“程公子好谋划啊，分明是你设下了这个圈套，现在反倒倒打一耙。”“郡主可不要含血喷人啊，我府上这么多双眼睛可都能证明是我先来的广学堂，分明是她楚棠意图勾引，有意邀约！”
叶颜虽然气愤，却也是无可奈何，眼下程俊英有意下套，楚姐姐的亲笔信就是最好的证据。“楚小姐，你府中可还有卓斌先生的书信？”姚安宁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进叶颜耳中，正是这个理，只要找到所谓的卓斌先生的来信，这件事情便能迎刃而解了。
楚棠神情有些恍惚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在我房中，青兰你快去取。”青兰连忙称是，撒腿就往外跑，叶颜有些不放心吩咐着，“水秀你跟着一起去。”本来是想安排从禾跟着，但是叶颜又怕程俊英这边会同时发难，留下从禾好歹也算有个保障。
看见程俊英那边没有任何的反应，丝毫不为这件事情而担心，叶颜的心中就已经凉了大半，显然楚府内有程俊英的人，早就将证据销毁，既然他们打算做实楚姐姐的罪名，又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证据留到现在，如今只怕是希望不大了。
“永安郡主在下想问上一句，若是没有所谓的卓先生的信又如何？”没等叶颜开口，姚安宁就呛了回去，“如何还能如何，就算没有那个物证，还有我这个人证，我亲眼看见你欲行不轨，难道你还要狡辩？”
程俊英面上的笑意更深，“姚小姐和楚小姐一向有交情，替她隐瞒做戏以此来保全她的名声也不是不可能啊。”
“你！无耻！”姚安宁今日可算见识到了无耻两个字的代名词了，怎么能做到整个人都是这般讨厌的。
“程公子如今不止打算和楚府撕破脸，还打算和镇南王府都撕破脸吗？”叶颜的声音波澜不惊，但是却听得程俊英心惊胆战，他万万没想到叶颜为了一个楚棠居然会将整个王府都搬出来。但是他的面上仍然保持着镇定，“哦？那郡主的意思是，镇南王府和楚府已经站在一条线上了吗？镇南王果然是军功深厚，远在边疆居然还能和东平城内勾搭上。”
大意了。叶颜暗骂一声，本想用镇南王府震慑一下程俊英，没想到这家伙倒不全是吃喝玩乐，还长了些脑子，立刻将当今陛下最反感的大臣之间相互勾结摆了上来。
姚安宁有些无奈，这永安郡主是没有脑子吗？怎么一件事情没摆平，又搭上了另外一件事情，眼神不由得变得鄙夷起来，甚至都不想再往那边看上一眼。
“小姐。”青兰和水秀的脚程倒是快，紧赶慢赶地就回来了，水秀凑近叶颜耳边说着什么，其实单看青兰的表情叶颜就已经知道证据肯定没有了，她只是没想到程俊英居然这般可怕，他不止在楚府安插了眼线，而且这眼线的身份不低居然能够进入楚棠的闺房！
见叶颜的神情有些变化，程俊英倒是心情不错，“如何郡主殿下？所谓的证据呢？书信呢？都在哪里啊？若是没证据的话我可就要离开了，在这儿浪费了我太多时间了。”说完还顺便扬了扬手中的信件。
他抬腿就要往外走，叶颜哪能就这么任他离开，示意了一下从禾拦在他的身前，“难道郡主是打算强迫我说假话吗？”
如今所有的证据都对楚棠不利，倒也难怪程俊英这般堂而皇之，今日他离开一步楚姐姐的名声就彻底毁了，绝对不行！
叶颜冷笑一声，“呵，说假话？到底是谁说假话你心知肚明，你又何必在我面前演这出戏，程俊英我承认你有些手段，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证据销毁，但是你真当我没有办法对付你吗？”
看着叶颜胸有成竹的模样，程俊英真的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就恢复过来，“永安郡主别吓唬我了，你如果真的有办法又何必跟我说这些废话，岂不是早就拿出来了，无论是什么我都不怕，物证在我手上，而人证，你觉得仅凭一个姚安宁的话能算什么数？”
“赌吗？”叶颜樱唇轻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程俊英已经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转身看向叶颜，只见她施施然站在那里，略施粉黛的样子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眉眼之中的桀骜颇有几分英气，令人见之不忘，程俊英又起了几分心思，“赌？不知郡主想赌什么？”
“就赌你今日打的算盘全部落空。”
程俊英自认为胜券在握，当然丝毫不惧怕叶颜这看起来像是垂死挣扎的样子，只当是和她玩玩，“好啊，既然郡主有这个兴致，那我就陪郡主玩玩，不知郡主想赌些什么？”
“程公子别急啊，既然我们要赌，就要有点凭证，水月去取纸笔来。”她又站在姚安宁面前笑靥如花，“不知姚小姐可愿意当我们这场赌局的见证人。”姚安宁瞥了叶颜一眼，见她一副胸有成竹丝毫的样子，心中不知怎么的竟然也相信了几分，难道她真的有办法？
“哼，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罢了，见证就见证吧。”姚安宁嘴上不饶人，总想着数落叶颜几句，叶颜也不生气，只要她答应做见证就好。
水月很快就将纸笔取来按照叶颜的口述写好了这次的赌注，“程公子，请过目吧。”程俊英冷哼一声，仔细看着纸上的内容。“舒历四十三年八月二十九，永安郡主叶颜与程俊英约定，若是今日不能够证明楚棠并非约见程俊英，叶颜保证永远不再插手程俊英的任何事情。”
“就...就这样？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怎么程公子不满意，那好啊，咱们不赌了，程公子大可以自行离去，到时候这件事情如何发展我们就交给廷尉定夺。”
看叶颜想要反悔，程俊英立刻护住那张纸，对上叶颜那双眼睛，程俊英突然觉得这条件也挺不错的，这小祖宗可真是半分也不想招惹，离她远些也挺好。
“哎，程公子，你还没说若是我证明了楚姐姐并非来此约见你，你又该如何呢？”
“我？那郡主想我怎么样啊？”
“很简单，我只要程公子一个保证，不准再对楚姐姐心怀不轨，不准再靠近楚姐姐半步。我要你用程家的祖辈起誓！”
“什么？祖辈？你疯了不成，我为何要对一个小小赌约做到这个地步。”程俊英面上很快变得慌乱起来，叶颜笑了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昨天想了一夜，她终于想明白一个道理，并不一定必须要用自己的现代思想去改变他人，他们从先就接触吸收舒国的文化，也许根深蒂固的想法才能更加让他们忌惮。
“这有什么？程公子不是义正言辞地说你说的没有半分假话吗？怎么一个起誓而已就害怕了？也行，若是程公子真的害怕了，那就不赌了。”
叶颜嘴角带着淡淡的弧度，眼神似有若无地落在程俊英身上，不时还发出几声感叹，“没想到左相府的人竟然这么胆小，啧啧啧。”
“胡说，我堂堂左相府的公子怎么会害怕这种东西。”
上钩了，叶颜狡黠一笑，这不就成了。
“好啊，那你就来啊。”
程俊英没想到叶颜这么狠，一个赌约居然会想到用祖辈起誓，但事已至此他若不赌便是胆小怕事，丢了左相府的脸面，他若赌了，叶颜的样子让他也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留下了什么纰漏让她抓住了把柄。
“我程俊英以程家祖辈起誓，若是今日永安郡主能够证明楚棠并非有意约见，那我此生不再对楚棠心怀不轨，不再靠近半步。如此郡主满意了吧。”
叶颜笑着点头，和程俊英将赌约签了后交给姚安宁保存。
“赌也赌了，郡主就说说想要如何证明啊？”
不知程俊英，就连楚棠也忍不住上前了一步抓住叶颜的手臂，“颜儿...”“楚姐姐放心，我自有办法。”
“程公子，你的说法是楚姐姐故意约你在广学堂见面是也不是？”“正是。”“楚姐姐你的说法则是因为收到卓斌先生的书信前来的对吗？”楚棠点了点头。
“好，既然矛盾点大家已经确定下了，那就简单多了，只要找到卓斌先生确定是否真的是他邀请了楚姐姐，一切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听到叶颜这般说，程俊英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本以为叶颜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呢，没想到竟是这般愚笨，楚棠面色难看，她知晓叶颜是为了自己好，可是今日之事实在是对自己不利，那程俊英不知从哪里弄到了卓斌先生的字迹，仿冒着给自己写了信，自己又没想太多忘了今日休沐，这才着了他的道。如今说是要找卓斌先生作证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认真的？”姚安宁看了叶颜半天，良久才从嘴里憋出一句话。
“当然。”叶颜的声音不降反升，带着一往无前的张扬之感，“程公子只需要稍等片刻，马上就能见真章了。”
广学堂外，一声马儿的嘶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马车上下来一位精神焕发的老者和一身淡蓝衣袍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年轻男子叶颜没见过可是这都不重要，只要卓斌赶到就行了，没想到小顾己办事还是挺利索的嘛。
这便是叶颜的计划，从青兰跑到王府说出事了的时候，她便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特意没有带顾己过来便是让邵叔带着她去找卓斌，而叶颜弄了这么多事情，也只是为了让程俊英留在这里，替他们赶过来争取时间。
男子越过众人直接走到楚棠身边，本想伸手安慰却又停在空中，反观楚棠也是手足无措，将身子转了一个角度，不去看对方。
莫不是？叶颜见此情形心中大致有了猜测，这难道是自己那便宜表哥？
卓斌也走了过来，在场的众人立刻朝着他们二人行礼，“参见六殿下，先生。”
果然，这就是水秀说的八卦故事里的男主角，六皇子元夜遥，看这样子他对楚姐姐情真意切，为何还没有在一起？
“殿下，卓…卓先生。”程俊英并不是广学堂的弟子没有资格称其为先生，只能按照规律尊称一声卓先生。
叶颜上前几步，挡住了程俊英令人生厌的嘴脸，带着得体的微笑向两人问安，“先生好。”“郡主好。”经历了太璞诗会的事，卓斌对这个变化巨大的永安郡主很是喜欢和好奇。
转身又看向楚棠身边的男子，俏生生地喊了一句，“颜儿见过表哥。”
元夜遥倒是没想到叶颜会主动跟自己说话，毕竟自从母妃离世之后，就再也没和镇南王府有过任何牵扯，就连那年镇南王三人奔赴边疆他也没有出城相送。
对于这个表妹，他更是没什么好感。原先母妃还在的时候。她总是借故跑到皇宫去，美其名曰是和母妃说话，其实总是缠着母妃，让她带着去皇后宫中问安，借此想要多和皇后搞好关系，以此讨得二哥的欢心。
元夜遥应了一声，连眼神都没给一个，一心一意落在楚棠身上。姚安宁明白其中的关系，直接站到了叶颜身边，将楚棠单独留下。
哪知楚棠后撤一步，快速赶到叶颜这边，握着叶颜的手，眼中带着泪光，“颜儿……”见到先生到来的那一刻，楚棠有感而发，她只觉得叶颜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光芒。
元夜遥看着二人相握的双手，又听见楚棠叫她颜儿，眉头一挑，他竟是不知道叶颜这么厉害，居然已经让棠儿对她没有芥蒂，完全信赖了。
卓斌的视线带着锐利扫过程俊英，吓得程俊英不敢说话，只一个劲儿地后退。
“楚棠啊，今日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昨日说让你来学堂找我，没想到今天殿下带着几个珍藏孤本来找我说是要品鉴品鉴，我俩一时高兴竟然忘了时辰，你不会怪我吧。”
楚棠的声音都惹上了哭腔，“先生说的哪里话，楚棠能够识文断字，通晓礼仪都是先生的功劳，楚棠万万不敢责怪先生。”说完直接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从程俊英拿出自己的回信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被骗了，而卓斌先生能够为了自己说出这番话认了这件事，已经让楚棠无地自容，感念万分了。
卓斌没有叫楚棠起身，而是受了这个礼，这也让叶颜彻底放下心来，原本她还担心卓斌会是那种不知变通的老学究，不会帮这个忙，如今既然他接受了楚姐姐的拜谢，那这件事情就胜券在握了。
“程公子，上次你大闹诗会的事情老夫还没有找令尊说道一番，如今你怎么又怎敢再次在广学堂闹事！”卓斌胸膛一挺，丝毫没给程俊英甚至左相府留半分面子，叶颜等人也退到一旁不再插手，如今有卓斌先生给楚姐姐作证，怕是那程俊英也没有办法。
看着脸色已经苍白的程俊英哆哆嗦嗦的样子，叶颜心中畅快的同时也不由得感慨这便是如今的世道，只要身份摆在那里，就算是假的对方也没有办法反驳，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今日就是程俊英专门给楚棠设的局，只是没想到叶颜会将卓斌请过来，而且卓斌也愿意帮楚棠这个忙。
卓斌不仅是当代的大儒，更是两朝的帝师，虽无官位在身，但是整个舒国包括皇帝本人在内没有一个敢不尊重他的，这件事情就算真的捅到左相那里，被惩罚的也只有程俊英而已。
叶颜还在出神的时候，只听耳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程俊英似乎忘了身上杖刑的疼痛，跪着向前走了几步，希望得到卓斌的宽慰，哪知道卓斌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他大喝一声，“混账！堂堂七尺男儿自当顶天立地，哪有像你这般动不动就跪下的！尊严何在？脸面何在？程家几代祖辈无一不是国之栋梁，怎么如今出了你这么一个竖子！”
卓斌显然是生了大气，整个身体都气得颤抖起来，楚棠连忙上前扶住他，“先生息怒，不要伤了身子。”“是啊，先生，像他这样的人不值得先生如此生气。”元夜遥猛地将折扇一收，指着程俊英的头顶，满眼的不屑和厌恶。
“那依殿下的意思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卓斌顺了顺气，程俊英到底不是广学堂的弟子，自己也不至于为了此等小人而生气，说到底自己手上没有权利，如今有元夜遥在这边，还是让他处理比较好。
哪知道元夜遥两手一摊，根本不想管这件事情，一双眼睛只看着楚棠出神，“这件事情我与先生一样同样是糊里糊涂的，不比永安郡主参与了全程，这程俊英不如就交给郡主处置吧。”叶颜本想着站在旁边看戏，却没想到元夜遥做起了甩手掌柜将自己推了出去，一时间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
叶颜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表哥说得是，这件事情还要该由我来处理。”叶颜看了一眼楚棠，程俊英着实可恶，但是为了楚棠的声誉又不能闹得太大，否则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根本经不起众人的推敲，很快就会有人发现这其中的问题。
“程公子，不知道我们的赌约你可还记得？”
叶颜能把卓斌请来，将这件事情调转枪头，姚安宁承认她要高看对方一眼，因此在叶颜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十分配合地将那张纸拿在手中晃了晃。
“记得，记得。”程俊英连忙重重地点头，相比于卓斌，他还是更希望这件事情由叶颜插手。
“记得就好，既然你已经给用程家的祖辈发誓，我相信你也不会冒着大不韪去违背自己的誓言，这件事情对于程家楚家传出去都不好听，就此作罢可好？”“好好好，郡主说的是。”程俊英不停地磕头，叶颜又看向楚棠，见她也点点头才又继续说着。
“我和楚姐姐都不想为难你，只有一样，你把你安排在楚府的眼线名单交出来，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否则你知道后果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叶颜还不着痕迹地朝着卓斌的方向靠了靠，别的不行，狐假虎威还是会的。
几个眼线的命和自己的将来孰轻孰重，程俊英还是分得清楚的，很快就写好了名单递给叶颜，叶颜也不想掺和楚府的事情，头也没低一下就直接交给了楚棠。
“名单交给你们了，我可以离开了吗？”
叶颜看了一圈见没有人反对，朱唇轻启，“滚吧。”
程俊英朝着几人拜谢，随后被下人搀扶起来灰头土脸地跑了，叶颜眼睛一转，好像忘了什么，“从禾，快去把楚姐姐的书信拿回来。”楚姐姐的东西岂可留在他的手里？
从禾一个跟斗翻了过去，挡在了程俊英的前面，程俊英认出这是叶颜的人，只怕她突然反悔不打算让自己离开，二话没说又要下跪，叶颜却摆摆手，“不用你下跪，只要你把东西还回来，从禾。”叶颜一声令下，还没等程俊英反应过来，从禾就将手伸进对方怀里将信件掏了出来，并且怒视了程俊英一眼，像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可耻！
“小姐。”从禾恭敬地将信件递给叶颜，“楚姐姐，这信件...”看见楚棠抗拒的模样，叶颜接下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也是，楚姐姐想来是不会再留下这个了，事情已经结束，楚姐姐受了太大惊吓了，还是快回府休息去吧，还有卓先生，这一次真是太感谢您了。”叶颜走到卓斌面前恭敬地行礼致谢。
卓斌捻着胡子，满眼都是赞赏，“你这丫头倒是有趣，上次诗会便觉得机灵通透，眼下到看来倒是心思缜密又进退有度，没想到你落水后大病一场变化倒是很大。”
“先生谬赞了，叶颜只是听从自己的心意行事而已，至于变化...人都是会变的，只不过是看往好的方向变化还是不好的方向变化而已，我对自己对变化很喜欢，想来先生也是这般认为的吧。”
卓斌大笑一声，“哈哈哈，我果然没看错人，今日来此真是不虚此行啊。”
楚棠为表示感谢卓斌的帮助，打算亲自为先生执鞭驾车送其回家，青兰跪地拜谢了叶颜数次额头都磕红了才转身跟上楚棠。
“姚小姐，今日多谢你了，多亏了你保护了楚姐姐。”叶颜又看向姚安宁，这姑娘性子有些火爆，但是为人直爽，如果结交起来也应该会是个很好的朋友吧，姚安宁神情还是那般倨傲，不过对待叶颜的态度缓和了不少，“这没什么，路见不平出手相助，这是我应该做的，况且我也不是为了楚棠，而是看不惯程俊英的那种行为，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还挺有一套的嘛。”
叶颜笑了笑，目送姚安宁离开，最后她又看向元夜遥，她不明白为何这个表哥没有选择和卓斌一起离开，站在旁边一句话不说，一直等到现在只剩下他二人。
“表哥，可是有话要对颜儿说？”叶颜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主动上前打破这个僵局。
“你接近棠儿有什么目的？”元夜遥的眼神阴翳，活像是要把叶颜看个清楚明白。
“目的？那表哥接近楚姐姐的目的又是什么？棠儿叫的这般亲切，这其中有多少利益关系啊？”叶颜轻蔑一笑，站在他们身后的水月三人瞪大了双眼。
刚才是小姐对吧？没错啊，是小姐，可是那个笑容是怎么回事？好厉害的感觉哎。可是小姐还是好好看呀，嘿嘿嘿。
这一句话显然是触到了元夜遥的逆鳞，他的视线瞬间的冰冷刺骨，叶颜却毫不示弱继续和他对视着。
“胡说，我对棠儿的心意天地可鉴，何来的什么利益关系，你这么说是对我的侮辱！更是对棠儿的侮辱！”
叶颜笑了，这表哥不仅便宜，怎么还有几分大男子主义呢？
“所以你认为你刚才说得话不是对我和楚姐姐的侮辱吗？怎么你靠近就是真情实意，我接近就是别有目的，难道你认为楚姐姐连分辨好坏的能力都没有吗？”元夜遥没有说话，叶颜却是步步紧逼。
“表哥为了保护楚姐姐对外人有防备之心是应该的，可是你万万不应该用这种心思去想我，不只是因为我和楚姐姐的情意，更是因为我们是亲人啊，你是我的表哥，是我在这东平城中唯一的亲人了，我知道姑姑的离世对你刺激很大，难道我们就不悲伤吗？她是我的亲姑姑，是爹娘的亲妹妹，是我的亲人啊！”叶颜说得声泪俱下几乎要哭了出来。
在这一瞬间，她和原主的情绪突然产生了共鸣，她十分清楚地感受到那位自己从来没见面的姑姑对原主的情意和爱护，让她独自在东平城生活的日子里充满了温暖。
叶颜也是借此机会发泄了一下情绪，元夜时的事情也好，程俊英的事情也好，都像一块块大石头一样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元夜遥怔楞地看着叶颜出神，他必须承认被叶颜刚才的话感染到了，但是他也不会这么简单就打消对于叶颜的怀疑的，“颜儿...”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神情也有些别扭，似是很久没有这么叫过她了。
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接近棠儿，他都一定会调查清楚的，至于其他的，元夜遥想起刚才眼角泛泪的叶颜，似乎透过她看到了自己的母妃，至少，她对于母妃的感情不是骗人的吧……
元夜遥心中也无法肯定，但是“颜儿”二字就这么脱口而出了，也许他的内心深处也一直渴望着再次收获亲情吧。
“表哥。”叶颜笑了，这一刻的笑容是她这么长时间以来最轻松的一次了，她也明白元夜遥仍然不是完全相信自己，但是能做到这样就已经够了，若是有一天爹娘和哥哥回来见到这番情形，也一定会开心的。
叶颜明白元夜遥需要时间好好理清思路，而她经历了这么一次事件，好不容易事情较为圆满地解决，也想放松放松，便提出想要回府去。叶颜谢绝了元夜遥相送的请求，只是在临走时将那封回信塞到了他的手中。
“表哥，既然楚姐姐不想要了，这信就留给你吧，妹妹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表哥帮帮忙。”
元夜遥看向门口，叶颜正踏着正午的阳光潇洒而去，明明是那么瘦弱的身躯，怎么能发挥这么大的潜力呢？
看着手中的书信，他笑了，也罢，这个妹妹还是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