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信使
雅各布的到来，令高天骏感到既突然又意外，同时也令在场的丁雨诗、罗教授等几位“601”的核心成员感到震惊。与其说，他们之前对卡茨的永生人身份还半信半疑，那么现在，当第二个永生人出现在面前时，他们已经在内心深处彻底扭转了对于科学和未知的传统定义。
卡茨告诉高天骏，说雅各布已经在世500多年了，在目前永生人群体中是经历最久、也是超能力最强的长者。
雅各布在见到高天骏及“601”核心成员时说的第一句话就语出不凡。寥寥数语，已经令所有人肃然起敬。
“所谓科学，只不过是人们对自然界已知事物规律的归纳总结，并不能代表它的全部真相。有很多未知的事物你们从未经历、也无法见证。我和卡茨可以帮助你们在科学的定义之外，真正感受未知的力量。”
“雅各布先生，”高天骏斟字酌句地说，“虽然对于永生人的存在，我们并没有多少了解，在科学上——即使按照您的说法它不代表全部真相——也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但是，至少我本人愿意接受您和卡茨先生，并对你们的坦承表示由衷的敬佩！虽然，人类对于自然界的了解和掌握需要经历漫长的时间，但我们始终没有停下脚步，我们在不断探寻着真相。既然您和卡茨先生今天能在我们面前公开亮相，相信你们也有需要我们的地方。请允许我大胆猜测一下：你们应该是为了艾森而来！”
“艾森是神的信使，神的信息只有我们才能解读。”
“艾森也是永生人吗？”
“正是！”雅各布深沉地回答，“他属于我们永生人种群。”
“雅各布先生，”高天骏语气中依然保持着适当的礼节，“艾森是个中国公民，他正在为我们中国的科研机构服务，他并不属于你们。如果你们认同这个原则，我自然会乐于接受你们的加入。”
“我并不否认艾森是贵国的公民，但在现在这个特殊时期，艾森更应该归属于全人类。”
雅各布说完后，闭上眼睛，紧接着用意念传递出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
“地球或将面临巨大灾难！”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它在房间里久久回荡！
几个人面面相觑，似乎是在相互询问对方是否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因为这个声音传出时，大家都看到了雅各布并未开口。
“请您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高天骏表情复杂地看着雅各布说。
雅各布紧闭两眼，无动于衷。
“艾森会告诉你们。”
大家再次“听”到了一个声音，而且它依然在房间内反复回荡。
就在此时，罗瑞江教授的一名助手敲门进来，低声向教授报告：“艾森突然昏迷了！”
罗瑞江一怔，他扫了一眼高天骏和雅各布，连忙起身，跟着助手迅速离开了房间。高天骏犹豫了一下，吩咐丁雨诗留下，暂时先看住雅各布，自己紧跟着离开房间。
艾森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己房间的地上，如果不是尚有鼻息，简直跟死了一般。罗瑞江蹲在他跟前，认真查看了一番，起身询问助手：“你发现他时他就是这样的吗？”
“是的。他本来一直待在房间里，不知怎么倒下的。我刚才路过，见门是开的，就随便看了一眼，发现他已经躺在地上。”助手回答。
“幸亏他没磕到哪儿！”罗瑞江转过身，对高天骏说：“艾森应该没事，他只是睡着了。可以把他放到床上去。”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艾森抬上了床，艾森浑然不知。
“去把伊斯顿请过来！”高天骏吩咐属下。
“是雅各布搞的名堂吗？”罗瑞江低声说。“我猜他没准有这个能力。”
高天骏没有回答。他盯着艾森熟睡的面孔，心里面回味着刚才雅各布说的那句话——“艾森是神的信使，而神的信息只有我们才能解读。”
伊斯顿来到艾森的房间，他看了眼艾森后，对高天骏说：“请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现在这种情况，您能设法让我们看到他的梦境？”
“就在这？不可能！”伊斯顿摇着头说。“这里太小，无法摆放设备。您为什么不考虑把他抬到实验室去？”
“我想顺其自然，既然他自己睡着了，我们就尽量不要惊动他。”其实，高天骏真正不想惊动的，不是艾森，而是雅各布所说的那个“神”。“可否只把您的梦境显示器搬过来给他接上？脑电波那些仪器先不用搬，如果今天真的还有什么信息，或许还会通过其它方式传递给他。”
“我试试吧，不过可能需要点时间。”
伊斯顿正打算离开，在门口被雅各布堵住了。伊斯顿对面前这个人既没见过也没听说，但当他们四目相对时，他从对方的眼中见到了一种神圣和威严。
“请允许我来帮助你们！”雅各布站在门外对高天骏说。这次他是真的开口说话了。
高天骏见雅各布不请自来，心中不免疑惑。他不相信丁雨诗会擅自做主放雅各布过来。尤其当他看到卡茨也紧跟着来到艾森的门口时，这更让他有点惊讶和气愤。
“是谁让你们过来的？”高天骏不客气地说。
“抱歉！这是我们的职责！我说过，艾森是个信使，他是属于全人类的！”雅各布说着就要进门，被警卫伸手拦住。
高天骏朝警卫使了个眼色，示意让雅各布和卡茨进来。
“谢谢！信任才是合作的前提。”雅各布走到艾森床前，对高天骏说，“我能知道他在梦里的一切活动，而且可以控制他梦中的行为。”
“雅各布先生，我希望你是认真的！”高天骏说。
“既然我能向您坦承我的身份，您就应该给予我充分的信任！”
“请等一下。”高天骏把警卫叫过来，对他耳语了几句，警卫马上出去了。随后高天骏又对雅各布说：“我们也需要知道您是怎么控制艾森的，等伊斯顿先生把他的设备拿来接上，您才可以……”他的话突然中断了，因为他发现此时的雅各布似乎已经沉浸在一种旁若无人的境地……
“您已经开始了吗？”高天骏试探着问，心里面有点惴惴不安。
雅各布没有回答……
警卫将丁雨诗带了进来，她神情木然，一言不发。
“高主任，小丁博士不知怎么了……”警卫紧张地说。
“你刚才去请她时她就这样吗？”
“是的。她就这样站在会议室里。我喊她时她也不吭声，后来我说是您请她过来，她才跟着我来的。”
“这是您做的吧？1”高天骏问雅各布。
“请不要打搅他！”卡茨说。“他是不会伤害丁博士的。为了尽快见到艾森，他只能这样。请放心，丁博士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这时，伊斯顿带着两名助手，将梦境显示器和一些设备搬了过来。高天骏看着他们手脚麻利地给艾森带上头套、将数据线连接到设备上。经过紧张的调试，显示器上很快出现了清晰的画面。
这是一个冰冻的星球！主观视野里由近到远是整片的、灰白色的冰原，间或有几处浅浅的沟壑及低矮的山脊，在画面中形成几道暗影。天空很黑，但看不到星星，只是在画面的一角，斜跨着一道白亮的刀片一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罗瑞江指了指那个“刀片”，“是图像处理的Bug吗？”
“不像。它好像在移动！”他的助手说。
“那是土星环！”高天骏低声说。
“上帝啊！”伊斯顿也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
主观视角像是在顺应大家的意念，望回转了一个方向，那个“刀片”以及它所环绕的另一个硕大无朋的暗黄色星球立刻充满了大半个天空，“刀片”在尽头拐弯处呈现出完美的弧线！
“土卫二！”高天骏的声音有些颤抖。“艾森现在是在土卫二上！他是要给我们看‘夏至号’吗？”
主观视角继续回转，从天空移到“地”面，画面最后停留在不远处的一个装置上。高天骏的心脏简直要跳出来了——那不正是几个月前失联的“夏至号”探测器吗？！
“走过去！艾森，走过去让我看看‘夏至号’！”高天骏急切地呼唤着，虽然他不确定艾森能否听到他的声音。他本能地看了看雅各布，后者依然默默地站在床前，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根本无动于衷。
画面静止了几秒钟，这几秒显得十分漫长！高天骏仿佛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频率也变得异常的缓慢。
“他开始向前走了！”伊斯顿说。
主观视角真的开始向“夏至号”靠近。高天骏也完全被带入到画面场景之中，双脚禁不住向前动了一下，差点撞到临时摆放显示器的医用小推车上。
“这是什么呀？”一个女声从他身后叫着，他不用回头也知道——丁雨诗现在已经清醒了！他背着身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主观视角已经来到了距“夏至号”仅两三米的地方，并开始缓慢地围着它转圈。大家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个土卫二探测器的每个细节。高天骏确认，这不是根据已公开资料作出的臆想和猜测，而是实实在在的真实而详尽的展示！
想不到，这个对全世界高度保密的“夏至号”结构，竟会以这种方式公开出来！高天骏哭笑不得。
当画面转到“夏至号”侧面时，主观视角停住不动了。高天骏敏锐地发现，在探测器一个支撑腿的底座上，似乎有一大团亮晶晶的东西，就像一块半透明的胶体粘在上边。
“这里有个不明物体！”高天骏脱口道，“可以再放大一点吗？”
没等伊斯顿调整显示器图像，艾森的主观视角就开始向下移动了，似乎他已经听到了高天骏的声音，正在蹲下身子凑近察看。
伊斯顿亲自操纵鼠标，将图像一点点放大。显示器的超高分辨率几乎可以让人看清图像中所有细微的东西。
高天骏注意到，这个物体的表面非常圆润、光滑和铮亮，但它的光亮也不是自身发出的，而是对探测器周围广袤冰原的反射，而且奇怪的是，它凸起的表面上竟然没有反射出观察者的影子！正常情况下，根据凸镜反射原理，它几乎能反射出周围180度所有物体的影子。但在这个光洁表面的反射影像中间，除了一览无余的银白色的冰貌，根本就看不到有任何人或物体。
也就是说，无论是艾森还是其他观察者，其实并不在“夏至号”身边！
那么，这种犹如身临其境的画面，又是怎样获得的呢？
高天骏不由看了雅各布一眼，心想到底是他的能力所致，还是艾彬或是那个神秘的“边际空间”所为？
“它的形状在发生变化！”丁雨诗掩口惊叫着。
高天骏的视线再次聚焦到那个不明物体上。只见那团东西如同章鱼的触角正缓慢地顺着登陆器支撑腿开始延展，形成了一个长条状，向上的部分直接“爬”上了底座并伸入到机件之内，向下的部分接触到冰面后，略作停顿，便猛地插了进去……
“我的天哪！它是有生命的！”罗瑞江教授惊呼。
画面到此一闪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