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哲学的效用

什么是哲学的效用（the utility of philosophy），特别是自然哲学和几何学的效用，要理解这一点，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合计一下人类所能得到的主要福利，比较一下享受这些福利的人们的生活方式与另一些没有享受到这些福利的人们的生活方式。而人类最大的福利，就是种种技术，亦即测度物质与运动的种种技术，推动重物的种种技术，建筑术、航海术，制造各种用途的工具的种种技术，计算天体运动、星体方位以及时间部分的种种技术，地理学的种种技术等。凭借这些科学，人们所获得的利益究竟有多大，了解起来要比表示出来更容易些。差不多所有的欧洲人、大多数亚洲人，一部分非洲人都享受到了这些利益。但是美洲人以及住在南极洲和北极洲附近的人，则完全没有享受到这些利益。这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是他们比这些人智慧更高？不是一切人都具有着同一种灵魂，同样的心灵能力吗？那么，除了哲学，还有什么东西能造出这种分别呢？所以哲学乃这一切利益的原因。但要估价道德哲学和公民哲学的效用，与其说靠的是我们因知道这些科学获得的利益，倒不如说靠的是我们由不知道这些科学而蒙受的灾难。而所有那些可以用人类坚持不懈的努力加以避免的灾难，都是由战争引起的，主要是由国内战争引起的。因为屠杀、土地荒芜以及万物匮乏都是由国内战争导致的。但是内战的原因并不是人们愿意进行战争，因为意志作为目的来说只会是善的，至少看起来是善的。战争的原因也不是由于人们不知道战争的结果是恶的，因为有谁会认为贫困和丧生不是最大的恶呢？所以，内战的原因在于人们既不知道战争的原因，也不知道和平的原因，在于很少有人懂得使人们联合起来保证大家处于和平状态，也就是说，在于世上很少有人充分地懂得公民生活的规则。但关于这些规则的知识正是道德哲学。然而，要不是由于迄今为止尚没有人以明白确切的方法教导他们，为什么他们竟然会不懂这些规则呢？希腊、埃及、罗马以及其他民族的古代大师们，即使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关于他们诸神本性的无穷的意见究竟是真是假，而实际上这些意见又显然是虚假的和荒谬的，他们怎么能够使那些愚昧的大众信服他们的意见呢？要是他们自己对于公民的义务都不甚了了，他们又怎么可能说服这些愚昧的大众履行他们的公民责任呢？或者，难道很少几个健在的几何学家的著作应当被认为足以消除它们所论问题上的全部争论吗？如果《伦理学》著作所教导的东西，都是确实的和受到充分论证的，则那些数不尽的卷帙浩繁的《伦理学》著作，难道也应当被认为是不充分的吗？除非说人们是为了显露他们的智慧和雄辩方才教导他们的学说的，那些增进科学的著作为所知的作者所写，而那些仅只增进语词的作品则为那些不知的作者所写，否则，又有什么能够被设想为他们撰写这些著作的原因呢？然而，我并不否认，阅读这样一些书籍还是令人非常惬意的，因为它们是以最流畅的文笔写出来的，而且包含着许多明白的、审慎精选出来的语句，然而这些句子却并不都是普遍真实的，虽然它们都曾被普遍地说成是真实的。由此也就出现了这样一种情况：时间、地点和人物，诸多事项都改变了，它们便不时地被用来肯证恶人的意图，而不是帮助人们理解公民责任的规条。由此看来，在他们身上主要缺乏的是我们活动的真实确定的规则，但我们却正是凭借这些规则来判断我们从事的活动是否正义的。因为在确定的规则与正确的标准确立起来之前，宣布在每件事上做得正确是没有意义的，而这种规则和标准至今还不曾为人确立起来。因此，既然内战及人类的最大灾难都是因不知道公民责任所致，也就是因没有道德科学所致，那么我们把其反面福利的产生归之于这样一门科学便不无理由。这些就足以说明至今从哲学出发的东西尚没有什么值得称赞和令人满意的东西，也足以让你看出每一种类的哲学都具有同样的效用。8、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