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切口 大改革 新突破:地方改革创新实践案例研究(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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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丽水市部门间“最多跑一次”改革背景

(一)传统行政体制下部门间协作障碍

传统科层制的行政管理体制下,根据职能要求对组织体系进行清晰架构,对人员岗位进行明确分工,政府整体职责被细分到各个具体单位、部门和处室承担,行政管理体制呈现封闭性、机械化的特点。行政管理体制的先天性问题决定了政府部门运行是“单向行动”“单边行动”而非“部门互动”“多边协作”,部门间关系是“本位主义”而非“集体主义”。在“职责同构”的传统行政管理体制安排下,上下级之间的沟通存在“自上而下”单向命令、信息单向传递等问题;在“部门本位主义”的“部门壁垒”弊病下,同级部门之间的协作严重受阻;“条块分割”体制下,“条条”上的中央或省级垂直管理部门与“块块”上的地方政府职能部门缺乏业务配合,不利于跨部门公共议题的解决处理。在这样的体制安排下,部门间推诿扯皮、运行梗阻成为常态甚至惯习,行政管理成本高,政府治理效能受到影响,公共服务品质不高,不仅无法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良好治理和优质服务需求,而且让跨部门办事的公务人员跑腿不断、苦不堪言、负担沉重,久而久之滋生形式主义、官僚主义等不良行政生态问题。

推进制度化、经常化和有效跨界、协同以增进公共价值,是新时代政府改革的新趋向。从“部门壁垒”“本位主义”“职责碎片化”向“跨部门协作”转化是政府运行机制变迁的内在要求,也是政府跨界协同治理体系建构的根本方向。由此,应按照明晰政府职能定位与重塑行政生态系统的两大核心指向推动行政改革。丽水市探索以部门间“最多跑一次”改革加强机关效能建设,为基层工作人员“减负”,这是一场政府流程再造的颠覆式革命,旨在为突破传统行政体制下部门间协作障碍找到治理良策,明晰部门间关系的职能定位,破解政府间办事存在的“中梗阻”、不作为、慢作为的历史积弊,塑造协作有力、高效便捷的全新行政生态。

(二)我国适应新时代政府转型的探索

在经济全球化、社会信息化、区域一体化的新时代,我国政府转型的方向与路径是什么?习近平总书记在2016年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六次集体学习和2017年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二次集体学习时两次强调,“要运用大数据提升国家治理现代化水平。要建立健全大数据辅助科学决策和社会治理的机制,推进政府管理和社会治理模式创新”,“构建全国信息资源共享体系,实现跨层级、跨地域、跨系统、跨部门、跨业务的协同管理和服务”。2019年,中共中央政治局就区块链技术发展现状和趋势进行第十八次集体学习,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探索利用区块链数据共享模式,实现政务数据跨部门、跨区域共同维护和利用,促进业务协同办理,深化‘最多跑一次’改革,为人民群众带来更好的政务服务体验”。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政府数字化转型与跨界协同治理的战略思考为行政改革明确了方向。在中央顶层设计下,各地方政府探索出一批可复制、可推广的创新经验,如浙江省“最多跑一次”改革推进政府数字化转型,广东省数字政府建设,贵州省构建大数据治理高地,上海市“一网通办”与“一网统管”改革、打造自贸区改革创新开放的新标杆等,形成的改革红利已在全国范围扩散。与此同时,各地改革在推进过程中遇到了共性问题,即如何从系统、整体、集成出发,突破体制机制“中梗阻”,破除“部门壁垒”与“信息孤岛”,实现有效的跨部门协作。当前,不少先行先试地方政府均难以突破这一瓶颈,使改革推进步履维艰,改革成效大打折扣。

丽水市推进部门间“最多跑一次”改革,是对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政府数字化转型与跨界协同治理重要论述的实践诠释,是推动“放管服”改革再深化,是推动新时代改革再出发的一场“刀刃向内”的政府自我革命。互联网时代,按照政府数字化转型的客观要求,省市县纵向部门和横向部门之间“最多跑一次”,需要部门间充分协同,必须厘清部门充分协同的数字化转型工作协调机制,搭建政府协同平台,以“技术强制力”突破传统体制机制束缚。只有以市县层级间、部门间协同为基础,才能不断推进全国范围的跨层级、跨地域、跨系统、跨部门、跨业务的协同管理和服务。

(三)新一轮党和国家机构改革的要求

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指出,当前党政机构设置存在的问题体现为,“一些领域党政机构重叠、职责交叉、权责脱节问题比较突出;一些政府机构设置和职责划分不够科学,职责缺位和效能不高问题凸显,政府职能转变还不到位”。2018年,深化党和国家机构改革即是对党和国家组织结构和机构职能的一次系统性、整体性重构。2019年7月,在党和国家机构改革总结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完成组织架构重建、实现机构职能调整,只是解决了‘面’上的问题,真正要发生‘化学反应’,还有大量工作要做。”如何推进机构职能优化协同高效,把机构职责调整优化同健全完善制度机制有机统一起来,是继续巩固机构改革成果的重要途径。

为避免“精简—膨胀—再精简—再膨胀”的“黄宗羲定律”怪圈再次出现,新一轮机构改革必须从“机构改革”向“职能优化—机制重构”并重转变,从“失范结构”向“规范结构”转变,从各部门“单边行动”向部门间“协同互动”转变。丽水市通过对现行政府管理结构“望、闻、问、切”式的全方位把脉,从部门间办事“一件事”全流程“最多跑一次”改革入手,找准实现机构职能优化协同高效的着力点,将部门间“最多跑一次”改革与机构改革相结合,部门“三定”方案制定与办事事项梳理同步,重构业务流程,重塑部门关系,力图以“小切口”撬动“大改革”,不仅契合了新一轮机构改革“下半场”实现“化学反应”的本质要求,而且能够以部门间“最多跑一次”改革撬动推进新时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行政体制改革、权力运行机制改革等各个领域的改革。

(四)推进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全会指出要“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着力解决市场体系不完善、政府干预过多和监管不到位问题。”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要“坚持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的发展完善,中国经济正在从高速度发展迈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呈现出政治、经济、社会整体统筹、协同发展的特征,这一阶段对于国家治理能力的提升与制度效能的释放较为迫切。

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就是要适应时代变化,既改革不适应实践发展要求的体制机制、法律法规,又不断构建新的体制机制、法律法规,使各方面制度更加科学、更加完善,实现国家社会各项事务治理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丽水市部门间“最多跑一次”改革,正是在全面深化改革的背景下,地方政府适应新时代发展,充分把握信息技术红利,冲破传统思想观念束缚,破除利益固化樊篱,坚决破除妨碍行政效能提升与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行政管理体制机制障碍,以政府治理现代化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