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灾 异种之神的眷属
此次重生获得的情感，并非没有代价，一如既往地由八灾八苦进行支付。
获得【喜】这种情感时，负责抵消代价的是食灾和生苦，【食灾】体现为罗穆在意识中被亚尔萨斯召唤出的恶鬼吞噬了身躯，承受了啃食之痛，【生苦】使得他被迫获得了对生命的渴望。
对生命的渴望为什么会被称为一种【苦痛】？因为对于罗穆来说，他杀掉亚尔萨斯的夙愿已经完成了，死亡是最好的解脱。
让他再复活一次，意味着无法从夙愿中解脱，被迫沿着亚尔萨斯制定的路线活下去，对于罗穆来说这毫无疑问是苦难和折磨。
八灾八苦并未限定折磨方式，按照亚尔萨斯在他意识中所说的话，罗穆起码还得经历五种灾厄和苦痛。
“亚尔萨斯，你这狗东西！真把老子当成木偶玩弄是吧！”
罗穆在意识中愤怒咆哮，他想要产生恨意，但完全做不到，不管是自杀还是复仇都必须有【恨】这种情感作为支撑，显然他现在只能任凭亚尔萨斯的操控。
获得【怒】这种情感时经历的路灾让他被飞来横祸一般的攻击杀死，死苦则是让他身上缠上了浓重的因果。
而这次获得的【惧】这种情感时，则是受到了【毒灾】和【惊苦】的折磨。
【毒灾，邪毒灌体，智昏入魔。】
体现为被邪神的肉块和意志入侵身躯和意识。
【惊苦，杞人忧天，首鼠两端。】
他现在真是惊惧到了浑身冒冷汗恨不得钻进地下的程度，压根提不起了任何对绿头苍蝇的敌意。
“你这条爬虫——”
说绿头苍蝇，绿头苍蝇就到。巴力二十三号，这是它的编号，也可以说是他的名字。
“我投降，你再来一次，这次我保证不反抗了。”
罗穆滑跪的速度也是非常快，一见到绿头苍蝇撕开空间，就意识到自己没有逃跑的可能性，干脆四足趴地，俯下头，朝着绿头苍蝇跪拜。
“啊？”
这下轮到绿头苍蝇没反应过来了。
“你刚刚不是气焰炽盛吗？”
“这不是看到大人您神威盖世，心悦诚服了吗，刚刚只是脑子没转过来，这下转过来了，大人乃是万物之主的福音传颂者，身披亮青银光铠，神明福泽萦绕圣体，传颂伟大神明之圣明，乃是福音天使，当然不会计较小爬虫的过失吧。”
说出这种话，罗穆自己都觉得恶心。
这几句油腻腻的奉承话，简直是把肠子里面的油都刮了下来才凑出来的。
但是他身体里面喜悦愤怒惧怕这三种情感完全控制了他的意识，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你还算识相。”
虽然满腹狐疑，对于罗穆莫名其妙复生又不受感染的情况很是疑惑，但绿头苍蝇也不愿意想太多。
它从喇叭状的嘴里喷出一块跳动的黑紫二色混杂的肉块，肉块宛若活着的软体生物，不断蠕动、扭曲着身躯，令人毛骨悚然。
“自己吃下去。”
罗穆抬起头，望着眼前的肉块，有些为难。
“可以吃熟的吗？”
“噌——”
锯齿状的前肢斩出的风刃劈开了一棵大树，罗穆不敢想要是这风刃劈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后果。
“我吃……我吃……”
罗穆磨磨蹭蹭，老实说真吃下去不算什么难事，毕竟按照亚尔萨斯所说的那些话来看，他还有好几次的复活机会，吃下去也不一定会被邪神意志感染。
亲眼见到邪神时，亚尔萨斯并没有让他产生任何情感，所以他也只是对邪神有了具体印象，但实际上压根不惧怕祂，也不崇敬他，就像老鼠瞻仰宇宙一样，不带任何情感。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很难说。
就在罗穆准备认命，伸长脖子要吃下这块肉时，一句突兀的念话出现在脑海里面。
“罗穆？你在这里干什么？”
身躯呈现半透明状的铃鹿出现在树丛中，它摇晃着树枝状的鹿角，散发出的绿色光点使得周围的草木熠熠生辉。这些绿色光点散发出一种神秘而诡异的气息，仿佛来自另一个次元。
“什么时候闯进来的！”
先震惊的不是罗穆，反倒是绿头苍蝇，它震惊得复眼简直要凸出眼眶，死死瞪着铃鹿。
这头铃鹿出现在它的视野中时，居然没有被它感知到！
罗穆见这气氛，偷偷地缩回了脖子，无视了那块邪神血肉。
“苍蝇王的分裂体？”
铃鹿发出疑问。
“这区区三阶的魔兽，到底怎么无声进入我的感知区域的！？”
“现在不是我问你吗？”
铃鹿不卑不亢地反问道。
双方的念话语气都不是很友好，剑拔弩张。
“所有的朴尼尔的眷属，都该死！”
巴力二十三号虽然只是苍蝇王巴力戈尔的复制品，但也继承了本体的傲气，被区区三阶的魔兽质问，而且还是敌对方的魔兽，它完全忍受不了这种耻辱。
下一秒，它伸出那锯子一般的前肢猛地一劈，一股强烈的飓风从它的爪下诞生，卷向了铃鹿，似乎想将铃鹿连皮带肉一起给撕碎。
风魔法·风刃，虽然只是最基础的魔法，但被五阶魔兽使用，也足以穿金裂石。
“哼。“
铃鹿轻哼了一声，那足以穿金裂石的强大魔力只切开了铃鹿体表的些微皮毛，接触铃鹿的身躯时，莫名其妙地被分成了无数微风。
那些被切开的皮毛在阳光中扭动，变成了一丝丝胶质，融入了铃鹿的身体。
罗穆见过这种东西。
“莱亚？”
“我还以为你认不出我了，跟个傻子一样，脑袋被苍蝇吸干了？”
铃鹿晃动着角，树枝状的角和周边的草木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苍蝇王的眷属，我劝你现在离开，我周围有个猎奇生物，已经盯上你了。”
“大言不惭，区区杂碎魔兽！”
绿头苍蝇显然只以为是莱亚的运气好，或者有什么特殊能力，所以它打算动真格。
它身躯中的魔力导树亮起，强大的魔力在顺着导树的指引在魔力回路中奔涌，刹那间便释放出来，构成几个连接成环结构精密的法阵。
“深渊魔法·咒力。”
整整二十五根棘刺在法阵中凝结而成，它们纠缠在一起，化为一根喷吐诅咒的棘刺枪。
“咻——噌！”
这根棘刺枪散发着邪恶的气息，仿佛来自深渊的诅咒。罡风卷起，地面和树木被撕裂，这根棘刺枪凶猛地袭向莱亚。
莱亚却毫不慌张，周身的这些线条宛如一张张蛛网，闪烁出秘银一般深邃而古朴的光芒，将棘刺枪纷纷拦截下来。黑色的魔力在线条上闪现，将棘刺枪分解成无数碎片，化为虚无，连带着上面附着的诅咒也化为青烟消散掉了。
“你惹到它了，现在该你被它缠上了。”
莱亚的语气满是怪异，眼神冷漠而空洞，像是一片黑暗的深渊。
铃鹿的身体逐渐变得半透明，仿佛与这个世界并不完全融合——这不是它的问题，而是萦绕在它身边的某种力量的体现。
那些丝线逐渐加宽，丝线仿佛撕裂空间的刀刃，露出了空间之中的诡异景象。从那裂缝中冒出来的是一种无形的扭曲和蓬勃的力量，让周围的生物感到不安与寒意。
绿头苍蝇感受到了那股强大而古老的存在，一种邪恶力量正在靠近。
空间开始逐渐变形，一颗颗眼球出现在撕开的空间中，这些眼珠子深邃而狂野。
一阵低沉的呢喃声从空间传出，那是远古语言的咒文，线条构成的尖牙利齿闪烁寒光，紧接着是更多的线条，它们缓缓交织着，编织成某种四足异兽的体态，它似乎来自另一个维度，充满了后现代主义抽象画风格的邪恶气息，身躯由五彩斑斓的丝线织成，散发着诡异的紫黑色光芒。
“这是什么东西！”
罗穆的身体抖个不停，他感觉自己被某种未知的恐怖注视着，灵魂似乎都快被撕裂了，这头异兽给他的精神冲击触发了他内心的惊惧之情，使得他瑟瑟发抖。
“廷达罗斯的猎犬。”
巴力二十三号的复眼闪闪烁烁，思考了很多后，它收回了思绪。
那头怪异的生物的形体确实和细犬有几分相似，它的身躯由线条组成，空气毫无阻碍地在身躯中穿行，无数只宛若悬浮着的眼睛淡漠地盯着绿头苍蝇。
“嗡——”
线条振动时使得空气发出嗡鸣声，这是它的回应。
绿头苍蝇的肢体立刻紧绷，身上的鞘甲层层锁住，磅礴的魔力在身体周围凝聚，化为层层屏障。
“大气魔法·空界!”
“大气魔法·无向量天!”
“大气魔法·震爆!”
它一口气施展了数种防御魔法，层层叠叠的空气屏障、空间屏障、爆破之力环绕在周身。
那条细犬摆动躯干，四足轻踏之间，空间层层崩裂，裂纹朝着绿头苍蝇蔓延而来。
“嘭——”
一连串闷响从绿头苍蝇周围传出，它所站的位置炸裂出一块块碎片。
“啸！”
绿头苍蝇的翅膀震裂空气，扇动翅膀飞上高空。
所有防御魔法的力量消失，绿头苍蝇重新降落到地面，它背部的甲壳破碎大半，一小块羽翼断裂开来。
“异种之神的眷属，这是你自找的！”
“传颂宇宙起源和湮灭的本相，混沌殿堂中吾主那生有裂齿的魔书，请现本相——”
伴随着绿头苍蝇的吟唱，空间忽然跳跃起一抹红色光焰，光焰中，一本破烂的魔法书初现雏形，翻滚的泡沫从书的某一页上飞出，把巴力二十三号包裹其中。
一截指骨刺出泡沫，朝着线条构成的恶犬一指，那条恶犬的周身荡漾起水光，再也无法维持线条状的身躯。
全身长满眼珠子的恶犬立于大地之上，全身长满眼珠子的恶犬立于大地之上，它的眼睛闪烁着邪恶的光芒，仿佛能看穿一切生命的内心深处。这恶犬正是罗穆曾经见过的阿卡廷！只是如今的相貌已经十分诡异，它的存在散发出一股深渊般的黑暗气息，令人窒息。
空间在裂解，恶犬迈开四足，身躯化作万千线条，朝着绿头苍蝇飘去。
线条看起来锋利无比，寒芒缭绕。
“罗穆，还看什么？”
趁着这两位邪神眷属对峙，铃鹿轻步跳跃着来到罗穆面前。
“那家伙到底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它……呵呵……”莱亚和阿卡廷接触的时间更长，自然是知晓一些事情，它冷哼一声，说道，“它的宿命，在几天之前出生了，它必须以自己本来的面貌去迎接自己的宿命。”
但阿卡廷一直缠绕在铃鹿的周身——
“我见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我已经有了对未来的规划了。”
莱亚说出的话，给了罗穆一种阴森森的感觉。罗穆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仿佛某种异界怪物的影子在渐渐笼罩他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