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风险管理中的核心法律风险

案例2-3-1

真功夫餐饮管理有限公司，被誉为中式快餐第一品牌，是中国快餐行业前五强中唯一的本土品牌。该公司由蔡达标、潘宇海、潘敏峰三人于1994年始创于广东东莞长安镇。迄今为止门店已逾500家，遍布40多个城市，在中国餐饮市场上被誉为“真功夫快餐帝国”，与肯德基、麦当劳鼎足而立。

真功夫创始人蔡达标和潘宇海于1994年联手在广东东莞长安镇创办了第一家“168蒸品店”。继“蒸品店”发展后，蔡达标和潘宇海又联手成立了双种子公司，蔡达标和潘宇海各占50%的股份，由蔡达标任董事长。

2004年，真功夫试运营。真功夫表达了蔡达标把中国优秀饮食文化带到世界各地、致力于打造全球华人餐饮连锁第一品牌的雄心壮志和美好愿景。

2006年6月，中国烹饪协会——快餐联盟网评选出“2005年度中国快餐20强”，真功夫排名第6位，居本土快餐品牌第一。2006年10月，当选“中国快餐十佳品牌企业”。

2007年，蔡、潘两家重组真功夫，并成功引进了今日资本（香港）和中山联动两家风投，各占股份3%。挂牌“中外合资经营真功夫餐饮管理有限公司”，由蔡达标出任董事长兼总裁。公司重组后，双种子保留，并作为合资公司其中的一个持股公司，股份依然是蔡、潘各一半。梳理下来，蔡达标和潘宇海在“真功夫”里各占股份47%，剩下的6%分别由今日资本和中山联动平均持有，也就是说这两家公司各占3%。重组后的蔡达标雄心勃勃，立志3—4年股票上市，下定决心让真功夫这个中国快餐的品牌走向全世界。

2006年，蔡达标已经与妻子潘敏峰协议离婚，离婚协议不涉及真功夫股份。后来，潘家对外披露蔡达标是使用了欺骗的手段，骗取了潘敏峰的股份。对此，蔡家又有不同的版本解读。蔡家认为潘宇海为了抢夺股权，恶意利用了早已结束的一段婚姻。尽管潘敏峰在公司里没有股份，但仍有职务，并享有薪水。同时，副董事长潘宇海的妻子窦效嫘也在公司担任监事。这种复杂的关系，束缚了蔡达标的绝对控制权，蔡达标因此免去前妻和窦效嫘的职务。蔡达标此举惹怒了潘家，从此麻烦不断。

同样是为了公司上市和争夺绝对控股权，2007年，蔡达标通过个人独资的东莞赢天公司，成功地收购了握有真功夫3%股权的中山联动公司。收购完成后，2009年11月，中山联动的第一大股东，由持股40%的中山联动变更为持股66.67%的赢天公司。蔡达标通过中山联动的绝对控股权，使自己的股权略超过潘宇海，这也是引发后来“蔡达标案”的重要导火索。

2010年9月，为打破公司僵局，蔡达标、潘宇海与今日资本签订三方框架协议《真功夫餐饮有限公司股权转让及后续事宜框架协议》。潘宇海将双种子的部分股份卖给蔡达标，将真功夫的部分股份卖给今日资本，总额约为5亿元。其中，蔡达标购买双种子股份需支付现金7520万元。外界一些人认为蔡达标就是为了打破与潘家僵持多年的局面，急于筹措款项才踩了红线，触犯了法律。但是潘家不这样认为，他们认为蔡达标是想独吞真功夫，与蔡达标已经没有什么股东协议可谈，必须使用斗争的手段。如果前述股权转让框架协议生效，潘宇海将失去并列第一大股东的地位，蔡达标将成为不折不扣的第一大股东，掌握绝对的控股权。但是，拿到7520万元的副董事长潘宇海，不但没有把双种子的股份交割给蔡达标，反而让妻子窦效嫘向公安机关举报蔡达标经济犯罪。2011年4月22日，蔡达标被执行逮捕。

为此，蔡达标认为潘宇海是故意陷害他。蔡达标说：“出让股份是潘宇海首先主动提出来的，拿到钱后，既不交割股份，又不退回钱款，反而让他的妻子去公安局举报我，目的就是在资金上困死我，骗我卖出股份。”蔡达标坐牢已近四年，拿到7520万元的潘宇海，也已经顺利坐上了真功夫董事长的位置，但是这笔钱仍然没有退回蔡家。外界有人质疑，协议在那里摆着，既不卖出股份，又不退回钱款，这算怎么一回事呢？蔡达标为了筹措钱款，从银行借贷，潘家这边钱未退回，银行贷款的利息蔡家还得照样还。蔡家人承认经济已经十分困难，蔡达标的股份有可能被拍卖。为此，蔡、潘两家又不得不为7520万元再次走进法庭。

潘家掌权后，利用公司雄厚的财力、人力开始揭发蔡达标，该下属部门“真功夫法务中心”“真功夫安保公司”等官方微博，连续发表“蔡达标案真相”系列文章，在二审宣判前，累计超过十篇。真功夫官方微博把前董事长描写得丑恶不堪，贪婪、忘恩负义、好色、生活糜烂……为此，蔡家亦有反驳，双方利用微博隔空对阵，公司股权矛盾及个人隐私都贡献给了互联网。

2011年3月21日凌晨，蔡达标的女儿蔡慧亭开通新浪博客，公开向媒体和社会求助：“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家人吧，不要赶尽杀绝啊！大家一家人，何必自相残杀呢？”蔡慧亭直接曝光这场内斗的根源是父母婚变。她恳求母亲、舅舅、舅母放过蔡家及被牵连的公司高管。

2012年11月30日，今日资本将旗下今日资本投资（香港）有限公司所持有的“真功夫”3%的股权，转让给润海有限公司。

2013年8月，真功夫第500家直营店在北京首都机场T3航站楼开业，企业规模继续领跑中式快餐行业。

2014年6月，法院认定蔡达标职务侵占和挪用资金两项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14年，没收个人财产100万元。

随着一审、二审的公开审理，关注蔡达标案的人越来越关注蔡、潘两家矛盾的根源，并由此反思中国的股权制度。蔡达标栽了，栽得很难翻身。但是，潘宇海赢了吗？至今，蔡达标仍然是真功夫的大股东。潘宇海做了董事长后，蔡家人进不了真功夫大厦，之后一纸诉状把潘宇海告上了法庭，法庭判蔡家胜诉，维护了蔡家作为大股东的知情权。[6]

真功夫的案例，给我们全方位地展示了一个家族企业可能涉及的风险，如经营风险、股权风险、传承风险、婚姻风险和刑事风险等，但追根溯源，风险源头在于真功夫股权架构存在的天然缺陷——股权比例对半分，正是这样的股权架构，才引发了后来一系列的故事。

一方面，在“真功夫”股权架构上，蔡达标与潘宇海股权相当，两家风投又各为其主，从而形成了对等股权，在过往恩怨及个人利益的驱动下，两大股东互相抗衡，互不相让，谁也没有绝对的控制权，导致双方对企业控制权的争夺十分惨烈。股东内斗严重，导致“真功夫”元气大伤，未能及时抓住发展的良好机遇。

另一方面，从企业的改革发展意义上来讲，“真功夫”的“去家族化”战略如果运用得当，确实对企业的发展能产生正面的影响，但是真功夫最终也没有将企业成功转变为内部管理规范的制度企业。两大股东为个人私利争抢企业控制权，并不惜触犯法律，导致家企之殇。

真功夫的案例揭示出家族企业遭遇风险损失带来的严重后果，但损失风险绝不限于家族企业本身，实际上，对于高净值个人和家庭而言，损失风险的影响尤为巨大，风险的防范更为重要。我们在日常的财富管理法律服务中发现，财富管理专业人士所谈论的风险是基于专业的视角，而高净值人士本身往往是在一个感性的层面上谈论问题的紧迫性，根据我们的观察和实践，即使是很成功、很老练的高净值人士，也很难全面懂得和使用风险管理方法。

正如前文所说，中国正处于前所未有之大变局时代，无论是高净值人士本身，还是金融机构专业人士都到了必须“改变”的时候。只有拥抱改变、提前布局的人，财富才会安全，才能持续富有。