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登天梯（1）

黄帝看着眼前的波塞冬，面无表情，朝堂之上同样也是鸦雀无声，“你知道，你要做什么吗？”黄帝开口道。

波塞冬整了整身上的西装，看着坐在皇位上的黄帝，“当然知道，皇帝陛下。”他优雅的说道。

黄帝起身，一步步的走下台阶，“你要朕放弃自己的子民，踏着他们的怨魂，他们的血肉登天？”黄帝眼中金色的光芒愈演愈烈。

黄帝走到了波塞冬面前，“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黄帝俯视着波塞冬，声音中的怒火仿佛要喷薄而出。

“这是我们最有希望通过四王‘封天’阵的方法。”波塞冬跟黄帝对视着，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讥笑“难道不是吗？黄帝。”

“炎帝进入心关，天元宗专精阵法的没有几个人，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在四王给我们下达的最后时间前攻破‘封天’大阵？”波塞冬绕开了黄帝，慢慢的在黄帝身边踱步了起来。

“放弃这不切实际的幻想吧，黄帝。”波塞冬靠在了黄帝耳边，如同恶魔般的声音在黄帝耳边回荡，“你还是执迷不悟，我们只是需要牺牲平民而已，那些没有天赋的平民对于你来说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啧啧啧，不像我们，还得牺牲高级官员的性命才能完成准备。”

黄帝沉默不语，波塞冬见状露出了如同恶魔一般的笑容，他再次靠近黄帝，还想要说些什么，可迎接他的，是一发铁拳。

波塞冬被黄帝一拳锤出好远，黄帝转过身来，甩了甩手上的鲜血，“关起来。”黄帝声音低沉的说，他身边的气场让朝堂之中的官员们不寒而栗。

卫兵跑步来到了波塞冬身边，把波塞冬架了起来，一名卫兵还给波塞冬带上了抑制元力的手铐。

波塞冬放声大笑了起来，“黄帝！我们都死到临头了！还装什么清高！”他恶狠狠的看着黄帝，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我等着你来求我。”

黄帝的双手已然紧握，但是直到波塞冬被拖了出去，黄帝始终没有任何动摇。

朝堂之上，众人默默无语，黄帝慢慢的走回到他的皇椅上，“继续吧。”他开口道。

朝会继续，每个人说的都很简短，并且在商讨出结果后提出问题的人立刻退朝，前往处理事务。

直到朝堂上只剩下了寥寥几个人，黄帝起身，向后殿走去，“陛下。”宰相喊道，黄帝停了下来，多年的共事早就让他们互相知道对方的意思。

“在朕死之前，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做出这种无谓的牺牲。”黄帝说完，走出朝堂。

前线，有人推开了帘子走进了帐篷，一个孤单的人影坐在床前，帐内灯光昏暗，那人坐在床边，低垂着头，身后披风残破，向众人展示着它的主人曾经经历过怎样的战斗。

“炎帝。”一个女生端着一碗粥来到坐在床边的男人身边，炎帝没有回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床铺。

女生叹了一口气，将托盘放在了帐篷内的桌子上。

“波塞冬来找黄帝了，他提出了一个方案，可以破除掉四王的‘封天’但是代价是用上亿人的生命。”女生例行汇报着来自后方和前线的消息，“黄帝拒绝了，另外他希望可以和你聊一聊。”

炎帝没有反应，女生接着说道：“根据女节将军的命令，我们要在三天后弃守这片区域，后撤到最后的龙脊关进行防守。”

女生静静的等待了一会，看炎帝还是没有反应，只得叹息一声，“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情请叫我。”女生说完，向炎帝行了一礼，退出了帐篷。

炎帝伸出手，放在了他面前的枕头上，帐篷中的烛火闪动，层层叠叠的黑暗包裹着炎帝，来自烛火的微弱光芒转瞬即逝。

蚩尤面无表情的离开了身后的房间，他无视了面前的守卫，径直来到了水池边。

水池中的清水很快就散开了一层层血污，他拿过挂在一边的毛巾，擦拭着手上的水渍。

“出气了吗？”黄帝出现在蚩尤的身边，蚩尤看了一眼黄帝，顺手把毛巾甩到自己肩上，“明明你是最愤怒的。”蚩尤说道。

黄帝苦笑了一下：“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我要是暴打波塞冬一顿，北美那边的人肯定是要炸毛的。”

蚩尤和黄帝两人离开了地牢，他们向黄帝常用的会议室走去。

“你怎么想。”蚩尤看向黄帝，“我？”黄帝看向天空，沉默了下来，蚩尤也没有继续追问，两人一直沉默着走到门边。

“我们要收缩防线，老三要是还是振作不起来的话，只能麻烦你去一趟了，大哥。”黄帝站在门边说道。

蚩尤点了点头，两人走进了会议室。

另一边，前线的帐篷中，四个人聚在了一起。

“各位，大家应该都知道我叫你们来是干什么的吧。”这场会议的发起者开口道。

“登天梯。”给炎帝送粥的女生开口道：“除了这个，现在应该没有什么比维持防线防止永夜眷属反扑更加重要。”

听到那个女生这么说，墨绿色头发的女人松了一口气，“吓死老子了，还以为自己吃太多让炊事班投诉了呢。”说着，她把双腿架到了桌子上。

“周春熙，你不会没看今天的战报吧。”给炎帝送粥的女生看了看洒脱的周春熙，周春熙愣了一下，赶快把腿放了下来，“咳咳”她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从口袋里摸出战报，“别生气，婉姐，我只是没有细看。”

宋婉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看向坐在首位的将军，“所以，您是打算做什么呢？将军。”

女节沉默不语，一直等到周春熙看完了整个战报，在她马上要开始发飙的时候开口了，“我召集你们，是因为我们都是三皇直属的下级，我想问问你们对这个消息的意见。”

“你想做什么？”宋婉身边，和她长得很像的女生问道，她站了起来，和女节对峙着。

“宋清，放轻松，我不是要做什么对人类不利的事情。”女节摇了摇头。

周春熙憋不住了，她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骂骂咧咧的就要往外走，宋婉早有准备，一把拉住了要去北美联合体那边找事的周春熙。

“老子是不是给他们脸给多了？拿这么一个成功率基本为零的东西来唬老子？”周春熙骂道：“老子这就撤兵，让北美那帮只会躲在后面指指点点的少爷兵见见血！”

女节挥了挥手，“好了，回来。”周春熙憋着一肚子气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女节叹了口气，敲了敲桌子，“我知道你们会有什么行动，也知道你们会无条件的支持三皇，我也是，但是身为前线指挥官，我想各位应该都有自己的判断。”

周春熙听女节这么说，仿佛按下了什么开关，一下子就熄火了，“确实，黄帝有给你什么新的指示吗？”

女节摇了摇头，“现在估计三皇都在纠结，我们都知道，‘封天’的破解乐观估计也需要大量的时间。”

“你想说什么，直说吧。”宋清说着把手中的长剑放在了桌子上，算是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你放心说，我保证不砍你。”

女节看着宋清这个动作，不由的叹了口气，看向宋婉：“炎帝进心关后，苦了你了。”

宋婉只是点了点头作为回应，女节整理了一下思路，看向三人：“我们作为三皇的下属，有些事，是需要我们来做的。”

女节扭头，看向皇宫所在的方向，“相信在座的各位和我的想法都是一致的，想要突破‘封天’阵，如果不使用一些特殊手段，至少在我们可以预见的未来中，人类是毫无胜算的。”

她转过头来，看向在座的三人，“有些决策，是必须要做的，有些骂名，必须有人承担。”

四人在帐篷中对视了一眼，发现原来她们在考虑的是同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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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凋零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舞台下方，这一段对话不是他们记忆中的，因为他们三人谁都不知道女节，周春熙和宋家姐妹四人到底谈论了什么，不过这一段原创确实很符合她们四人的形象。

舞台下，三个剪辑师看到冷凋零看了过来，同时向冷凋零伸出了拇指，冷凋零看到了其中一人正是当初打赌输了的那人，他吭哧吭哧的打扫房间的身影依然清晰。

冷凋零微微的向三人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看向大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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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看向身前关上会议室大门的周春熙，周春熙转过身来，默默不语。

两人站在走廊中，沉默笼罩在两人身边，最后还是周春熙打破了沉默，“师傅。”蚩尤没有回话，只是伸出手，轻轻的盖在了周春熙头上。

“不必如此。”蚩尤说道，“我们并不光鲜，不需要别人为我们承担什么。”

周春熙感受着头顶处手掌的温度，身体微微的战栗着，想要拼命忍住的泪水还是从脸颊滑落，冷凋零收回了手掌。

“走吧。”蚩尤说着转身，向出口走去，周春熙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的身影“去哪？哪里还有地方可去，师傅。”

蚩尤停了下来，夕阳透过走廊的玻璃，照在周春熙的身上，也将阴影投射在蚩尤身上。

“那天，我答应过你们。”蚩尤开口道，“我的身后，永远是你们的家。”

会议室中，黄帝看着面前的女节，叹了一口气，“当初，我是不是就不应该将你强行捆绑在身边，女节。”女节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黄帝叹了口气，看着女节，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你，有什么愿望吗？”黄帝抬头看向天花板，有段时间没有维护的会议室显得有点老旧。

女节向黄帝行了一礼，“我希望，可以和将士们同生共死。”黄帝低下头，向女节摆了摆手。

“你想过吗，如果那个王朝没有存在过，如果...呵”黄帝说着自己就笑了，女节看向黄帝，“如果，那个王朝没有存在，您还需要我吗？”

“这取决于你，女节。”黄帝看向女节，两人对视着，“假如，假如有第二世，你还想让我去找你吗？”

女节沉默了，她的脑海中无数过往的经历一闪而过，最后，她洒脱的笑了笑，“我想过自己的人生。”

黄帝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他走下皇座，来到了女节身边，“至少，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武将军。”黄帝向武将军伸出手，武将军笑了一下，握住了黄帝的手。

“谢谢。”

前线军帐，宋婉宋清两人看着面前的军帐，她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才走进了帐篷，炎帝没有坐在床边，他坐在桌子边，看向进来的两人。

宋婉和宋清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压力，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跟坐在书桌边的炎帝对话了，而根据以往的惯例，这次有她们好看的。

两人走到炎帝身边，坐了下来，炎帝依旧低垂着眼帘，平静的看着两人。

三人在帐篷中沉默着，直到炎帝开口：“休息吧。”说完，炎帝起身，再次坐在了床边。

宋婉和宋清对视了一眼，两人为今天没有被训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不约而同的感到了绝望。

宋清捂住了胸口，她看着坐在床边的炎帝，心脏不由的疼了起来，终于，她忍不住了。

“铮！”长剑出鞘，带着点点红色裂纹的长剑被宋清提在了手中，宋清上前两步，手中长剑架在了炎帝的脖子上。

“你到底要消沉到什么时候！”炎帝没有回话，宋清咬住了她的嘴唇，宋婉赶快上前夺过了她手中的长剑。

“听訞姐死了，我们也很痛苦，你以为我们和姐姐没有一点感情吗？”宋清看着无动于衷的炎帝，仿佛感觉心脏被一只大手死死的握着。

“你以为我们不痛苦，不悲伤吗！不，你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只是在逃避现实！什么心关，都只是你逃避的借口！你只是想活在过去，活在你自己的记忆中！”宋婉拦住了宋清，叹了一口气。

“.......”宋清咬着自己的嘴唇，嘴唇渗出了鲜血，“炎帝，为什么？”

炎帝没有回应，他仿佛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当宋清哭着跑出去时，他没有动，当宋婉叹息着走出帐篷时，他也没动，直到帐篷重新归为平静，炎帝才抬起头来。

他伸手，抚摸着床单下床板的凹痕，如果有一名阵法师看到了，他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那些凹痕就是让所有人头痛的‘封天’阵的全部运转节点。

炎帝低着头，他的手指在凹痕上划过，最后停在了中央，他早就破解了整个‘封天’大阵，但是结果是让他绝望的“无解”。

炎帝闭上了眼，床单被他抓皱了，无论他怎么解，怎么改变方法，都无法解除‘封天’阵，没有办法，根本没有办法。

这时，宋婉又从帐篷外走了进来，“炎帝，黄帝和蚩尤找你。”

炎帝睁开了眼，看向帐篷口，黄帝和蚩尤两人站在帐篷的外面，炎帝低下了头，黄帝和蚩尤走进了帐篷，宋婉放下了帘子，三人站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炎帝轻轻的动了一下鞋子，一个阵法亮起，整个帐篷被包裹在了一个透明的结界中。

“啪。”一缕火苗点燃了放在书桌上的蜡烛，黄帝和蚩尤看到了帐篷内所有隐藏起来的东西。

一道道法阵的图文刻画在帐篷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帐篷角处，几支碎裂的画笔堆在一起。

“老三，我们对‘封天’真的无计可施吗？”黄帝问道，炎帝摇了摇头，“‘封天’就是一面坚固的盾牌，面向我们的这一面是最坚固的，他的背面则是十分脆弱的，我们现在没有能够绕到这面盾牌的背后的能力。”

三人沉默了下来，炎帝从床铺下抽出了一份计划书递给了黄帝，黄帝接过计划书，“梦魇计划”几个字映入他的眼帘。

“这是什么？”黄帝翻了翻计划书，然后愣住了，“我最疯狂的一面。”炎帝笑了一下，笑容中带着一丝癫狂，“原本我明天就要执行这个计划，但是波塞冬的消息反而让我犹豫了。”

黄帝放下了计划书，“如果你真执行了，成功的概率...”“零，除非是四王想要戏耍我，折磨我。”炎帝平静的说。

三人沉默着，绝望的气氛弥漫在他们身边，炎帝最终还是开口了，“抛去所有责任，我们都知道，都明白，现在除了我们三人，亚瑟，剩下的所有人都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四王说了，他们会将整个星球毁灭，破碎，像是他们自己的母星一样，只有半神可以承受住真空的环境。”炎帝看向黄帝和蚩尤，“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希望，你们能活下来。”

炎帝挥了挥手，阻止了黄帝要说的话，“我已经无所谓了，听訞已死，空余我这残躯，也无大用。”他看向那份计划，摇了摇头，“不过既然已无办法，那么为什么不赌上一切，去杀他个天翻地覆。”

炎帝眼中闪烁着不定的光芒，有愤怒，有悲伤，也有死寂。

黄帝和蚩尤同时伸出了手，扶住了又将头低下去的炎帝，“大哥，二哥...”炎帝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无助，空洞。

天空中闪过一声惊雷，接着，瓢泼大雨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