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七弟子
翌日，昆仑山，天地骤变，乌云压顶，乌鸦成群，这一现象被视为不祥的征兆。
突然，乌云散尽，百鸟争鸣，天降奇光，落入一个破败的无名村子。
村子没有人烟，在一处院内，躺着一个孩童，那孩童六神无主，五识尽失，房顶时而落几只乌鸦，等着享受一顿美餐。
碰巧经过一老者，名为老华胥，他是华胥庙观主，是远近闻名的除妖大师，附近村民遇到邪祟都会委托于他。
他经过此处，见此天象蹊跷，前来查看，在经过一户无人居住的农家时，听到院内有孩童哭泣，便推门进去。
“呜呜～”
只见一孩童衣不遮体暴晒在烈日之下，那孩童楚楚可怜看着他，他的周身有微微彩色光芒将他笼罩，不一会儿，光就消失了。
“孩子～”
让老华胥惊讶的是，这个孩子，他的瞳孔是白色的。
这孩子来历不明，不知其身份，而这个孩子与他颇有眼缘，便想把他收为徒弟，暂时将他带走。
“你叫什么名字？”
让老华胥忧心的是，这个孩童不会说话，又或者不愿意和他说话，也不知愿不愿意跟着他走，反正他是带着了。
这个孩童一人在外，父母定是担心极了，老华胥想将这个孩童送回家，想与他父母商量一下，看是否同意让这个孩子跟着他。
可这个孩童什么都表达不了，就像三岁孩子一样，他只好带着这个孩子走家串巷，敲门询问，四处打听，可始终没有结果，只好把他带回了华胥庙，而这个孩童也从未张口说过话。
老华胥的传承弟子会继承师尊名号，而他的那些弟子们早早夭折，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后，老华胥担心衣钵无人继承，只好对此放养观察，怕他的肉体无法承受心魔业障。
老华胥开始把他当自己的传承弟子，教他学本事，教他认字，帮他调理身体，短短几年，这个孩童便能听见声音了，可还是不会说话，由于他是老华胥收的第七个弟子，便叫他阿七。
“今日教你如何摆台，这也是入门必会的基本功，你要谨记，你入了门就是华胥弟子了，如有人问起，可以师出名号，拜庙学艺。”老华胥说着。
他认真看着老华胥的眼睛，虽然没有说话，可他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
“祭台好摆，颇有讲究，从今天开始你要习字，习天文地理，晓通古今，奇门遁甲，悬壶济世。”老华胥摆着祭台，给他一一讲解。
阿七拿着笔，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字。
‘摆祭台’
老华胥微微点头，脸上淡淡的笑意。
“嗯，你很有天赋，你去书室去看祭台摆家，看一看在什么样的场景摆什么样的祭台。”
阿七很懂事，虽然身体瘦弱，却很是矫捷，到了书室，按照老华胥指点的地方，找到祭台摆架，蹲在角落，仔细阅读。
他读书很快，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操作起来也是麻溜，祭台的千百种摆法也是信手捏来，老华胥对他刮目相看。
“血画符，顾名思义，就是……”
噔噔噔……
老华胥还没说完，阿七便跑去了书室。
老华胥捋着胡须，微微点头，甚是欣慰。
练习符咒，是最难习的，必须有强劲的精神力，才能控制笔的走向，控制心智，一旦出错，会起反作用，本来驱邪的保命符纸，变成了招邪的经幡，害人害己。
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阿七这一点倒是让老华胥很放心，他心无旁骛，刻苦钻研，不出几月，血画符已经被他运用的出神入化。
“今日学习撒糯米，这个好学……”
噔噔噔……阿七又奔着书室方向跑去。
“你回来。”老华胥喊住他。
见此，阿七回到听讲的位置，认真听着。
“散糯米，你听听就好，一般时候用不上，只是摆样子安抚他人的，散糯米是驱邪除祟的必要准备，是大家认可的，我们也可以利用糯米，吸引村民注意力，让他们不在恐惧。”
阿七听闻，认真点头，貌似明白了。
“摆阵法可谓是千奇万变，阵法万般种类，阵法需要心神，丹田之气合一，意念要清晰，控制起来才会顺手。”
摆阵法需要老华胥手把手教导，只看书是学不会其中关巧的，阿七很有天赋，还有创新能力，短短半年时间，对阵法使用游刃有余。
这一次，老华胥没再教他新的技能，而是让他去讨百家饭。
阿七对此不解，吃的喝的，一应齐全，他们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要去讨百家饭？
“你若一直在这庙里，自然不愁吃穿，可你能一直留在师父身边吗？”
阿七点头，神情恳切，拿着纸写下几个字。
“徒儿不会离开师傅，不会离开华胥庙。”
“咱们这一行已经不能算是普通了，这世间，看似无害的人，有一天也会成为利器，诛你的心。”
阿七拿着纸又写了几个字。
“有师父在，不会的。”
“师傅也会有大限将至那一天的，接受命运，身归泥土，是我们应该接受的自然真理，回馈这个世界曾给予我们生存的技能，切记，不可逆天改命，顺其自然。”
阿七在纸上写着：“知道了师父。”
“去吧！”
阿七拿起笔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师傅，为什么让我去讨饭？”
“等你讨了百家饭，就明白了。”
阿七拿着铜钵走后，老华胥摇了摇头：“这孩子生来不凡，不知老天会给他什么样的命运。”
咚咚咚……
阿七找了个陌生的村子，打算从这里开始，讨上一百家，算是完成了任务。
村头一家竹子编制的墙，很是简陋，门半掩着，就算敲门也听不见，他缓缓推开大门，一步一步往里移步。
院子内有一条小路通往房屋的门，两边是菜园，菜园中央有一个圆井，滴答滴答～水流缓缓流入菜园子。
在园子深处有一个妇人，弯着腰采摘成熟的菜。
“谁？”妇人警惕，猛回头，却看到一个孩童拿着碗，拄着棍，可怜兮兮站在那里。
他比划了一下，那妇人便明白了。
“小小孩童如此命运，讨饭就算了，还是个不会说话的，老天真是不公啊！”妇人心下念叨，回头喊了一声，“铁蛋，给哥哥拿个馍出来。”
屋内出来一个小孩子，脏兮兮的小手拿着比手还大的白面馒头。
“哥哥，给你，啊～”
突然，小男孩扔掉馒头，转头就跑，扑进妇人怀里。
“你这孩子，这么没礼貌。”妇人教训。
“哥～哥哥是怪物，是怪物。”
阿七捡起馒头，放在铜钵里，他笑着点了点头。
妇人这才看清他的眼睛。
“你是瞎子？”妇人问。
他摇了摇头。
“你会说话？”妇人问。
他还是摇了摇头。
“快走快走，别再来了，真是晦气。”妇人顿时变脸。
阿七很惊讶，也很不解。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满脸失落，没走几步，他的脚下有个坑，差点崴到脚，旁边找了个石头，填了土进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扬长而去。
到了第二家，还没等进去，就被人骂骂咧咧赶跑了，为此，小华胥找了个大树，靠在树上，一边吃馍一边落泪。
不知讨了多少家饭，不知过了多久，他依然坚持着。
晨起，他走到一户农家，那家院子里凌乱不堪，满院杂草，一个拄着拐棍的老者，笨拙的挑着井水。
他在门外看着，那老者反复多次，依然挑不上来水，始终没有放弃。
小华胥敲了敲门，那老者看了他一眼，回到屋里，给他拿了一碗米饭。
“坐下吃，不要急，家里还有。”老者又回去挑水。
阿七放下碗，米饭纹丝未动，他接过老者手中的绳子，在井里挑了一桶水上来。
那老者，拿着舀子，猛喝一口。
“谢谢你了，当真是渴死我了，看着天气也没有下雨的迹象，要不是你，今天怕是难过呀！”老者说着。
阿七拿着纸写了几个字：“不客气，无功不受禄。”
他将那老者的院子收拾干净，院子里菜也浇了水，除了草，两个大缸缸也帮着填满了水，这才歇下来吃那碗米饭。
……
这期间，有对他恐惧的，有对他大骂的，有把吃的扔到狗碗里也不给他吃的，有把吃的扔到脚下踩了两脚，在让他捡起来直接吃的，还有强硬往他嘴里塞的，这样的遭遇只多不少，即使这样小华胥依然坚持着老华胥安排的任务。
有个对他很好的人家，想要收养他，却被他拒绝了，即使这样，那人家给他换了一身衣帽，送了点钱，让他过得好点，可除了衣服，他什么都没要。
有的人家不给吃的，给他钱，他都一一拒绝了。
讨饭也讨出了学问，见什么人，做什么事，过往的经验，让他学会了察言观色，在逆境中如何让自己不受欺负，不吃亏，不挨饿。
有的人家凶狠恶煞，有的人家善良温暖，人有善也有恶，每个人的性格不一，生活方式也不一，万家灯火，也为守护它的人而亮着。
他饿过，想要放弃过，也饱过，想要糊弄过，可他还是坚持下来了。
他走了两个半月有余，体验人生百态，他所经历的，他都记在心中，用心听，去感受，他渐渐懂了，这不是任务，是他师傅教他如何生存，看别人如何生存。
“回来了。”
老华胥还是那样慈眉善目，睿智的目光依然明亮，鬓角填了几戳白发。
阿七拿出纸写着：“师傅，我回来了，我终于明白师傅为何让我去讨百家饭了。”
“师傅知道，这一趟，你不虚此行。”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