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说书人
自定安县回到清河府,转眼已经过去了数日。
那夜马不停蹄赶回清河府的八皇子等人,早已在严府中等得有些急不可耐了。
这段时间里,严正除了每天向老师禀报府衙的一些公事外,并不敢在内院中过多停留。
自上次一事过后,他对这位八皇子已经有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如今这位八爷还没有荣登大位,就已经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真不知等到了那天,他又会遭遇多少烦心事。
“老爷!”
严正刚走出严府,负责严府内事的管家,便匆匆赶了过来。
看到管家走来,严正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府邸,而后将管家带至一处偏角,这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刚刚去过的王大夫怎么说?”
“老爷,王大夫刚才临走时说,少爷的病,不像是病……”
“不是病,那是什么……”
管家苦着脸,摇了摇头。
心道,大夫都不知道的事儿,他能知道?
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严正只得心事重重地一声长叹。
“唉……”
……
清河府,城外。
在将小青狐,大黑牛,以及毛驴安排妥善后。
张凡随即一展衣袖,化作了一个云游四方的老道士,向着城内走了去。
青石铺就的街道上,人头攒动,如似赶集一般,纷纷朝着闹市走去。
宽敞的长街,一望无头,可通牛车。
路边行商小贩,商铺老板,吵吵嚷嚷吆喝个不停。
“包子,热气腾腾的包子哟,三文钱两个,五文钱四个!”
“冰糖葫芦,好吃又好看的冰糖葫芦,三文钱一串!”
“烧饼,卖烧饼咯!”
……
看着眼前的景象,张凡不免一阵感慨,那位严大人虽然有些过错,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官。
能将整个清河府治理的井井有条,还是有些本事的。
只可惜家教不严,管教无方,这才生了一些乱子,祸及到了自己。
“要说那神仙坑,当真是了得!坑里住着一位法力无边的老神仙,无论你是想要金银钱财,还是渴求美玉佳人,它都能帮你实现心愿……”
街边一处开阔的地界,围满了凑热闹的百姓。
这些百姓围成一圈,将其中一位身着宽衣长衫,手拿折扇的说书人给围在了中间。
游走在街道上的张凡,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不禁一怔,随即好奇地凑了过去。
围圆的圈中,身着长衫的说书人,挥动着手中的折扇,劈、砍、刺、撩,比划动作。
与此同时,脸上的表情,也在喜、怒、哀、乐之间,不断转换。
明明只是口说,可经他这么一通浮夸的表演,使得众人仿佛身临其境一般,意浸其中。
“有道是贪心不足蛇吞象,那小厮赵三因为贪得无厌,最终潦草收场,那周龙周虎两位公子,也因贪心不足,最后落了个家破人亡……”
待到说书人手中折扇一停,围观的百姓们,顿时纷纷拍手叫好。
“说的好,说的好!”
“好一个贪心不足蛇吞象!”
“贾秀才,再来一个!”
看到众人纷纷起哄,刚才眉目传神,言讲故事的贾秀才,当即恢复到了平时的模样。
微微欠身,冲着众人谦逊一笑道:“诸位看官,若是觉得小生讲得好,就多少给些赏钱,小生还要吃饭的呢……”
说着贾秀才,撑开折扇,向着围观的众人走了上去。
“三文五文不多,一文两文不少,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走完一圈,看着折扇袅袅落下的十几文钱,贾秀才也不觉得少,拖着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捋,将其全部收了起来。
接着,合上折扇,本是和善的眼神,忽地一变,一如方才讲述神仙坑时那般,认真地又讲起了另一个故事。
“要说这董家,世代以卖古董为生。昔年,董家先人偶得一把金锁。故老相传,这金锁乃是一奇物,内蕴仙法之秘,若让人得之,可得点石成金之术……”
话至此处,贾秀才圆目大睁,手中的折扇轻轻一劈,做出了一个点石成金的动作。
只是这纸扇所点指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张凡所站的地方。
看到张凡投来目光,贾秀才忽地话锋一转,挥动手中的纸扇,旋即又指向了其他人。
“唉,只可惜……”
“可惜什么?”众人纷纷好奇。
而贾秀才,却倍感惋惜地摇摇头道:“可惜,这等绝世罕见的奇物,让别人给抢走了!”
“被谁?”
“知府大人的公子!”
贾秀才直言不讳的说出了这个答案。
闻言,众人大吃一惊。
“好啊,你个贾秀才,竟敢编排知府大人!”
“贾秀才,我看你是想吃牢饭了吧!”
“说啊,继续啊,怎么不敢说了?”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在一旁拱火。
听到这话,贾秀才哪儿能忍他。
“贾某方才所言,不过是些编纂的故事故事而已,咱们的知府大人深明大义,又岂会在意我等这些流言蜚语,市井之说?”
“那你倒是继续说啊!”
刚才拱火的那人,不怕事大,就等着看他出丑呢。
听到这话,贾秀才一改之前的脸色,继续一脸镇定的叙说道。
“要说那位严公子,虽然得到了奇物金锁,但可惜,他并不知晓此锁的来历,在被人巧心利用夺来金锁后,当晚就患上一种怪病。”
“怪病?”众人不解。
可贾秀才,却叹了叹道:“其实这病,也不是病,而是一种诅咒!”
“诅咒?”
“不错,这的确是一种诅咒,料想这诅咒,应该是当年那位炼制金锁的仙人所留。”
“这严公子自中下诅咒之后,浑身长满了金斑,这金斑初时看去,并无出奇,可每到夜里子时三刻,便会受到焚金落骨之痛……”
贾秀才闭上眼睛,呲着牙,用以极其夸张的表情,去描述着那种疼痛。
尽管周围的百姓并不知道焚金落骨,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痛楚,可看着对方那脸上的表情,倒也不难理解那会有究竟有多痛。
在听完整个故事的大概后,张凡心中微微一震。
自己几番推演,都无法算清的结果,竟被这位街头“卖艺”,只为求一口饭吃的说书人,给三言两语,轻松道破。
这人绝不简单!
看着人群中,能说会道,将故事描述的犹如亲眼所见一般的说书人,张凡不禁起了几分提防之心。
不过,他也并不畏惧。
修行问道,入世红尘,难免会遇到一些怪人,怪事。
只要彼此井水不犯河水,那就让他且随缘去好了!
……
严府门口。
张凡好似神棍一般,站在那儿高声吆喝了起来。
“贫道能治无人可治之症,能医无人可医之人……”
“谁啊!”
听着府外传来的吆喝声,一个管家不耐烦的走了出来。
自公子病重以来,已有不少江湖野路子的郎中,过来严府骗取诊金了。
对于这位自夸海口的老道士,管家自然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贫道乃云游四方的一位高人,见过无数的疑难杂症,听闻府上公子,患有怪症,故此前来一看!”张凡捋了捋胡须,自信地说道。
“你?”管家指着张凡,不屑地撇了撇嘴,甚至都懒得多说一个字。
“难道我不行吗?”张凡笑着反问。
“你?不行不行,我看你还是去别家吧!”
管家摆了摆手,想要将张凡给赶走。
见软的不行,张凡只好放出了一些猛料。
“你家公子,得的这病,其实也不是病……”
准备伸手驱赶张凡的管家,听到这话后,当即停了下来。
并露出眼中的异色,疑问道:“你这老道士,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对于管家的疑问,张凡并未正面回答,反倒是故作神秘的长叹道:“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贵府公子想要医病,倒也简单,只需将所得之物,物归原主,这病,自然就消退了……”
“你……”
见这位老道士一语中的,管家被惊得话都说不全了。
这事除了严府少数人知道以外,就连住在府上的那几位大人物都不曾听说,这老道士,又是从何处知道的?
“怎么?难道贫道说错了?”
意识到来人不简单,管家当即收起了之前的轻慢态度,于是试探性的询问道:“老道士,这些话你是从何处听到的?”
闻言,张凡轻笑一声:“自然是贫道算出来的!”
“算出来?”
听着老道士说出这些不着调的话,管家顿时好感全无,原以为,这老道士是有些本事的,可现在一看,明显的就是骗子。
“怎么,不信?”张凡笑望着他。
见这位管家小厮不再开口,张凡轻笑两声后,随即说出了他的那些小秘密。
“贫道掐指一算,你姓李,名四,昨晚偷看邻居洗澡,被打了两闷棍,今早来到府上,又意外在花园里捡到了一块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